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善报

    “我还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你给我的那幅图，上面的亮点是不是通往外面世界的入口？也就是说，这里并非三千五百年开启一次，平时也可以进来？第二个问题是，妖族进来这里是不是也能得到同样的好处，或者得到的更多？”

    从那时候开始，前辈、师长这类字眼对他来说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身分就认为对方的话是正确的。

    一阵欢喜之后，谢小玉又有些失落，如果领悟的是《六如法》的“梦“、“幻“两式就更好了。

    谢小玉一看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天门运行的轨迹。

    不过也有人没心没肺。赵博两眼发亮地看着那些骨头，特别是那堆妖骨。

    洛文清一口气问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从十天前开始，突然间出现很多妖魔——”

    “那又如何？太古距今已经有数百万年之久，这么漫长的时间，什么恩怨都已经淡了。现在人族兴旺昌盛，妖族在妖界中同样子孙繁衍，两族互不相干，相l安无事，各自都过得不错。”

    谢小玉缓缓睁开眼睛，其他人也都苏醒过来。

    肖寒并没有因为败给谢小玉而情绪低落，这次失败反倒激起他的斗志。

    “可惜没有一件完整。奇怪，难道太古大战结束之后有人打扫过战场？”

    “眞的有金铁之物，好像是半片斧头。。。。。。”

    谢小玉暗自猜想。因为他用佛光化去这些尸骨，所以冥冥之中的存在给他的好处也集中在佛法上。

    洛文清、姜涵韵、林纡、郑阳河顿时惊道。除了震惊，他们还有一丝哀伤。

    “如果不能进来，我给你那副地图干什么，不过平时进来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事，那时候到处都是空间碎片，就算能进来，也没办法到处乱走，只能待在一个地方，还得躲过天道的感应，一旦被天道发现，十有八九会被灭杀。你还必须在入口关闭之前离开，否则你会永远被留在这里。”

    “你我平分秋色，我也没赢，你也没输。”

    郑阳河难得和大家保持-致看法。

    谢小玉非常自信。这话有些伤人，不过他知道洛文清绝对不会在意，至于其他人会不会在意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

    “要不然我们找其他人来，能搬走多少是多少？”

    “就是妖魔。这些家伙看起来稀奇古怪，有的长着双翅，有的身高数丈，有的身体细长，都会变成妖兽，除了拥有各种天赋本能，还都修练魔功。”

    谢小玉的剑快到极点也强到极点，但是他的剑是死的，冰冷而森然，不带丝毫感情，完全就是杀戮的工具。对面那一剑没这么强悍霸道，也没这么快，却是活的，飞剑后面彷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而且这只手正借用一切可以运用的力量和他的剑抗衡。

    “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仍旧和之前一样，谢小玉站在笼子边缘用飞针开路。不过和进来的时候有些不同，笼子里塞满东西，变得异常拥挤，大家只能坐在高高堆起的太古残兵上，连腰都无法挺直，因为头顶就是笼子顶部的栏杆。

    “那些妖魔想必也能猜到你们会这样做，肯定会守株待兔。”

    洛文清惊诧地问道，不过马上止住话头。以他对面前这位的了解，这位绝对不可能贪图剑宗传承。

    谢小玉等人进去空间缝隙之后，在里面一待就将近一个月。早已落在其他人的后面。其他队伍按照以往的经验，全都拚命往太古妖都中央地带挤，那里的灵气最充足，药材的药效更好，碰到机缘的可能也更多。肖寒十天前已经到了内圏附近，现在却退了回来，显然是想赶往天门。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没看到周围有埋伏，方圆十里之内只有这六个人。

    肖寒冷冷地说道。

    亮光一闪，一道刺眼的剑芒从剑匣中疾射而出，同样是一剑，他的剑更快、更狠。

    “都火化了吧。天地大劫无所谓对错，大家都只是为自己的族群求取一线生机，全都死得其所。身为后人，我们不该骚扰这些先辈。”

    慕容雪找到知音，立刻询问道。

    “我得感谢你，你让我知道不足的地方，我现在不如你，但将来未必，等到我改进剑法，我打算再和你战一场。”

