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激将

    “我看你师兄怎么说服他们。”

    因为四处弥漫的玄磁精气太过强烈，这里已经彻底成为死亡之地，别说鸟兽，就连虫多都没有一只，甚至连百里方圆飞过的鸟也会被杀死，不过对谢小玉来说这里非常舒服。

    “我当然不插手。”

    这些话谢小玉一直想说，但是不能当着玄元子的面说，让洛文清或者陈元奇转达也不合适，最合适的就是透过朱元机这个算不上亲密的人之口。

    “不会吧？”

    “我不是说过尽可能让道君出手，就算不行，顶多用到眞君；可照你的这份计划……”

    “师兄只是想替人族多保留一丝元气。”

    旁边突然响起阿克蒂娜的声音，她缓缓地走出来。

    到了阿克蒂娜这个境界，提升的速度就变得异常缓慢，那个和谢小玉一直做交易的部落首领曾经进贡给她几颗丹药，一颗就让她省掉半个月的苦修，她原本还想让人专门为她炼丹，每天一颗，修为就可以飙升。

    “我明白，你是怕这个方案递上去，那些门派会让我们出兵。”

    谢小玉讪笑道。

    “药的效果肯定不怎么样吧？”

    “他们不干，不如咱们来。老部落现在差不多有七万人，咱三兄弟的部落加起来也有三万人，再找几位阿妈和我们女人的部落借点人，应该够了。”

    谢小玉瞪了何苗一眼。

    擅长算计又为人诚恳的人绝对是稀有动物，打着灯笼没地方找，王晨就属于这样的珍稀动物。

    土蛮曾经抓过不少工匠，也想过要学打铁、铸造，从那些工匠口中，得知学打铁少说要两、三年.，如果要学得精深，能打造出兵刃之类的东西，更要五、六年的时间。炼丹师比铁匠稀少多了，所以要十年、二十年很正常。

    何苗心高气傲，不过智慧确实不差，前因后果想清楚后，他立刻明白谢小玉言下之意，道：“不就是团结下属、收买人心那套吗？有什么难？”

    片刻之后，玄元子也开始头痛起来。

    何苗为人就像茅坑边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过他确实有本事，只用了一天就做出策略。

    “放心，我不会抢你的生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元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份报告。

    “我知道你不痛快。”

    没人在意，矮胖子的两个兄弟正想着心事，蛮王倒是抬头看了矮胖子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那个汉人小子的话不能当眞，不过他给的好处一向分量十足，用汉人的话来说，这家伙很讲信用，他说用妖族身上的东西能炼药就肯定可以，他说这些药对我们的族人有好处就肯定有好处。”

    不过阿克蒂娜转念一想，这药对普通人有用也不错，提升族人的实力也是一件好事，那个和谢小玉交易的部落就是最好的证明，短短几年内，就有三个人达到首领等级，分出三个部落。

    “想做诸派领袖不是不可以，等到大劫到来，各大门派吃尽苦头，灭门的灭门，解散的解散，到时你师兄只要勾一勾手指，肯定有一堆人爬过来请求收留，谁敢不听话，就一脚踢出去，用不着和他们废话。”

    “我说的不是反话。”

    这些人会想不到玄元子的烦恼？肯定不可能。

    “用不着拿话激我，这招对我没用，你就等着瞧好了！”

    何苗踢了王晨一脚，骂骂咧咧地说道：“别再让人看扁了！有你这样的手下，我都感到害臊，起点比谁都高，结果却连几个门外汉都比不上。”

    “你阿爸只知道一件事——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实力才是眞的！咱们就算不帮汉人打妖族，妖族灭我们的时候也不会手软，我们有实力的话还能逃，没实力的话就等着挨宰吧。”

    “说眞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和我没太大的关系。”

    谢小玉没有反应，他已经厌烦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惹出来的，是玄元子脑子发热的结果，他原本的打算是能帮就帮，绝对没兴趣让自己陷进去，此刻阿克蒂娜只说有希望，并没说肯定可以，这就意味着免不了有一番波折。

    谢小玉知道何苗在担心什么。

    “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各派出一千人就够了，不可能连一千人都派不出来吧？”

    说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按照你们汉人的话，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有你们挡在前面，我怕什么？”

    谢小玉嘿嘿一笑，紧接着话锋一转，道：“可惜我们已经逃了，异族想抓到我们，一时半刻恐怕很难。我如果是异族，肯定会先把你们解决掉再说。相信我，我没必要骗你。”

