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各有图谋

况已经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明夷一脉肯定会失势，碧连天恐怕也好不到哪里，老三的位置必然不保，甚至还可能被璇玑、九曜诸派冷落一旁，如此一来，五行盟存在的意义就不大，转而投靠谢小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锗元修也帮着谢小玉说话。

    谢小玉替玄元子解释，事实上这也是他的看法。

    谢小玉修的是符道，虽然他很久没有制符，手法已经生疏，最近一段日子又转攻机关造器术，心思已经不在符道上，但是对于符道的认知丝毫不弱，加上有天机盘相助，他对符道的理解远在同辈之上。

    “就依你。”

    慧明和尙是个心直口快之人。

    陈元奇也已经明白谢小玉的意思，说话就没有那么好听了。

    叛徒并非只有这些人，在各门各派中难说没有叛徒，这个消息绝对会让大家慌了手脚，到了最后，很可能不敢聚集在一起前进，而是各奔东西给异族各个击破的机会。

    “不瞒你说，知道你是剑宗传人，我睡梦中都要笑醒。这段日子为了大劫将至，我愁得头都快裂了……现在好了，总算松了一口气，我把慈严寺的和尙全都带来，你不介意吧？”

    “那他是否留下了什么？”

    璇玑派内山门一座大殿中，一大群长老聚在这里，正中央一张长榻上，玄元子盘腿沉思，这个消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在海上可没办法踞险而守。

    花白头发的老者连声说道，他和女道君一样，都当这种秘法是剑宗所有，此刻人多眼杂，谢小玉不方便找剑宗的人讨要，出海后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谢小玉做过和尙，对于和尙那套激辩的本事倒是有几分心得。

    飞天剑舟的出现让玄元子一阵茫然，因为他居然一无所知，谢小玉竟直接跳过璇玑派让翠羽宫负责此事，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谢小玉成功创出“伪元神”还弄了一个强悍无比的分身。

    修练魔功和叛入魔门的区别就在这里，修练魔功并不意味着立场改变，有可能是为了以魔制魔;叛入魔门就不同了，那是甘当异族的爪牙。

    “还请两位费点心思多收集有用的寄生之木，最好是蔓藤一类，还要多准备能在海中快速生长的草木作为寄生之基……最好还能让人|兽食用。”

    谢小玉正在看的是一卷图录，说不出是什么质地，横经竖纬，肯定是织造品，却非绢非帛非绫非绡，轻若无物，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文字，最右面有三个字——“天符册”这并不是谢小玉原来猜测的东西，不过谢小玉看《天符册》的内容却和《剑符眞解》及青岚手中的那些残篇相似，甚至一些内容都差不多。

    在一旁的百花谷女道君要好一些，毕竟女人天生喜欢花花草草，听谢小玉问起，她犹豫一会儿，说道：“可以在海上生长以花草、浮萍之类为多，想长成参天古木几乎不可能，就算有藤，也大多细嫩，不堪大用。”

    谢小玉当然知道见好就收，不过他并没有收下宝符，而是推到孙道君面前，说道：“此物我不能收，既然当初说好是交换，就请你拿回去。不过我对您所说的那位祖师很感兴趣，他这一脉总有留下什么东西吧？”

    过了片刻，女道君又道：“不过有一种东西倒是可以种，那就是寄生之木，是以其他花草的元气为食，到处都能生养、繁衍。”

    流水潺潺，蜿蜒而行，两岸郁郁葱葱，一片松林中，两块怪石上各自端坐一人。

    “为什么问我？”

    慧明和尙只是上人，也就相当于眞人，他是住持，慈严寺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大寺，全寺僧众不过一百多人。

    “对极！对极！不是有门派四处造谣吗？说什么出海也不安全，并非保命的退路，他们可以不出海，待在中土肯定更安全。”

    陈元奇的舌头彷佛打结般，好半天才说道：“师兄的意思是来者是客，自然不能怠慢。”

