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秘密

    且常昱和常人不同，他不仅学得快，且因为幼时的经历而缺乏很多常识，也更适合一对一的教学。只是这样就少了与同龄人相处的机会，不过常昱就算是上学也不与人打交道，倒也就无所谓了。

    还有孩童跑上前将编织好的花环套在宋挽呈脖子上，而女子们则捧着一碗酒迎上前去。还有人用柳枝沾水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接风洗尘。

    常喜乐就属于典型的对权力并无太大欲望，只求安稳度日而已，这在一些眼里是不求上进。

    里正领着宋挽呈先去瞧他的住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道：“不知宋先生可是满意？若是不满意你尽管提，我们会尽可能按照你的要求来布置。”

    常喜乐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如此喜欢这片土地，希望将它变成肥田。如此，我们村的人才能一直在这片土地快乐的生活。”

    “吹曲子，给乐乐听。乐乐，别生气。”

    “哪里哪里，若是宋先生住在这里一段时日之后不满意，可以再换地方。”里正打心眼还是觉得这地方不靠谱。

    常家则负责出钱，由于紫花苜蓿在这里为野草，谁也不会留种子。而他们想要种植的面积很大，而在稻香县这样紫花苜蓿也并不多。若是直接移植，又得花一部分劳力去做这些事。山间的紫花苜宿长得分散，想要收集实在不容易。

    宋挽呈一看到那小竹楼，立马定下住这里，“此处甚好！风景秀丽，开门就可见到小溪潺潺，实在妙哉。我就住在这里了，只是劳烦里正之前白忙活了。”

    暖暖的阳光透过大树斑斑点点的洒在脸上，闻着土地青草的芳香，整个人懒懒的不想动弹。

    常喜乐见常昱一路上十分安静，可又不像吃醋生气的样子，不由疑惑，“小喵，你怎么了？”

    宋挽呈虽然家境不错，可也没有接收到如此高的待遇。常喜乐也愣住了，里正压根没有跟他说这一茬。

    在挖渠和种植紫花苜蓿之前，先得将所有的土地都铲平或者填平，避免因为地势不平而排水不畅，影响盐分流动。

    在劳动工具落后，完全依靠人工的情况下，这并不是易事，尤其这一片土地因为盐碱化十分的硬实，要下的力气也就更大了。

    常喜乐也知道这玩意想要收集并不容易，这里的牧民都不会去种植牧草，而是哪里有牧草往那里走，都是自由生长的。不少人的观念都是如此，养牲畜基本靠的都是野生的野草或者是豆渣等，极少去主动种植被视为野草的牲畜饲料。不仅仅因为没有想到，还是因为没有土地。

    常喜乐失笑，见他如此，心中那点郁闷也消失了。

    宋挽呈有这样的想法常喜乐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世的读书人多是以科考为官为自己的唯一目标。尤其是已经拥有秀才功名的，因为已经跨进去了第一步，不像其他人觉得十分渺茫，也就更执迷于此道。

    常喜乐不由皱起眉头，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这种被排在外头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受。若是别人他不觉得有何，可对象是常昱那就完全不同了。

    沈家商队在府里名气很大，能做起来必是有自己门路，还与大名鼎鼎的裴家是至交。钱家自然不敢惹，而且因为沈家商队的到来，打破了钱家垄断地位，也让钱家有了危机意识，气焰也没有那么盛了。

    常喜乐明白宋挽呈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麻烦其他人，这样反而无所适从。兴许是四处游玩的关系，宋挽呈虽然家境不错，对身外之物却是不在意的。

    挖渠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挖的，不仅要能灌水还得适合排水，只灌不排，依然无法达到治盐的效果，甚至还会导致恶化。

    常昱顿时不知所措，“我，我……”

    常昱抿着嘴没有说话，这让常喜乐觉得很不对劲了。

    不少人家其实一直都有想多养些牲畜的心，尤其因为去年挣了点钱，就更是想养了，只可惜之前没有那么大的地方而且也担忧饲料不足。

    宋挽呈受宠若惊道，他原本只是想寻个安静地方，教学只是也不过是顺带。

    这几个月的接触，宋挽呈很清楚常喜乐虽然也是要科考的，但是只是为了有个举子功名让自己不被别人欺负，并没有想在官途上发展。这不仅仅是容貌被毁的缘故，更是因为常喜乐没有那颗心。

