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天下地下,根本没有昙宗可以躲闪的地方。
话音未落,箭光如密集的蝗虫射向昙宗。
那僧人双掌合什道:“少林昙宗。檀越还是早做决定的好。”
石碎。
那僧人叹道:“贫僧并非来自净念禅院,李施主勿要误会。今日此来更非愿造杀孽,徒伤无辜,只需施主即刻退离洛阳城,贫僧绝不阻拦。”
狂如暴风的劲气像一堵墙般压下,声势骇人至极。
杀气弥漫全场。
三百长戟,两根手指,这对明显力量相差悬殊的物体发生了碰撞!
昙宗低喧一声佛号,斜掠而起,没入右道房屋不见。
身当其锋的杨侗眼见将被毙于掌下,眸间清晰流露出嘲讽之意,喝道:“晁公错!你中计了!”
任恩浑然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问道:“仙翁还需小人留在这里伺候吗?”
“阿弥陀佛!”
昙宗的危险系数立即直线飙升至顶级高度。
李密立时生出一种给对方看穿的感觉,什么奇谋妙计、铜墙铁壁,在这一刻丝毫也不管用,他甚至感到昙宗强大的精神力量,正笼罩着自己,就像命运一样,使人无法抗拒。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好半晌才重又睁开,沉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参与争霸以来,李某就再无退路可言。我李密即使身死,也要死在洛阳。”
此刻他的目标杨侗正在舱内,闲适地品着清茶,笑道:“王世充已交由觉远与智操两位大师解决,应无多大出息。郑先生,李密若死,他手下的几十万大军该做何处置?”他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偏偏表现得老气横秋,话由他说出,却又是那么自然。
昙宗像是浑然不知自己正被三百人当成靶子,无可无不可地道:“贫僧只是想将檀越请出洛阳,至于生死,早置之度外。”
只见船上人影幢幢,一副阵容鼎盛、严阵以待的架势,约有三十来汉子,全作寻常人家打扮,却无一不是武功硬朗的高手。这些人很有可能便是杨侗的贴身侍卫。
昙宗依然巍然屹立在原地,身前淌了大片铁水。
李密武功最高,眼力最强,回忆刚才情景,这才恍惚发觉对方竟以血肉之躯挡住了所有利箭,并用无上神功把铁箭熔化!
昙宗深邃的好似汪洋大海的目光紧紧投到他身上道:“檀越仍无退意么?”这种眼神完全不受距离、阻隔的影响,直接望到李密的脸上、眼中、心内。
那僧人在距先头部队三十丈外止步。
赫然是佛门故老相传最难修炼也从无人修成过的金刚不坏之躯!
传说世尊如来于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大家都莫名其妙,独有大弟子迦叶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佛与迦叶只是心心相印,以心印心,以心传心,故称禅宗是传佛心印。迦叶后成为天竺禅宗初祖,至第二十八代达摩时传入中国,中国奉达摩为禅宗初祖。
不过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少林定会对他今天控制洛阳局势造成严重的障碍,赶赴三个城门的将领无一传回报捷的音信似正证明这一点。
蹄声悠悠,李密走的不缓不快。
李密脸容变得无比冷酷,仰天长笑道:“大师是来杀李某的吗?净念禅院何时破戒干预世俗之事了?”
刚想提起钢矛,一道白光已经射入他的眉心。
李密击掌赞道:“大师果然好功夫!”
风停,杀气散!
他知道在这关键时刻,他没有理由头脑发胀地派人去抓捕董淑妮,哪怕她真的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一个女人再漂亮,也终究只是个女人,怎比得上男儿渴望驰想的万世江山。
只听一声雄浑的佛号传来,一名宝相庄严、面容古朴的黄衣僧人由远及近,一步一个脚印踏至,他的步子迈得虽缓,但跨越距离却十分惊人,以在场众人敏锐而老道的目光可轻易判断出每步刚好二十丈,不多不少,这份可怕而持久的爆发力足教人望而生畏,而留在青石板上的脚印更是个个深达三尺,平整精齐。最稀奇的是他没有穿鞋子,像是赤足走遍天下的苦行僧。
他缓缓抽出在马旁的重钢矛,紧握矛柄,心下稍安,这矛此次是否仍可为他带来胜利?这三百人究竟能否抵挡得住这个和尚?
郑石如这下想要安坐也不成,因为那人冲过来时,故意带起漫空木碎,像骤雨般朝他激溅过来,无不含有强大气劲,与施放暗器毫无分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飞临杨侗头顶,双掌下按。
李密知道,他死了。
砰!
李密一言不发,静静看着不断接近的中年武僧。
李密与三百铁骑看的心旌动摇,遍体生寒,刹那间他们感到昙宗的精、气、神已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气势磅礴,人还是那个人,但予人的感觉好似崇山峻岭,无尽苍穹,再非他们可以撼动。
下一刻,包括李密在内所有人心里都掀起滔天巨浪,显然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昙宗出指了!
蓦地前方马嘶声起,整队人立时停下。
跃离小艇,轻若飘羽地落在临近大船船首和舱房间的甲板上,然后迅速破门而入,冲进其中一个房间,透过窗子刚好可以看到任恩所说的那艘大船。
晁公错漫不经心地道:“你认得的人还不少嘛,先是阴癸派,又是朝廷里高高在上的堂堂越王。”
长戟如同大雨一样蜂拥而至。
舱壁破碎,刺客头下脚上,炮弹般投了进来,正眼也不瞧郑石如,双掌齐出,重击向杨侗。
众人又发现一桩怪事,原来他在前进的过程中每一步深深踏下,居然悄无声息,大的没有丝毫的摇晃波动,这简直是违反他们正常认知的事情。
与杨侗隔几而坐的竟是凌风曾经的情敌“河南狂士”郑石如,他的衣着有点不伦不类,在文士服之外加穿一件武士的罩衣,散发披肩,相格粗放狂野,脸上特意留的一撮山羊须让他别有种不修边幅的魅力。
晁公错长身而起道:“你最好祈祷你的人没有把人跟错。否则本仙翁定不会与你客气。”
李密喃喃念了两遍道:“少林!少林!”脑中却找不出任何关于这两字的资料。
这个有狂士之称的智者不在襄阳为钱独关出谋划策,却赶赴洛阳与杨侗相谈甚欢,此时从容道:“此来跟随李密前来东都的大将中程知节、裴仁基原本都是隋将,其余徐世绩、单雄信、王伯当三将中亦只有王伯当是李密的死忠之人。越王若能以诚意感化这四员大将,则大局定矣。”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震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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