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所有草木全都活了,像是有了灵魂,有了思想,全都变得野性而狂暴,连缠于古树上的长藤也离树而出,而且它们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袭击尊主!
尊主冷笑道:“自古有道是,唯有破而后能立。这几百年来士族阀门把持朝政,占有大量资源与生产财富,掠夺与压迫几时停休过。这世道上,人命本就贱如蝼蚁,无数良民只能奴颜婢膝地活着。若少数人的死亡能换来其他人更好的生存,他们正是死得其所,何憾之有?”
凌风怦然心动。
可他全不明白为何有这种直觉。
陈来满脸色古怪,道:“许是随凌少侠云游天下去了吧。”
尊主油然道:“夏虫不可语冰,鸿鹄不比燕雀,你如何能够明白本座志愿之宏大?我曾立誓要使天下大同,生有所养,老有所依,壮有所用,幼有所长,人人相亲,人人平等。你自问你那随手创立的天下会可以做到吗?”
但他隐隐觉得不妥。这丝不妥源于哪里?
天地每一个方位,每一个角度都可能是它的出刀点。因为凌风的精神、气势已完全与广阔天地融于一体。
轰!
是日正午,霪雨菲菲。
尊主仰天长啸道:“凌风,你若技止于此,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在空中掠过的躯体蓦地引出八道电火,而后全身衣衫拂汤飞扬,猎猎狂响,整个人如一团冰焰般迎向凌风,沿途的枝藤当然阻挡不了他。
凌风一时也捉摸不透他的具体心意,若从那日婠婠偷听到的情况来看,尊主显然还有利用他的地方,但眼下那股森然的杀意赤|裸裸地不加掩饰,让他感到只要有万一的机会,尊主决不会放过,一举将他击杀!
思念电转,将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整理,寇仲、南阳,白清儿、襄阳,登时联系到飞马牧场与竟陵,眼中爆出摄人的精光道:“你已经对天下会动手了?”
于是凌风缓缓转过身,神色依然静如山岳。
凌风微笑道:“在下从没有与尊主你为敌的意思。一直以来,好像只有你算计我吧?但无论如何,我凌某人决没有引颈就戮的道理。”
凌风停在一处山麓的主峰上,此处地形复杂,山峰林立,怪石乱布。峰下是湍急的河流,狂风卷进礁石的间隙里,浪花四溅,尖厉的呼啸犹如鬼哭神号,闻者惊心。
轰!
山风凛冽,凌风的心却平静得难以形容,仿佛整个天地全都装在他的内心,抑或他便是山风,山风便是他,天与地与他,三位一体,随天地动而动,随天地静而静,所以他的心有着难以形容的平静。
凡是武功进升至陆地神仙一流,对人间权势享受都会不屑一顾,只有茫茫不可测知的天道才是他们的追求目标。
阴寒的杀气顿时弥漫了每一寸空间,气机随着山风暴雨不住地爆炸变异,虚空之中似乎无端地多出了无数的磷火,诡异之状莫可形容。磷火之下,尊主身上泛着碧绿的光泽,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所造成的。
凌风听他说的冠冕堂皇,目标崇高,手段却卑劣,怒极反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无建立大同世界的实力。出手吧!”
当尊主身子飞起时,地上的草茎如千万条灵蛇般向天空狂长,大树的枝丫上亦突然生出许多的长枝,仿佛欲追上他食其筋骨皮肉。
程碧素、陈来满、沙福、马许然、小凤、小珠六人闻声拥进房来,愕然看着破烂不堪的房间。
“来吧!”
在时间上没有一分先,一分后。
尊主踏前一步,倏觉地上的草茎将脚绊了一下,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事情,不仅如此,四周的生机以无法理解的形式疯长,本来深藏石隙的种子顿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枝长叶,在雨水的灌溉下霍然生长为参天巨木,峰顶立即变成一片密林,在常态下足需万年才能长成当下的规模。
剑指。
尊主笑道:“有点意思!”身子拔地而起,他知道凌风已经出手了。
雨粉漫天,并不能挡住凌风的思感,更不能束缚他的思想。生命,就像是存在于虚空任何角落的空气,在一呼一吸之间不住流转。
凌风立知不妙。自己走神的毛病仍未改变。
尊主更惊,他只感到凌风的力量浩瀚中又若蕴含着一个五行共生的世界,气劲循环,让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来化解!
尊主道:“但我能。为了那看似缥缈虚妄的理想,本座足足准备了三十年。换作是你,你能耐得住这三十年的寂寞吗?”
当!
就在山峰的另一面!
这确是个很好的提议。他对权势并无执着,随着修为的提升,更将争霸天下当作难以卸去的负担,亿万苍生的福祉在他的眼里,实在太重了,他挑不起,也不想去挑。
凌风暗叫厉害,区区一指就如此凌厉,从飘至他身前至攻出剑指,找不出丝毫间隙,不让人喘半口气,而他因精力没有集中,失了这一招的先手,不能发挥出十成的实力,又忖这里不是好战场,遂决意走,此念一起,无穷无尽元气在窍穴间鼓荡起来,挥袖拂他一击。
旋即恍然,随着这片山麓的生机不断狂升,那些草木的生机也与凌风的生机逐渐融为一体,使他对凌风的精神交感变得薄弱起来,甚至是感应不到凌风所在的方位,辨不清哪是草木,哪是凌风,而肉眼所视所见更不能作为比武交锋时的参考依据,这让他落入绝对的下风。
这一缕困惑的思绪根本无法瞒过尊主的慧眼。
尊主道:“本座有个提议,凌兄可有兴趣听听?”
雨势更盛。
凌风暗惊,尊主竟可借九幽的力量来抗衡他夺天地造化的一刀,确实可怕。
两人的目光相触。
沙福抬头看着上面的洞口,那里细雨飘零,淋到身上有种痛快的感觉,若有所思道:“五小姐呢?”
凌风肃然起敬,道:“不能。”
凌风面无表情地道:“既是开始,那么肯定还有后续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