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年二月初开始,天门便开始了连绵不绝的雨天,这一场雨连续下了三个月,一直到给范宁送信的人离开天门时,雨都没有停。
刚刚上任的江州刺史桓玄,就如一头拦路虎,开始横亘在湖口与寻阳,货运队已不可能带着贵重的物品前往京城或是荆州了。
表面的平静之下,隐藏的却是让人难以忽视的暗流涌动。
殷中堪起兵之时,范泰没有为司马道子摇旗呐喊,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向他求援呢?
要是再错过这次的话,大概上天都不可能原谅自己吧?
只是去年造出来的近十万斤各种糖并没有出去多少,而木板、宣纸和玻璃也是越造越多,积压得让他有种生产过剩的错觉。
可悲的是,造成生产过剩的原因却是因为交通问题,可这又几乎是无解的。
而豫章自从经历了去年的粮荒之外,只怕是再难有造反的机会了,而且范二也不可能在范宁和甘夫人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吧?
范泰的地盘上,在籍的人口虽只有六七万,但不在籍的野人却有不少,可他手上没有属于自己的武装,怎么能将这些野人转化成给朝廷交人头税的良民呢?
范二略一思索,便权衡出了其中的利弊,却笑着问道,“叔祖父有什么打算?”
就算是朝廷会救援天门,救援的物质又会拖到什么时候才能送达呢?
“那就怎么定了?”范宁笑着伸出了自己右掌,竟打算以此为誓。
“在此之前,我希望叔祖父能答应我两个条件。”范二笑着摇摇头,又掰着手指道,“第一,我想亲自带队,将粮食交到叔父手上;第二,我可能要带走书院的几个人,当然都是乐意跟着我走的。”
“两三万石应该没问题的,我会尽快让他们筹集粮食的,您将路引给我们准备好就行。”
想想去年的粮荒,范二的心中便多了些后悔,——如果从那时候开始就大肆培植党羽,或许现在不会这么被动吧?
“你……臭小子,原来是挖坑给我跳啊!可他们能跟你比吗?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你的爵位……”范宁无奈地摇摇头,欲言又止后,还是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说服你的母亲,咱们再详谈吧!”
范宁思索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劝告道,“我怎能让你犯险呢?我没法跟你母亲交代啊,这个不可以商量了吗?至于第二条,倒没什么好说的。”
在灾难面前,殷中堪大概不会再关注范泰身上的司马道子的印记,会伸出援助之手,可他毕竟是刚刚打了两个多月的仗,他手上会有余粮吗?
比如俩人一块吃饭,甲说,“好消息,我刚在菜里吃到了一块肉。”隔了一会乙说,“坏消息,我在饭里吃出了一粒沙子。”
“啊……”范宁原本还以为,说服范二的货运队出航会是一件需要多费唇舌的事。
“为了叔父、叔祖父的事,更重要的还是能因此而救民于水火之中,我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就算叔祖父不提出来,我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又怎能无动于衷?”范二得了便宜,继续乖道。
范泰是范宁之子,他现在就任的官职是天门太守,是当年王忱任荆州刺史时提拔起来的,在此之前他与他的父亲范宁一样,都是中书侍郎。
范宁有些扭捏地问道,“因为北府军、荆州军作乱的缘故,江左现在还人心惶惶的,这导致了豫章的几支货运队都改了航道。虎头那支队伍现在什么情况?听说也有段时间不出去了?”
正在范二为无法将商品贩出去而绞尽脑汁时,一艘由天门来的小船,却给范宁带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范二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笑道,“叔祖父是想委托我们的货运队将粮食运到天门啊?这没有问题。”
所谓过犹不及,太久的晴天或是太久的雨天,都是对庄家不力的。
就连一向以沉稳著称的甘纯,也都跟上了潮流。
毕竟蔡芝和冉小贱先后带回来的矿石,也不过七八万斤而已;将这些矿石全部熔炼出钢铁,并用水力锻锤冲压出一百多套半身甲,就已是上上大吉的事了。
而现在,天门终于为自己打开了一扇门。
相比于豫章这种下辖十六个县的大郡而言,范泰管理的地盘只有区区四个县而已。
范二哪敢要求太多?
范二又想起前几个月呆在荆州的蔡葵的话,事实上荆州的天气在二月和三月间也并不好,十天倒有八天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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