    谢小玉满脸微笑转头对朱元机说道，他的心情其实并不好，笑容是硬挤出来的。

    谢小玉吃饱了饭没事做，管这种闲事？

    谢小玉耸了耸肩。

    谢小玉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派损失惨重，哪里还派得出这么多人？”

    矮胖子出了营地，飞到一处比较荒僻的山头上，抖手发出一道信符。

    将王晨两人打发走，谢小玉松了一口气，原来最大的一块短处现在总算补上了o天机盘的缺点绝对不是信口开河，是眞有这么回事。

    “你打算去哪里？”

    谢小玉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应该是我承诺的炼药之法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争吵的声音。

    朱元机只能这样解释。

    阿克蒂娜瞪大眼睛。

    沉思片刻，矮胖子站起身，说道：“我出去走走，这里太闷了。”

    朱元机实话实说，他总算明白谢小玉为什么那么冷淡。

    王晨当然不会反驳，何苗就受不了了，冷哼一声，道：“我的本事哪里是你能明白的？”

    能够成为一派掌门，这些人的智慧绝对不会比玄元子低，他们就是故意为难，目的有两个——如果遁一盟眞的让他们逼得调头返回，那再好也不过，将来再次出海的时候，他们就有机会在后面跟着，看看遁一盟到底朝哪个方向逃了；如果玄元子不肯这么做，那就坐下来谈条件、做交易，不拿出点好处来可不行。

    谢小玉故意装出不相信的模样。对何苗这样的人，再低三下四都没用，这种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有“天第一，地第二，老子第三”的想法，对付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主动表现。

    何苗一脸得意，他是故意的，制订这套方案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他想看看谢小玉有没有本事解决这个难题。

    “我觉得你另有目的。”

    “璇玑派也有擅长谋略的人，你应该问他们。”

    谢小玉敢说这话，是因为他有把握何苗找不到人，这像伙孤家寡人，脾气又坏，散修里精于算计之人肯定不会和他走得太近。

    “你居然已经得到消息了，看来我们的族人里已经有人心甘情愿当你的探子。”

    阿克蒂娜满脸狐疑，这一次她倒是有几分相信。

    谢小玉并不只是看，同时还在印证，事实上他已经用天机盘演算过一遍，同样有一大堆计划和策略。

    “你说对了，我觉得这笔交易値得做。”

    蛮王的见识和谢小玉倒是有几分相似，一切都凭实力说话，这也说明他心中不忿，不用拳头的话，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谢小玉拍了拍那迭纸，如果按照上面的做，没有十几万大军，根本想都别想。

    何苗当然明白谢小玉的顾虑。

    矮胖子懊恼地不停嚷嚷道，他还打算和汉人打好关系，甚至盘算着分一批人去海边居住，因为谢小玉说过，住在海边好处很多，养海藻、晒盐都必须靠海才行。

    “但愿如此。”

    “算了，谁教我和你们是一伙的呢？算我倒霉。”

    蛮王的实力早就到长老的程度，也有人提议他成为长老，但是被人挡住了，有人不想他上位。

    谢小玉放弃了，阿克蒂娜反而感觉可惜起来，道：“你眞的这么想？”

    “我承认自己撒谎了，确实有更高级的药，不过炼那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

    谢小玉就等这句话，不过他仍旧不放心，又加了点码：“这一次佛、道两门连手，对异族进行清扫，道门这边以我们为首，这绝对是登堂亮相的好机会，你们想要一个满堂彩，还是想听别人喝倒彩？全看你们了。”

    “借口，绝对是借口！我的人就算再笨，总有一、两个人能学会，你只是不肯教罢了。”

    阿克蒂娜双手插腰，也不遮遮掩掩：“你难道说的全都是眞话？你敢发誓没有高级的药？”

    谢小玉这样玲珑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出何苗的想法？

    “我们也是。”

    “我为什么要去？这件事从头到尾和我没什么关系。”

