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孜然

过还是明显尝到是兑了水的浓汤，没有那么纯正，味道稍显次了些。所以让他最为惊叹的就是里头的辣味，这种味道让人一旦适应就无法割舍，是会让人着魔的滋味。

    沈百里道：“那是别人家，我们沈家家规就是不养废人。我大哥二哥虽然不用跑商，可都是早早开始接触生意。而且不是一开始就是当管事，是从最底层的小工做起。我爹说只有知道最下边的人做什么，等成了最上面的人才知道怎么安排。我二哥是管庄子的，还得下田耕地，那晒得跟黑炭一样，你要在路上看到他还以为是哪个农夫。我大哥倒是不用风吹日晒，可活也不轻省，以前还得搬运货物。他们的身板养得那叫个壮实，一只手好像都能把人家小姑娘的腰折断一样，之前我娘还担忧他们找不到媳妇。”

    “得罪了，小喵尚且年幼，不太懂人情世故。”

    赵掌柜连忙送上水，锦衣公子猛灌了好几口这才缓过劲来。

    兴许是上辈子生病以后很多东西不能吃，弄得他对吃的异常执着，总想着复原过来大快朵颐，以填补从前的遗憾。

    至少从沈百里身上，就看到了教育成果。沈百里不管是品行还是行事，都已足够撑起一片天地。

    赵掌柜：“公子不可，此物太过辛辣，若是吃了会坏了肠胃。”

    “那我要是在府里岂不是更娶不上媳妇了？”

    自家公子如此，也算不得不好，只是这种时候如此不设防，就让人有些无奈了。

    常喜乐则觉得沈家非常有见识见地，怪不得短短时间就积累了如此庞大的财富。沈百里的父亲沈硕也是贫苦出身，有今天完全是靠他一人闯荡出来的。而如此教子，常喜乐断定沈家至少还能兴旺很长一段时间。

    赵掌柜虽是无奈，却也没有阻止，只是打了个手势，命人警惕着。若是出事也能及时反应，非他太过小心，而是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养成了习惯。

    锦衣公子眯了眯眼，在常喜乐两边跳来跳去，常昱却不跟他胡闹，直接站起来提着锦衣公子的领子，直接扔到一边去了。

    也是因此，那些老饕根本不带他家公子玩，因为觉得他是饭桶而不是懂得品味之人。他家公子也不屑与这些人为伍，觉得他们本末倒置，太过于讲究反而品不出不同美食的魅力。

    不是他忘了提醒，而是他看到眼前这人就知道是个尝遍美食的吃货。想着条件好的吃货，大多有敏感的味觉和嗅觉，肯定就知道这两样是什么玩意。尤其是这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没有想到，完全不是那回事。

    常喜乐不客气的收下，并分给大家，而锦衣公子也不用别人帮忙，自个烫米粉放料放汤。

    沈家的商队最重要的业务就是香料，从遥远的地方把那些良国难得一见的香料运来，然后高价卖出去。虽然路途遥远甚至十分危险，耽中间利润非常的高，而且一直供不应求。不少人家虽说瞧不惯沈家另类作风，可也不少稀罕物只能从沈家这里拿到，也只能闭着眼与之交往。

    可唯有一点，那就是好吃。

    锦衣公子十分大方，给了很多牦牛肉，远远大于螺蛳粉的价值。而且这牦牛肉干味道确实非常不错，很有嚼头，让人吃一口就停不下来。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家虽然不指望攀上，若对方喜欢，对于他们的推广销售也极为有利。

    常喜盛顿了顿，这东西是常喜乐弄出来的，可大家从来没有问过这东西是哪里来，还以为县里就有。后来他去县里才发现，并没有这玩意，都是新鲜东西。其实他也曾好奇过，他的弟弟怎么会对灶上之事如此熟悉。可一回想又觉得自家弟弟打小聪明，就有这天分也不一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府里很流行香，每一年还有斗香，每年这个时候那叫个热闹。顶尖的制香师极为受追捧，地位非同一般。

    常喜盛还未开口，锦衣公子便那笑道：“我看你就知道你跟我是一路人！如此美味之物果然是出自你之手。想必这些茱萸酱和辣米油也同样如此吧？”

    常喜乐见他眼睛里含着泪水，辣得恨不得在原地跳起来，非常同情道。

    交谈之后常喜乐才知道，孜然是良国没有的，需要从非常远的地方送来，成本也就非常高了。因为昂贵稀有，所以这里的人都是用来制香，就没有往烹饪上想。

    这些故事里还包含着很多信息，让常喜乐和常喜盛能从中了解不少各地民俗、哪里缺什么多什么、府里做生意的规矩等等，受益匪浅。

    锦衣公子更高兴了，“就知道这东西给你瞧准没错！”

    常喜盛道：“若公子喜欢，可以拿走一坛茱萸酱和辣米油，当是换这牦牛肉干了。”