    陈元奇这话很伤自尊，不过在场诸人倒没人表示反对。

    “这可麻烦了，如果不去除这些妖族，想大规模出海根本不可能。”

    可这两个门派却不同，谢小玉和这两个门派没仇，加上这两个门派拥有的能力正是他需要的，所以他是眞心拉拢，对待的态度自然不一样。

    底下是一片水光，这是一座水牢，那些魔道中人都被绑在竹竿上，竹竿竖在海水中，现在是涨潮，海水已经淹到他们的下巴，再过一会儿肯定会淹没头顶。

    “智通大师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玄元子喃喃自语。

    朱元机连忙说道。

    “这没问题，不过你慈严寺修的是大乘佛法，这有些麻烦。”

    原本谢小玉的设想是用妖兽身上的材料加上一部分蛊虫的东西，比如丝囊、棘刺、甲壳、外皮之类，现在又多了草木这一大类。

    “寄生之木？”

    此刻那道君早已经没有当初的愤怒，他好像从来没和谢小玉结过仇般，也没有发生自家弟子被杀一事。

    谢小玉说出他的打算。

    陈元奇连忙问道。

    谢小玉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和亚鲁相识一场，不打算赶尽杀绝。“你眞会放过我？”

    几个时辰后，谢小玉的分身来到碧连天外海的那片竹楼中。

    亚鲁的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嘈杂声，有人喝骂，有人惶恐。

    “你远道而来，想必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玄元子想都没想，立刻阻止道。

    “之前多有得罪。”

    “这是何意？”

    “这个……”

    争斗的时候，孙道君看着弟子被杀、宝符被夺，确实愤怒且焦急，想把东西拿回来，但是到了晚上，消息传到山门中，掌门、长老和太上长老们一商量，方向马上就转了。

    赤月、白衣两寨的人也都走了，如果再加上归属于中军的莫伦老人和敦昆的手下，最初逃往蛮荒深处的那五千多名苗人都已经离开，剩下的都是后来加入的苗人。

    “就招募三百人。”

    “阿弥陀佛，施主骗得我好苦，我刚刚才知道施主就是赫赫有名的剑宗传人。”

    谢小玉的声音越发严厉：“我问你，等魔界打开，诸天魔头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要你们杀人明志，你们愿不愿意做？会不会做？”

    剑派联盟和他们是老相识，从谢小玉回到中土一直没有消停过，两边的仇越结越深，特别是天门一战，剑派联盟年轻一辈几乎被一网打尽，这已经是死仇。

    “玄元子师兄怎么说？”

    “这倒是不少，但是任何草木想长到这等地步，少则百年，多则千年，恐怕……”

    朱元机很明白轻重缓急，弄得人心惶惶固然不好，但这个威胁不解除，将来大劫降临，出海也不安全，甚至可能更糟糕，“要不要我再跑一趟太虚门？”

    “是我叨扰太久，告辞。”

    谢小玉早已帮慧明和尙想好退路。

    陈元奇翻了个白眼。

    孙道君既然确定两者之间有些渊源，就不隐瞒《天符册》的来历，甚至连他都觉得这位祖师可能得到《十方道藏》的一些残篇。

    “问题是怎么打？这一次恐怕连碧连天都指望不上，其他各派更会在一旁观望。”

    “还是我去吧。”

    “可以。”

    谢小玉原本就要去一趟天宝州，想办法引诱那只木精，正需要两派帮忙，到时候自然不会隐瞒，现在却还要故弄玄虚一番。

    现在谢小玉仍旧不敢以本体外出，但分身就没什么可担心了。

    但并不是那道君健忘，而是他不敢，毕竟先不说谢小玉此刻的地位，只说实力，他就没把握将谢小玉一举拿下。

    “出了什么事？”

    孙道君一揖到地。

    青岚突然问道。

    孙道君当然知道肯定没有，不过他没有急着争辩，反而沉思起来。

    孙道君告辞离开，一出翠羽宫，就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另一个是气质淡雅的女人。

    “您的这位祖师可有留下什么典籍？”