    那个伧澜门的弟子一脸慌张地说道。

    三堆骨头被并拢在一起，谢小玉脱下长衫，换上僧袍，不过脑袋却不是光的，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洛文清又取出笼子，让众人进入里面。

    “传承？没有啊，只是让我变成一团云，让我明白云的变化，感悟出癸水的奥妙。”

    洛文清等人互望一眼。他们早知道会出事，所以并不感到惊讶，唯一不明白的是，听此人说话的语气，好像进来的邪修数量很多，难不成天门山被邪修占据？

    “你没骗我？”

    突然，他的目光全集中在一些小点上。这幅图里不时会出现一些小点，到处都是，但是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一个地方会出现一个大点。

    肖寒朝着洛文清点头示意。

    天道无私，却也无情。

    “要不要发个誓？”

    “那些妖魔数量很多？”

    这时，谢小玉说出一番出人意料的话：“太古妖都的出入口并不只有天门一处，那些妖魔恐怕不是从天门进来，我们可以从别的地方出去。J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梦境中的那位前辈会给他一幅地图。

    “我不能说，等到你变成我这样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天地大劫的目的之一，就是制造像我一样的存在。”

    谢小玉异常严肃地说道：“等会儿我会将这些骨头火化，然后超度一番。”

    “这样也不错。”

    谢小玉顿时心头一紧，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妖族已经进入这片空间。

    洛文清同样打了个哈欠。说完，他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很多人已经睡着了。”我也睡一会儿吧。”

    肖寒随即明白姜涵韵的意思。

    众人尽皆默然，特别是林纡和郑阳河。他们同样也是四子七眞中的人物，对肖寒远比别人了解。

    林纡在一旁轻声嘟囔着。

    洛文清问道。”都是天才？”

    洛文清自言自语着，眼睛偷偷瞟向谢小玉。”别看我。我没得到什么传承，不过我得到的东西比传承重要得多。”

    这和他过往的经历有关。

    “你们。。。。。。全都在这里？”

    几个人同时喊道。

    “我觉得好累啊。”

    “您是人族还是妖族？”

    “我也没得到什么传承，只是得到一些指点，看到大道痕迹。”

    林纡欢喜中略微有些不满。

    苏明成大喝一声，瞬间化为半人半龙的模样。与此同时，一条龙影从他身后缓缓升起。

    赵博同样属于没心眼的人，也跟着大喊大叫。

    赵博问道。

    不过他这一开口，众人越发迷惘。

    他的神情变得怪异，然后东张西望好半天之后才说道：“到处都是，我们脚下也有。。。。。。不过在好几丈深的地“你得到的瞳术传承能够穿岩透石？”

    林纡轻叹一声。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像传说中的那只熊，看到西瓜就扔掉桃子，看到兔子又扔掉西瓜，这绝对是一种幸福的痛苦。

    四周顿时变得寂静，好半天，那虚无缥缈的声音才再次出现：“你难道不怕我是妖族？”

    “我突然发现你们很像。”

    赵博哀伤地说道。

    谢小玉一口气将他想知道的问题全都问了出来。

    姜涵韵只能摇头苦笑。。。。。。”一旦其他门派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不但不会感谢我们，还会认为我们拿走最好的东西，肯定会逼我们交出来。想想谢师弟的遭遇吧，人性的贪婪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吴荣华非常肯定地说道。突然，他又看向另外一个地方。。。。。。”那里也有。。。。。。不对。。。。。。”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一下。”“你担心像上次一样？”

    郑阳河在一旁说道。

    不过两个人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因为土蛮并不会变身成妖兽，只有眞正的妖族才会变回原形。

    洛文清问肖寒的师弟。刚才他给了肖寒一颗灵丹，此刻肖寒正在打坐化开药力。

    谢小玉再问。

    姜涵韵将话题拉回来，转头看着肖寒和他的师兄弟们？。”你们最初在什么地方碰到那些妖魔？”“在靠近天都内圈的地方。”

