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等糅合而成的复杂情绪藏在凄美迷人的眸子里,董淑妮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从怀里掏出三个特制的烟花讯号炮,经她的小手轻搓几下即引燃,直冲二十多丈的天际,汇在一起爆出璀璨的七彩光芒,简直是人造奇景。
洛阳城内洛水之端,外郭城西北处,坐落着气魄宏大的东皇宫。
荣姣姣阻止她道:“你一介女流,能济何事?只会成为你舅父的累赘。从方才李密手下大将王伯当与长白双凶专程擒你可见李密对你是志在必得,你若被抓,定是李密打击你舅父的有力筹码。”
他强抑心中被挑逗起的情欲,面无表情地道:“你背叛圣门了?”
董淑妮停下来,认真道:“姣姣,我要回去帮助大舅父!”
屋内董淑妮好奇道:“姣姣,这个婠儿是谁呀?好威风!”
荣姣姣踢了躺在地上的杨虚彦一脚,道:“别诈死啦。一个大男人,做这颓废窝囊的模样给谁看?”
荣姣姣莲步轻移,经由杨虚彦身侧时,忽道:“杨郎,你怕死,对吗?”
荣姣姣两指掐到她的腰间软肉上,嗔道:“小妮儿,凭你我二人的交情,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呀!”
董淑妮与她相交两年,今日才发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从只言片语里可猜测到她曾遭受过的噩运,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对王世充的怨恨瞬间降至最低点。转移话题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荣姣姣站了起来,冷笑道:“背叛?我从未将自己视作魔门弟子,何来背叛?辟老道收我做义女,还不是为了采阴补阳,练他的邪功。祝玉妍更是从未正眼看过我,阴癸派的《天魔诀》我连个影儿都见着,无论怎么努力终究是个记名弟子罢了。我八岁入魔门,之前的记忆全被清洗,想必我的家人也被斩却俗缘了吧?若不是魔门,我怎会变成一个人可尽夫的淫|妇?”
皇城城墙都是夹城,有两重城墙,北面则有三重,更增其防御能力。皇城内东西有四条横街,与南北三直道交错,中央大道居中轴线,省、府、寺、尉等官署分别排列在大道两侧的横冲,众星拱月般,不离皇宫左右。
杨虚彦浑身一震,叹道:“姣姣,你有喜欢的人了!”
前些天荣姣姣代表大明尊教跟他接触,想吸收他为新代原子,更用美色|诱惑,他也非良善之辈,二人顺顺当当勾搭成奸,谁知今日就已反目,难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大明尊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首要任务是要确保皇城与宫城全部归于他的统辖,否则任杨侗与李密联成一气,他便会腹背受敌,连逃亡的机会也没有。
当务之急,不是先与瓦岗军争夺城门的归属权,这个早有命令下达,但希望渺茫,他甚至不抱什么幻想。
荣姣姣蹙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刚进皇城,聚在端门内的十多人迎了上来,除三人身穿武将甲胄外,其他人都是便装儒服,显然是他招揽的名家高手。
王世充不作耽搁,率先飞身上马,在近千亲卫的护从下通过皇城,朝北面的宫城驰去。
荣姣姣幽幽一叹,飘至荒村主路,与董淑妮并肩漫步。
荣姣姣哀怨的神色染上双眸,浮起一阵雾气,娇声道:“杨郎你真是狠心,奴家会伤心的。”
她的身材窈窕细致,端的是婀娜多姿,小蛮腰袅袅纤纤,如弱柳扶风,水蛇一扭动起来真要人的老命,一身白色素裙,没有丝毫的装饰,却带着一种清新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眼前一亮。
接下来势必是场恶战。
荣姣姣一脚把他踢翻,落个灰头土脸,怒道:“老娘我喜欢谁关你屁事!”
董淑妮一阵吃痛,反手打了她一记,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杨虚彦眨巴眼睛,摇晃脑袋,分明是在嘲讽她媚术的失败,笑道:“姣姣,你还是杀了我斩草除根较为稳妥,不然你定会后悔的。”
王世充赶忙将他扶起,安慰道:“责任并不在你,何罪之有?王某还要仰仗诸位挽回败局,重夺洛阳!”
王世充亦无暇与之客套,问道:“蒙秋,城防究竟怎么回事?”
他这话可不是为荣姣姣做什么打算,完全是取笑揶揄了,旨在激怒她。
荣姣姣想起杨虚彦说的最后一句话,登时明白来者何人了。
董淑妮笑道:“我要给大舅父报个平安嘛!”状极亲昵地将小嘴凑到荣姣姣耳边,“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从大表哥处求来的呢。看!这三筒中那个紫色射的最高,也最鲜艳!”
三将里面赫然有宋蒙秋在内,他浑身浴血,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半跪在地,答道:“郎奉叛变,我受了暗算。瓦岗反贼轻而易举就接管了城防,众守卫竟多数投降。末将辜负王公重托,甘愿领罪!”
董淑妮微怔,道:“我是不喜欢他,他总是想把我许配给有钱有势、可给他带来巨大利益的人。以前大表哥很喜欢我的,他曾向大舅透露过想娶我的意思,可大舅就将他毒打一顿,让他绝了这个念头。我虽也不曾想过嫁给大表哥,但大舅这副主宰我命运的做法真的很讨厌。”
荣姣姣娇躯轻颤,默然不语。
荣姣姣秘密加入大明尊教,乃是得到老君观辟尘的授意,虽是五明子之一,却近乎两国缔盟时的质子。但现在她使出的高明武技,绝非辟尘、许开山甚至祝玉妍能够教出来的,唯一可能就是她背叛了养育她多年的魔门。
杨虚彦沉声道:“你今年十八岁,十年的时间,圣门足以将一个人的性格塑造成形,阴狠、自私、谨慎、放浪几乎是圣门弟子的通病。你若非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又怎会在意自己的身子是否干净?你是怕你配不上他!”
皇城围护在宫城的东、南、西三面,呈凹形,北面与宫城有城墙分隔。
“难道尊主从未在董淑妮身边预留保护的人手吗?”
荣姣姣又行数步,接近门坎,又道:“以你此刻的状态,若是一心求死,绝对不难。别人或许不知,你又怎能瞒过我你那藏于牙尖的毒药?你既选择了苟活于世,便勿要后悔。我期待着你能卷土重来,寻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