第98章 江山如画（一）

    桃花石汗万岁！

    “换是要换的，春风不度玉门关，朕不可让将士们寒了心。”赵诚道，“原本朕曾答应过，五年一换，实际却总是不成，朕委屈他们了。”

    “好，数路齐进，宋国岂有还手之力！”西壁辉握着拳头道，“那还等什么？”

    “可地里的青稞有了主人，奴隶也都有主人家管着。”萨班回道。

    “四位请起！”赵诚亲自将他们四人一一搀扶起来，打量了一下众人的面色，欣喜地说道，“呵呵，瞧诸位的气色，还不错。罗志经略吐蕃，打出了我军的威风，汪氏兄弟不畏山高路险，提军迂回，功劳卓著。西壁这些年驻守国朝最偏远的西方，令西人不敢东窥。”

    梁文原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或许没有赵诚，他不是死于战乱，就是死了孤苦伶仃。身处乱世，一个人的生命实在卑微，尤其对于一个失去子女的老人而言。幸运的是，在他曾经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女儿，一个他曾抛弃的女儿，这给了他生活下去的全部意义，让他享受了他原本认为早已经失去的天伦之乐。所以，梁文是含笑而逝的，没有任何牵挂，谥文靖。而耶律楚材却有些遗憾，他遗憾他的生命过于短暂，不能继续致君尧舜，但他仍带着骄傲而逝，因为皇帝亲自陪他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去年夏，追赠耶律楚材东丹王，谥文正，诏耶律铸扶棺北上，葬于瓮山泊畔。又命刘翼、元好问等撰碑文十余篇，以纪念其功勋。

    “代表雪山与山坡上的大多数人而来。”萨班连忙道。

    ……

    “朕早已给你们各部的头人、僧首派去使者，要他们尽快归附我朝，为何还不来臣服于朕？”赵诚故意直视着萨班道。

    “陛下言重了。”卫慕道，“您的将士们虽然受了不少苦，然而皇恩浩荡，宇内何处不至？今吐蕃绝域朝廷法令之外，我等厉兵秣马，正准备为陛下取来。”

    “陛下，您的臣民自洛阳始，出潼关，过陕西、陇右，历青唐，过葱岭，道路通畅，可直达西方，不虞有盗匪之祸也。”卫慕夸耀地说道，“每年朝廷仅关税所得就不下两千万贯。”

    “从里面挑出十个有身份的人，让他们到本帅面前听令！”罗志命道。

    赵诚心中少了些许疑问，遂道：“可你们没有国王！”

    “吐蕃佛门虽教派众多，各派又有别系。萨班属萨迦派，但在吐蕃人当中的威望如同日月，不可等闲视之。”汪忠臣顿了顿道，“先国师万松行秀大师，亦曾不辞劳苦，深入吐蕃，与此人有过交往，亦称此人德高望重，朝廷需注意并安抚招揽。”

    而与此同时，隶属于陇右军的汪忠臣汪显臣二兄弟率领一万轻骑，在临洮吐蕃降将赵阿哥潘的带领下，经川西北汉、吐蕃、浑、羌等聚居区大草原，短暂休息后翻越重重大山与河流，大小战三十余次，斩首三千有余，前锋已经逼近逻些城。他们与罗志会合后，在一年之内征服了吐蕃所有的王城，宣示着大秦国的威力。

    他们二人见到赵诚，十分兴奋，相互拆台打趣。赵诚待他们二人消停了，便问道：“那萨班可还在凉州？”

    “小侄能在陛下御下受教，小僧求之不得也。”萨班打量赵诚的神色，赵诚的话虽让他安心了不少，却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压迫的气势。面对皇帝的要求，萨班不敢说一个不字，他只求在这位不可违抗的君王面前，尽可能得到赦免与宽恕。