    渡厄红莲并不是眞正的莲花，而是一团业火，而让业火持续燃烧的正是业力，所以渡厄红莲练到大成可以不沾因果、不染业力。

    谢小玉说道。

    吴荣华指着远处的一个地方。

    这个数量超出谢小玉最初的估计。

    洛文清的脑袋一下子大了两圈。

    洛文清连忙解释。

    姜涵韵问道。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已经化入虚空，转眼间就冲入那道空间缝隙中。

    这一剑既快又狠，他身后那道空间缝隙被剑气所催，微微抖动起来。

    “肖兄，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

    “也好，不过你将阵旗带在身上。”

    “很多。我们前前后后碰到十几批，逃到哪里都会撞上这些妖魔，最多一次遇过上百个。”

    “是不是有一个人在梦里和你说话，然后还给你一门传承？”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也没时间确认伤势。下一瞬间，他从虚空中冒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剑匣，剑匣的一端直指前方。

    洛文清明白谢小玉的顾虑。上一次，他们一出去就和剑派联盟的那群人撞在一起，这次也难说得很，或许外面就有人张网等待。

    众人稍微一琢磨，也都觉得有必要小心一点。上次他们出手虽狠，却没赶尽杀绝，还是有几个人逃了出去。当时不觉得要紧，现在却发现那几个漏网之鱼是大麻烦，因为那几个人已经知道他们能在空间裂缝中穿行，可能将消息散布出去。

    谢小玉已经明白这位的处境。他突然想到，自己如果在大劫中死了，十有八九也会变成这副模样，这恐怕就是应劫之人和其他人的区别。

    火仍旧燃烧着，火焰中的骨骸仍旧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大多数骨骸已经化去，地上只留下厚厚一层灰烬。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盆地上方萦绕着的阴云渐渐越来越淡，刚才进来时那种鬼气森森的感觉也随之越来越淡。

    众人顿时说不出话。

    谢小玉实话实说。

    她的话音一落，林纡、赵博等人立刻盘腿坐在地上。他们和姜涵韵一样都没得到什么传承，但是看到大道痕迹，多一分感悟对将来就多一丝好处。

    “至少是眞人境界。我们还碰过几个眞君境界的妖魔。还好有师兄，全都是他挡住的。”

    林纡比较实际。

    谢小玉既没有急于感悟，也没显露迷惘之色，仍旧诵着经。不过，此刻诵经只是为了让心得到安宁，而不是为了超度亡魂。

    “说不定还有鬼族。鬼族转世投胎变成妖族，妖族死后成为鬼族，而魔功谁都可以练，三者并没有冲突。”

    “我也一样。”

    旁边另外一个沧澜门门人立刻插嘴道：“那些妖魔非常厉害，牠们的动作很快，而且擅长隐匿，好几次我们都是被牠们摸到身边偷袭。牠们偷袭的时候总是变成妖兽的模样，嘴巴一张就能呑进一个活人，爪子一挥、尾巴一甩，什么防御法门都会被打破，施法的速度又快，这段日子我们天天都像在做噩梦。”

    慕容雪得到传承，或许是因为小丫头心软，可能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冥冥之中的那些存在给了她特别的好处。但是吴荣华也得了传承，那就没办法解释。

    “人的骸骨有二十八万七千多具，妖族的骸骨有六万多具，这都是能够数清的，无法分辨的可能有三万多具。”

    虽然狼狈，但是没人抱怨，大家还巴不得多塞一些东西。

    “如果我们死了，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

    “为什么？”

    这里是他们的故都，他们对这个地方的认知肯定远在人族之上。

    一阵天旋地转，四周的景色顿时变了，他们离开那片太古战场。

    谢小玉转头问道。

    “妖魔？”

    平地上多了三座小山，是用骨骸堆起，其中一座是人族的骸骨，另外一座是妖族的骸骨，最后一座则是分辨不出的碎骨。

    洛文清搔了搔头。

    “肯定有人打扫过战场，太古时候的人可不傻。”

    慕容雪抢着答道。

    吴荣华在一旁说道，他敢这么说，是因为瞳术并不受重视。

    “别！”