    常喜乐道：“公子无需如此客气。”

    说着打了个手势让赵掌柜去拿来，赵掌柜点了点头，出门去外头马车上拿东西。

    常喜盛笑道：“公子无需客气，你若喜欢吃拿去便是，哪里需要这般计较，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别的老饕因为尝遍美食，所以特别挑剔，食物烹饪的时候每一个步骤都要达到极致才能满意，不会闹得最后都没得吃。而他家公子却并非如此，他爱吃却不会特别的讲究。他粗细皆可，不管是精致菜肴还是乡野粗食，他都能品出其中独特味道来。

    这里的牛是农事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不可以随意宰杀，若是病死还得到衙门报备。不过这并不代表就没有牛肉卖，只是比较少罢了。

    常喜乐和赵掌柜连忙拦住。

    常喜乐笑了笑，“琢磨倒不至于，不过是比较好吃，也就会在闲暇时候想着怎么弄出美味来而已。人生在世，吃喝玩乐。”

    良国准确说是城里有钱有权人以瘦弱为美，包括男子。讲究的是飘逸脱尘，而这种不瘦成个纸片人压根出不来效果。还得细皮嫩肉，皮肤白皙，身段柔软。不少男子都跟女子一样擦粉，把自个的脸涂得白惨惨的，晚上出来能吓死人，走几步都要喘。

    常喜乐听这话也十分高兴，虽说他也不至于那么好吃，可若能丰富菜谱何乐而不为。

    虽说自家公子平日很好说话，对他们这些老人都客客气气的，可真到拿主意的时候却是不容人质疑的，尤其在吃上面特别的执着。

    常昱虽然在外头表现得和普通人一样，可对常喜乐的占有欲却依然不掩饰。除了常喜盛，就连常喜庆他们都不让靠近，常喜乐对此也毫无办法。还好他本身也跟人不是很亲近，也没有人像这锦衣公子一样，总想往他身边凑。

    在他心中一直以为那些公子哥都是啥都不用干，吃饭都不用自个动手有人喂到嘴边的。

    赵掌柜笑道：“你要是想娶千金小姐那是没法，不过若是普通百姓却是不愁。那一套都是那些有钱人玩的，他们觉得这样才能跟普通百姓区别开。毕竟百姓为了生计，就得有结实的身体，哪里像他们成天躺着也有饭吃，如此一来就显得不一样了。”

    呛着了。

    锦衣公子这才放下碗筷，“行了行了，我换一碗就是，只可惜了这一碗。”

    用孜然制香听起来确实比作为食物调料显得风雅不少，不过对于常喜乐的吸引力绝对远不如食物调料。

    锦衣公子愣了愣，又跑到另一面，又被常昱挤走了。

    “不仅仅有斗香，什么都能斗，什么染布啊、织锦、美食等等，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这是无名小卒一举成名的机会，我们沈家就是借此出名的。当初我爹跑商拿到了稀有香料，味道独特又是世人所未见，所以当年独占鳌头，也打开了我家第一笔生意。不过现在想要闯出名堂很是不易了，各种赛事基本都被各大家族把持着，但凡事都有意外。”

    锦衣公子拧眉，“我方才只是不小心呛到而已，这点辣不算什么。”

    锦衣公子站直身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常昱非常感兴趣，“这孩子力气还真大！”

    沈百里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反正我们沈家和那些人就不是一路人，所幸平时做生意也不跟这些糟心东西打交道，否则非得被他们那一身粉给呛死了不可。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我们家的香料才能如此有生意。”

    而且他又是个能说会道的，说起旅途中的事，好似说书一样，听得人欲罢不能。

    这锦衣公子出自果沈家本家，为如今沈家掌门人的三儿子沈百里。其从十三岁开始就与商队到处奔波，到如今已经有五年，可谓经历丰富。

    偏偏锅里已经不多，锦衣公子第二碗已经是最后一碗。

    锦衣公子听到这话眼睛都比之前亮了几分，“我就知道你是个懂吃会吃的！竟然就看这么一眼就知道是啥玩意做的，平日没少琢磨吃的吧？”

    “你果然认识这东西！”锦衣公子激动道，又想凑近常喜乐却被常昱给瞪回去了。

    螺蛳汤不好带，虽然故意熬得很浓，后面加水兑出一大锅子汤，可依然没有多少，一个人也就一碗。在外边跑的大多数都是大肚汉，这样才能保证一天的体力，所以这么一碗压根就不够，虽然还可以伴着干粮，可哪里有吃米粉来得痛快。

    常喜乐这次不再什么都推书上看的，吃过一次亏宁可厚脸皮把自己塑造成啥都能做出来的天才。

    “你们倒是有想法的，知道光种田是不够的。这螺蛳粉也是你们所出？我也算走南闯北，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吃法。大家都觉得螺蛳贱得很，贫寒人家又不讲究，没有想到弄出来光这口汤就如此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