    众人又详细商议了细节，整整一天才告罢。在酒宴之中，赵诚许诺要让内地军队与他们调换，西壁辉等人闻言心中狂喜，纷纷敬酒，表示为国拼杀连死都不怕，还怕边关苦寒？

    “西壁莫要急躁。”赵诚摆摆手道，“朕早有灭亡宋国之心，然行军打仗需提早谋划，只等时机成熟，河南新拓之地已经安定，但还需五年方可大治，这五年当中，西南一路可先行开始。”

    “回陛下，您的军队在我吐蕃到处烧杀，许多寺庙都被焚毁了，所以他们不敢来此。”萨班不卑不亢地回道，但在赵诚的如炬目光之下，低眉顺眼，将好奇的心思暂时放下，不敢直视。

    “陛下的军队不可战胜！”萨班惴惴不安地回答道，他苍老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惊恐。

    “臣西凉军罗志参见吾皇万岁！”

    “我朝欲征服宋国，朝中诸人都有议论。一则是经襄阳攻宋，襄阳乃荆楚之咽喉，今襄阳已在我手，一旦发动进攻，即可拦截两淮与四川援军，直抵大江；二则从海路进军，太子殿下在山东登州组建水师，博采东西方造船、航海之术，挑选久习水性之精卒，水师已显雏形，待水师可以纵横大海之时，即可从海路直攻杭州；三则是大迂回大包围，将吐蕃囊入朝廷治下，经吐蕃地界再征大理，即从西南自高而下，杀入宋国腹地！”卫慕道。

    “朕的军队如何？”赵诚又问道。

    “大师这是代表谁而来？”赵诚很满意这个效果，追问道。

    凉州城外，白麦已枯。

    一场盛大的法事骤然停止，僧侣们惊恐地躲入寺中，贵人们匆忙地召集卫队，信众则惊恐地四处奔散。吐蕃这座最著名寺庙的名字，是“根除一切烦恼，持续到超脱轮回三界为止”之意。那支疲惫不堪的军队，似乎在瞬间恢复了气力，忘记了满身疲惫与征途的艰辛，从长满松柏的山坡上冲下。

    罗志注视着燃烧中的热振寺，冷酷地问他的向导：

    “哈哈。”赵诚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你那侄儿八思巴，就随朕去洛阳。”

    这一年，吐蕃各部的教主、土司与贵族们都在讨论着他们所面临的生死考验，东方新兴帝国的刀终于向他们举了起来，尽管他们早就有此预感。萨迦派高僧萨迦·班智达作为各方势力的代表，带着他的年幼的侄子八思巴踏上了求和的道路。

    罗志又笑道：“早就从军报中得知陛下要亲来，臣早早就派人在路上守着，一看到陛下的车马，就立刻与西壁兄弟奔来面圣。”

    “谈和？他拿什么来与我大秦谈和？”罗志不屑道，“臣奉陛下旨意，数年来屡派出小股军队深入吐蕃境内，吐番人一片散沙，我小股军队亦如入无人之地。这些年来，臣虽经略青唐以至喀什，然不敢忘试探吐蕃人虚实，商队、佛僧亦曾绘制吐蕃境内山川地形，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一年之内就可征服整个吐蕃。”

    西壁辉等人立刻大叫了起来：“陛下，冤枉啊！”

    “朕视吐蕃为我大秦之国土，大师以为如何？”

    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将雪山抛在了身后，突然出现在热振寺的周围。

    “和平永远需要武力为后盾！”罗志铭记着皇帝的话，那时他赴洛阳参加赵诚龙袍加身的大典。

    一场一边倒的杀戮立刻开始。一个时辰之后，热振寺在大火中焚毁，五百余僧人死于这场大火之中，而那些侥幸从寺内逃出的，又面临着刀箭的洗礼。

    正说话间，远处奔来一队骑军，在赵诚随驾军队的外围停了下来。不久，领头的四人远远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徒步奔到赵诚面前，扑通跪拜在地：

    “此地离逻些城还有多远？”

    再一次来到这片熟悉的土地，赵诚的心情再一次晴朗起来。当他初登大宝时，他既面临着河南百废待举，又接连失去了两位忠诚的臣子，令他一直难以忘怀。皇帝的权力无边，然而却无法挽回两位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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