    得到传承的人大多显得有些茫然，因为他们需要的并不是感悟，而是有个地方让他们演练。

    慕容雪的想法和谢小玉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样。

    谢小玉知道不抛出点东西别人未必相信他？。”你们知道给我们好处的是谁吗？”

    “不死不灭却不得自由。”

    “大家都听好，出去后只能向掌门禀报此事，不能对其他人提起。”

    谢小玉的瞳孔猛地一阵紧缩，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挡住他的全力一击。

    “你不要紧吧？”

    对面并非一个人，而是六个人。其中五个人跌跌撞撞往后飞去，一个个口喷鲜血，唯有一个人没被撞飞。不过他的情况也不妙，脸色惨白，嘴角淌着血迹，身上却散发着无尽的剑气。此刻，他整个人彷佛是一把利剑，硬生生地将谢小玉的飞剑紧紧抵住。

    “你这个傻丫头，不明白“人心不足“这句话的含义吗？”

    谢小玉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一冒出来就遭到攻击，为什么肖寒出手不留情，一点都不在乎误伤。

    洛文清劝道。

    “你们不清楚状况？”

    他喃喃自语地说道。

    谢小玉叹道。

    这里有几十万具骸骨，他可以肯定有资格被天道选为奴仆的绝对只有少数，其他的妖和人恐怕连一丝残魂都不存在。连残魂都不存在，自然用不着超度，而那些天道的奴仆更用不着超度。

    赵博感到奇怪。他不认为谢小玉是个仁慈的人，当初在天宝州时，谢小玉拿万千尸骨养育毒蛊，还沟通幽冥，招来天魔，从来都肆无忌惮。”大劫将至，我也不敢说自己能幸存下来，我可不想死了之后尸骨被人炼成法器。”

    三天后，原来三堆骨山的地方变成一堆金光闪闪的小山。

    谢小玉大惊失色。这一剑和当初陈元奇斩破虚空的那一剑有几分神似，只是程度上差了许多，好在他早有防备，刹那间又化入虚无中。

    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道空间裂缝，谢小玉才停下来，因为外面可能会有危险。

    姜涵韵负责统计。她数的是头骨，有些头骨碎得太厉害，已经分辨不清。

    “想必是这些尸骨的主人。他们是鬼魂吗？不像啊，为什么我侦测不出来？”

    谢小玉并不害怕挑战，说过类似话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当初麻子说过，洛文清也说过。

    赵博有些茫然。

    不知不觉地，谢小玉也进入梦乡。

    “不知道还有谁得了传承？”

    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

    肖寒冷冷地说道。

    “眞的假的？”

    “输赢我自己最清楚，要不是你收手，我绝对会没命。而且我们是六个人结成剑阵对付你一个，却被你一击败退，现在看来你还是仓促出手，一开始并没注意到我们，你说平分秋色简直就是抽我的脸。”

    这个人没有丝毫杂念，心中只有剑，不容他物。和他相比，洛文清就没那么纯粹，因为将来很可能要接掌璇玑派，考虑很多事，所以多了几分心思。姜涵韵更是如此，她的心思更多。至于林纡和郑阳河，前者多了一分自矜，所以有时候显得轻慢，后者则多了几分私心。”你不也是眞正的剑修？”

    进来的时候他们在这如同一堆碎片的空间逗留很久，几乎每块碎片上都停一下，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停留一天。，现在要出去了，谢小玉直接按照最快的路径一次接一次挪移，几乎没有停顿。

    “怪不得你刚才出手那么快。”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像王晨、吴荣华都是如此。

    “我没看到东西。”

    “还好。”

    “这倒是，不过这么多骨头恐怕带不回去。”

    慕容雪轻声叹道。

    “放心，除非眞君进来，否则根本别想偷袭到我。”

    众人全都大惊失色，这是古往今来没人知道的眞相，确实比得到一门传承重要得多。

    姜涵韵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

    一道五色氤氲的火焰从他手中飞起，缓缓落在那堆骨骸上，眨眼间，所有的骨骸都烧了起来。

    谢小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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