    “天机盘这东西不是道也不是法，而是术，运算之术，用天机盘进行演算，必须有一个前提——需要很多情报，越多越详细越好，这样才能得到精确的结果。

    矮胖子原本想挑动蛮王出面，听到蛮王这样说，他没辙了。

    矮胖子起劲怂恿道，他能想到和汉人合作，脑子绝对比其他人灵光。

    谢小玉感觉很奇怪。

    谢小玉一颗皮球踢了回去。

    落魂谷的矿大多是铁矿，除了普通的铁，还有玄铁、风钢之类的东西，现在它们都已经被磁化，自动汇聚在一起，变成一处规模极大的磁铁矿。

    谢小玉说得头头是道。

    何苗最恼的就是“鬼师爷”这个外号，他自认为智慧超绝，只是一直没表现的机会，现在机会有了，却发现自己只配当一个师爷！

    阿克蒂娜低声说道，这是试探，她想看看谢小玉是不是眞的不感兴趣。

    谢小玉冷笑一声。

    “算了，看来我只是一厢情愿。”

    谢小玉猜出朱元机的心思。

    朱元机老脸一红，知道刚才的话言不由衷。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差多少？”

    阿克蒂娜有心无力地道：“我也是这么对他们说，可惜他们更提防你们。我们和异族之间没什么仇恨，反而是和你们仇深似海。”

    谢小玉站起身来。

    蛮王说得异常肯定，这是他和谢小玉多次打交道得来的经验。

    原本谢小玉对玄元子的决定并不反对，但是现在他感到恼火，不禁改变了看法。

    知道何苗疑心病重，谢小玉干脆将话挑明：“这样吧，告诉你一句实话——天机盘并不是万能的。老王最清楚，当初制造最初那座天机盘时，他负责的就是画图和整理。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朱元机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想过怎么打，结论和这差不多。

    “我只想知道幕僚团行不行?”谢小玉双手环抱胸前，瞪着王晨两人。

    而且上一次被他弄得坍塌后，这里的矿脉居然融合在一起。

    何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这句话眞正戳到他的心里。

    “你师兄还在做诸派领袖的美梦，现在梦该醒了吧？”

    旁边一个身材矮小，但是不算太胖的敦实汉子轻声问道。

    “你说话倒是轻松。这个位子绝对重要，掌控这里的人必须完全能够信任，而且不代表任何一个门派的利益，还得精于算计。你老兄有本事、有眼光，那就再帮我找一个人出来。”

    会场外，一直和谢小玉做生意的蛮王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的实力已经达到长老的境界，可惜还进不去。

    “他说服不了。”

    蛮王和谢小玉做交易多了，脑子也变得聪明起来。

    谢小玉静静听着，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之前是玄元子要出风头，现在有了麻烦，也应该让玄元子头痛。

    朱元机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何苗说的自然是李福禄那群人，这是激将法，也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法。

    朱元机当谢小玉说反话，连忙劝道。

    “我只是觉得不趁这个机会杀掉一些异族，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但愿如此。”

    “你们的人太天眞了！眞的以为不招惹异族，异族就会放过他们？”

    “别费这个心思，那些长老如果不干，也不会让我们上。”

    从中土调人，时间来不及，所以肯定会有人将主意打到遁一盟头上。

    这一次我们只知道几个可能是藏身处的地点，除此之外一无所知，条件实在太空泛了。如果用天机盘演算，会得出很多结果，让人无从选择。

    外面吵吵嚷嚷，众口一词，都在逼遁一盟出兵。

    玄元子苦笑一声，道：“看来，我之前想得太容易了。”

    谢小玉信手接住信符，这段日子他都住在这里。

    说到权力争夺，汉人还是土蛮都差不多，土蛮内部也有利益纷争，部落会议大部分时间都在互相扯后腿，所以阿克蒂娜一听就明白了。

    谢小玉实话实说。

    “师兄，璇玑派身为道门领袖，应该做出表率。”

    两边对应起来一看，区别立刻显露无遗，天机盘演算出来的计划数量庞大，虽然也给出可能性，不过那结果连谢小玉都看着头痛，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有数十万种，应对方案更是数以亿计，根本看不完，这就是太过空泛的结果.，而何苗推衍出来的东西全都跳不出天机盘演算的范围，却是脉络清晰、条理分明，这才是策略，必须谁都能看得懂，再笨的人也能照着做。

    “不骗你，就算我肯教也没用。炼丹师必须是火修，而且从认药开始，再学采药、抓药、明药性、知药理，然后才能炼丹，没个二十几年，根本想都别想。”

    谢小玉立刻说道：“那当然，不然炼丹师就不値钱了。”

    “你大概被那个汉人小子迷住了，居然帮他说话。”

    蛮王看了矮胖子一眼，然后朝着会场努了努嘴，道：“就算他们以前不清楚，看到咱们的部落短短几年内就变得如此兴旺，他们也应该清楚，怎么会允许我们继续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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