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堂下的学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范宣子变得严肃起来,“刚才范教授介绍了书院的课程,老夫猜想着已有不少人将其分为两类了吧?大家是否早就有了主意,努力学习‘礼’和‘书’,却将‘乐’和‘数’弃之敝履呢?”
范宁抽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转手递给了身边的宗谷,后者看完后便往下传递,最后一个才传到范二手上。
音律也有品级,要是在音律上入品,自然会受到上流社会的尊重;可音律本来就是那些贵族玩的,穷苦人家没有基础和底蕴,哪里敢玩这个?
“礼”为史律礼仪,学子们必须熟读精通,这也是以后为吏做官必须具备的技能。
听着范宣子大谈文章妙法,众人都觉得懵懵懂懂,也有似懂非懂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可范宁毕竟是下面这些学子的大金主啊,他来训话,谁敢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书院里面教的,也就只是鉴赏音律的能力罢了,至于去亲自操作它,还是算了吧……
书法在这个时代是分品级的,有的官员选择属官便是以书法为评判标准的。
范宣子没想到自己的话竟是曲高和寡,只得叹气道,“老夫言尽于此,是否对你们有所帮助,就全看你们的造化了。”
刚才说了大话的学子立即尴尬起来,范二身边的人却若有所思起来。
一个月有三个旬修,上课的时间也就是二十七天,范二加起来需要上课的时间是十三个半时辰,可以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形容接下来的工作。
范宣从范辑手上接过一束点燃的香,先是给孔子的牌位上了香,这才转面向下面的学子们,沉声问道,“诸位学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来此求学为的是什么?”
范二年纪最小,又向来是平易近人的,所以理所当然地表现出了他的谦虚与好学;众人对他的形貌和态度一一夸赞,又向范宁问起课程安排来。
祖会用眼神询问了一圈范宁等人,得到众人都无话可说的结果后,当即宣布了开学典礼的结束,并且吩咐大家别忘了明天一早赶来上学。
尽管范二的课没有多少,且课程也都安排在下午,但范宁还是希望他每天都到书院。
主持仪式的祖会接着便对范宣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有请山长训话。”
范宣子的学问,早就到了高深莫测的程度。
几个学子在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掉链子,当即慷慨激昂地回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或是为了“报效君王报效朝廷”什么的……
范二并不揭穿他的小心思,只是当仁不让地笑着上了车。
尽管范宣子刚才说了偏科的坏处,但范宁在课程安排上还是将音律和术算当成了选修课。
范宁介绍课程,显然是为了给新生普及的,其实这些基本上都是废话了,毕竟堂下的学子虽对豫章书院而言是新生,但哪个没有在县学呆过?
听了甘绦之语,范二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选择逃避的,就像雷恩加尔当初那样。
反正是怎么伟光正怎么来,范二只觉得天上的母牛飞成了一片,天空都显得黑压压的了。
来书院上学的学子有半数是住豫章城的,剩下的那些就成了住宿生,所以尽管下午没有课,但还是有三五成群的学子徜徉于书院中。
范宣子十岁的时候便能《诗》《书》,尤其擅长《三礼》,有人问及“人生与忧俱生”的出处,他随口便答“出自《庄子·至乐篇》。”这人奇怪地问道,“你不是不读《老》《庄》吗?怎么知道的?”范宣子答,“小时候浏览过。”
范二教授的是两个新生班级,加起来也就一天半个时辰的课而已。
只要将书法练好,就算不能做吏,也能以此为生不是?
“书”是书法,字迹相当于文章的脸面,字写得好不好看直接影响到读者对文章的评价。
了然顿悟者不过寥寥几人耳,范二大概算是一个,却不是因为他完全领悟了范宣子之语,而是因为来自后世的先进经验。
轻轻地吟咏着这几句名言后,范二也觉得热血沸腾起来,似乎一下就回到了少年时光。
众人听着他咄咄逼人的问题,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大堂中竟是比刚才还安静。
到了门口之后,范二远远便见阿仁和甘绦正站在一棵花树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车夫老王也站在他们旁边,他却是翘首往书院门口望去,所以第一个看到了范二。
范宣子的分法并没有引来争议,非得说有疑问的话,也只是众人听不明白他使用“德”字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