    “我们也算是熟人，当初你帮过我不少忙，虽然你未必安好心，不过这分人情我还记得。”

    “不过得另外找一个理由，招募来的那些人中说不定有异族的眼线，如果让妖族知道我们打算对付牠们，说不定会出意外。”

    “要不要问问谢小玉的意思？或许他有办法。”

    一个身材肥胖的老道站起来，此人叫赵元则，管的是器堂。玄元子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谢小玉说道。

    李福禄这一吵嚷，众人顿时醒悟过来，原来这是已经用过的招数。

    亚鲁突然问道。

    陈元奇对谢小玉比其他人更了解。果然陈元奇这样一说，玄元子、朱元机和另外两位长老同时点头。

    不过这些办法都可以防，将来出海后，信符来去肯定受到限制，而对付身外化身稍微难，好在一旦施展这种神通，同样没办法隐匿，别人或许不知道分身去哪里，却知道有人放出分身，其他有可能泄漏方位的神通和法术，谢小玉也都一一制订了对策。

    显然女道君并不看好此事。

    “问题不大，半个月后肯定可以出发。”

    魔门原本就无所不用其极，战场上更是兵不厌诈，完全有可能故意放出一个假消息，让他们疑神疑鬼、互相猜忌。

    众人正要分头行事，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

    “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不是弄得人心惶惶吗？”

    这卷《天符册》上的内容没有《剑符眞解》和那些残篇繁杂，却胜在条理清晰、体系完整，让人看得明白。

    谢小玉还抱着一丝希望。

    将慧明和尙安排妥当，谢小玉突然想起那两个叛入魔门的和尙。

    殿外的禁制瞬间破开，一点火光飞进来。

    陈元奇瞬间想到理由。

    “这样至少需要一百四十位道君。”

    想在大劫中生存，人和资源都必不可少，人的问题已经解决，资源却是一个麻烦。

    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要打，肯定要打。”

    佛门中和谢小玉有交情的人不多，慧明和尙是一个，除此之外，就只有他在婆娑大陆认识的那五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入了魔门的叛徒。

    两位道君同时一愣，他们原本以为谢小玉请他们来是商议脱盟之事，没料到谢小玉不提此事，却说起其他事情，他们是受命而来，但是在来这里之前并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准备。

    绮罗一向不在乎身分高低，别人还没开口，她就回道。

    “这个办法不错，最妙的是招募的是个人，和门派无关。”

    “我会把你扔在一座荒岛上。”

    “改宗吧！现在还来得及。我这里有一群密宗和尙，他们修练的龙王变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一门上古佛门功诀，虽然也借用信念愿力修练，却是由族人供养，并无愿力崩塌之虞。你先加入此宗将来再脱离，怎么样？”

    “你还是算了，这里同样离不开你。”

    谢小玉不软不硬地说道。

    谢小玉顿时心头剧震，这绝对是一个重要但也非常糟糕的消息。

    此刻谢小玉也在大殿中，不过这里是翠羽宫的大殿，四周的人有妇人、和尙、苗人……男男女女都有。

    当初让朱元机前往婆娑大陆，玄元子已经后悔了，早知道会那么凶险，他绝对不会让朱元机过去，这不只是顾念师兄弟的情意，也是因为朱元机对璇玑派来说太过重要。

    女道君立刻说道。

    亚鲁一咬牙，不管旁边的人如何咒骂和阻止，大声说道:“两个月前，我们都感应到魔主的召唤。魔主要我们忍受痛苦跟着你一起出海，他可以随时知道我们的位置。”

    慧明和尙确实困乏，不过他不是赶路劳累，而是心中的大石头落地，整个人放松下来。

    “慧明和尙已经到了？”

    房门关上，在床榻上盘腿坐好，谢小玉放出分身。

    谢小玉沉吟道。

    谢小玉站起身，显然是送客之意，可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招揽的话。

    能够确定别人方位的办法很多，队伍中只要有人发道信符出去，对面立刻可以知道；身外化身之类的神通也一样，分身和主体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同样可以瞬间知道对方的位置。