    学堂的事解决，常喜乐就可以安心的去琢磨治理盐碱地的事。

    常喜乐之前跟里正提起打算邀请其他人来教导村里的孩子时，里正过后立马就开始为新来的夫子布置起来。

    因为小竹楼还得收拾收拾，所以当夜还是现在里正家住下。

    “常弟，这也忒隆重了吧。你我二人什么，无需这般客气。”

    所有人都一脸真诚，这种热情是不会哄人的。

    只是常昱怎么也不肯上学了，只愿意留在常喜乐身边。常喜乐也早就料到会如此，自从把常昱捡回来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离开过，连上厕所都得一起。反正只教导他一个人，他还是能空出手来。

    方案一弄好，里正立马就召集好人手开始挖渠。

    常昱低着头把玩手指，依然沉默不语。

    但这也是常昱不断练习的结果，常昱每天都非常忙碌。

    现在赶不上春播，也就只能当即种植，早一天治理早一天能让这一片土地成为肥田。

    常喜乐原本想着一开始保守起见，先划出一小部分地方整治。可里正和几个族老却觉得无需这么小心，因此最后整治的面积比之前常喜乐预定还要多出四五倍。

    宋挽呈看着大家干得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尽可能的贡献自己力量，干不得重活的就端茶倒水，游走在人群之中。有些力气的则去挖渠，男人们都光着膀子在那不吝啬自己的力气，而老弱妇孺们则在另一边弯着腰锄地撒种。

    常喜乐又道：“况且若我虽在家中坐，可做的这些能推广出去，一样能够造福百姓。如此一来不就是两能全了，反正结果一样，如何形式却是无妨。”宋挽呈恍然大悟，拱手作揖道：“常弟此言真是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

    常昱从兜里拿出之前常喜乐给他买的笛子，这只笛子制作得非常精致，是常喜乐带着他到县里最好的店铺买的。虽然给钱家增加了营业额，却是值得的。因为他知道，常昱只要决定要做什么，肯定就要做到最好。

    “常弟有如此大智慧，若一直在这小乡村里，实在是埋没了。”

    最关键的是，他看不到从前常常在农人脸上看到的愁苦，明明十分辛苦，可每个人都干劲十足。一片欢声笑语，还有人唱起了高亢欢乐的山歌，而且还对起歌来，内容十分风趣又充满了农家人的智慧。

    常喜乐颇为酸楚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没有想到小喵对我也有秘密了。”

    “有常弟的智慧和桃源村的勤劳，假以时日这一片荒芜之地必是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若真能治理成功，不知常弟可否愿意将这法子推广出去？”

    宋挽呈一看就知道里正是把家里最好的屋子让出来，这就意味着之前的主人被赶了出去，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按理说不应如此，常昱向来乖巧，虽然他更希望自个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却也知道谈事情的时候不可以打岔。只是被冷落时间长了，过后会更粘人而已，像现在一声不吭好像有点抑郁的模样从不曾有过。

    常喜乐盯着他的眼睛，“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吗？”

    所幸选的这一片地方还算平整，并没有花太多工夫，就把地整平了。

    常昱抱住常喜乐的胳膊，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乐乐，你最好，我也要好。”

    紫花苜蓿四季都能种，只是早播扎根深，也更加抗旱，晚播扎根浅，不利于越冬。

    况且桃源村雨水多，冬天除了最冷的那几日，温度都不会很低，也就不用担忧缺水或是被冻死。

    所以在三个月之后，具体的治理方案就出炉了。这其中包括如何挖渠，以及其他地方以后将如何逐步整治的方案都书写其中。内容十分详尽，并且经过了精密的演算去验证。

    “是不是刚才我跟宋哥说话没工夫理你所以你不开心？”

    说到此不得不又感慨一下邀请宋挽呈真是他们桃源村的福气，因为宋挽呈对此也有些研究。而且他去的地方多，甚至还去了别国，见多识广，提供不少好的建议。

    宋挽呈笑着应下，不过看表情就知道是打算在这里扎根。里正只能想着等后头再让人把这小竹楼收拾一番，也不能让人住得太寒碜。

    一个人到底是如何状态，他还是自信能瞧得出来的。

    常喜乐和常昱坐在半山腰的草地上，山风徐徐，野花芬芳。

    “应该的应该的。”

    在农家人心里，米粮牲畜比钱在都里还踏实，前者能还钱，后者在荒灾的时候可就不一定能换前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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