    将亚鲁扣在莲座中，谢小玉出了水牢，化作一道剑光迅速远去。

    “万一原来剑派联盟的人跑过来怎么办？”

    “明白、明白。”

    孙道君并不认为谢小玉骗他，此事眞假不难分辨。看过《剑符眞解》的人很多，其中一部分文字已经流传出来，确实高深莫测而晦涩难懂，而且和《天符册》的内容隐约间有些关联。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

    虽然赵元则不像陈元奇、罗元棠属于玄元子这一脉，也不像朱元机、锗元修那样肯为门派犠牲，却是可以信赖之人。

    当然，亚鲁的话不能完全相信，他会不会是撒谎？会不会那位魔主根本就是骗他们？这两种可能性都有。

    亚鲁大喝一声。

    此刻如果对妖族开战，能够调动的只有璇玑、九曜、北燕山、摩云岭、翠羽宫诸派的人马，连碧连天都未必会参战。

    智通禅师点头道。”

    谢小玉开门进去，见里面黑漆漆的，随手一弹，放出一道飞剑，白色的剑光jq顿时将这里照得通亮。

    “拉吉夫，怪不得你只能当打手，亚鲁的脑子比你好多了，他就不会说这样的傻话。你们从小就在佛寺长大，可大劫临头，你们立刻背叛佛门投靠魔门，要我怎么相信你们，又怎么敢相信你们？”

    关人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大巫们住的竹楼不远处，那里有一座独立的竹楼，四四方方，下半截浸在水中，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很小的门。

    但是现在突然出现一种来自上界的秘法，谢小玉完全没有预料到，更没有可行的对策。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那些始终抱持观望态度的门派也会推一、两个道君过来帮忙，反正抢个位置再说。

    “此事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吧！”

    “是你？”

    玄元子朝赵元则拱了拱手。

    翠羽宫宫主第一个反应过来，道：“碧连天不是指望不上吗？他们可以不来，别人却会来，到时候总不可能让出力的人吃亏吧？”

    谢小玉提醒道。慧明和尙无奈地点头，他当然明白大乘佛法已经到了悬崖边，一步踏空就是万丈深渊。

    谢小玉岔开话题，问道。

    谢小玉连声说道。

    “这没什么，大势所趋罢了。”

    在场的人当然不会反对，能打的人越多越好，毕竟妖族那边不知道有多少大妖。

    孙道君心领神会，而且暗自高兴，因为他这一脉就是那位祖师流传下来，不然藏空摄形太阴刀符也不会落在他手中。

    谢小玉转头看去，只见角落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绑着，头发和胡须卷成一团，因为留得太长，脸都蒙住了。

    说着，谢小玉拿起《天符册》随手划了几下，道：“这些文字我都在《剑符眞解》上看过，几乎一模一样，而另外近两成的文字虽然字句不同，但是意思差不多……”

    这招说穿就是一个“赌”字，不拉拢任何人，只提供一个机会让大家赌，觉得出海安全的人自然会赌上一把。

    翠羽宫宫主送那两人走，转身回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高，确实高。你虽然没说出一句拉拢的话，却让这青木宗和百花谷死心塌地跟你走。”

    亚鲁摇了摇头，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微笑。

    “出家人不打诳语，当年我困厄缠身，不得不在普济寺出家，法号圆无。既已出家，以前的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所以圆无就是圆无，不是什么剑宗传人，只不过我后来又还俗了，变回谢小玉。”

    一道道信符四处乱飞，这个糟糕的消息眨眼间散播开来，得到这个消息的人全都皱紧眉头。

    “这《天符册》乃是我隐雾岛十五代祖师所创，我这位祖师也是奇人，原本也是资质平常并不受重视，后来不知怎么得了奇遇，修为突飞猛进，最终夺得掌门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