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平步青云

    哈迷蚩举杯恭喜莫启哲：“莫将军，这一来你可就是咱们大军中的第二号人物啦，除了大帅之外就数你的官最大了！”

    莫启哲心想：“天下这么大，此时竟无我立足之地。也罢，留守便留守，打仗便打仗，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人少，要想打胜仗的话就得用厉害点的武器。我看咱们得多准备点弓箭才行。”

    原来哈尔滨的女真话本义是“荣誉之城”，这点莫启哲倒不知道，“对啊，大帅，我确实不是辽国人。”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自己实事上哪国人都不是。

    完颜宗翰点点头道：“回家有什么意思，留在军中杀敌立功才是男儿的好出路。”不待莫启哲回答，他又问：“你手里这人是谁？”

    “那就多谢你了。”香宁公主不再理他，走进里屋，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莫启哲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这种亡国大痛，再怎么安慰也无法平复。

    莫启哲听到她的声音，心头欢喜，张嘴想要回答，却忘了身在水中，几口池水涌入肚内，呛得他险些当真“自尽”。

    他二人都不知钦宗从小生活在太监宫女的围绕中，社会经验为零，随机应变的本事也为零，因为他从不需要随机应变，这时连惊带吓，竟把平日说惯了的话顺口说了出来。

    “这个兄弟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原因。不过，我走之后汴梁就留给兄弟了，你就做汴梁镇守使好了。”完颜宗翰用很“信任”的语气对莫启哲说。

    莫启哲第一次进皇宫，重重宫室绕得他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举行宴会的宫殿，隔着几道长廓便听到从大殿内传来的笙萧琴瑟声以及金国军官们的喧哗叫嚷声。

    “什么？今天就走，这也太急了吧！”莫启哲吃了一惊，怎么才占领汴梁两天就要撤兵，好象历史上并不是这样的啊！要走至少也要等另一路金兵到达之后吧，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莫启哲向二人见礼，看了一眼张邦昌，原来那个大官就是你啊，不是秦桧，等会儿回去一定要告诉香宁公主。

    “见到了才这么久，要是没见着早就回来了，满大街的人都喊打喊杀的，你当很好玩么！”莫启哲接过香宁公主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脸。

    莫启哲笑道：“完颜大哥，你这次灭宋有功，回国之后朝廷定大大有赏。”

    “嘿嘿，说得也是。”莫启哲抓着后脑勺傻笑道。

    他湿淋淋拖泥带水地爬上岸来，咳嗽不止。香宁公主走上前替他拍打后背，连声责备他不该想不开。莫启哲心道，“我怎么会想不开，我是怕你想不开才对。”

    莫启哲避开大路，带着残余的战俘军回到了皇家园林。他不敢先去见香宁公主，只好留在园林前院察看战俘们的伤势。

    当他一踏进大殿，殿内的琴声和叫声登时止住，静悄悄的一片。莫启哲吓了一跳，干嘛，不会是鸿门宴吧！

    “我哪有胡说。你哥哥钦宗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的亲戚，在城门口大喊‘联是当今天子，谁敢碰我’，结果金兵一起跑来碰他，顺便就打进汴梁了。”要莫启哲承认是他抓住了钦宗从而导致金兵入城，那是万万不肯的。

    莫启哲道：“你别担心，万事有我。我在完颜宗翰面前很说得上话，定可保你父皇和哥哥不死。”反正这两个皇帝是肯定不会马上死的，既然如此，何不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哈尔滨，哈儿滨，哈勒……”哈迷蚩忽然拍手大笑道：“莫将军，原来你出生在咱们阿勒锦哪！哈尔滨是他们宋人的叫法。”

    正在这时，听到岸上有人娇呼：“启哲，你跳到水里干什么？救不了我哥哥，你也用不着自尽啊！”呼声来自香宁公主。

    “哭哭也好，免得憋在心里生病。”莫启哲坐在外屋，守着香宁公主，他心里也替她难过。

    “玉哥，你叫受伤较轻的兄弟们起来，杀几匹战马，大家这几天饿得惨了，今天吃顿饱的。”打了胜仗应该慰劳慰劳这些好兄弟。

    莫启哲返身跑出屋子，路过池塘时，他突然想道：“是不是这傻丫头又跳水自尽了？不会吧！”二话不说，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到处乱摸，寻找香宁公主。真是怪了，天寒地冻的这池塘怎么会不结冰，难道说是专门修给人们冬天跳水用的！

    “要用厉害点的武器啊！我看还是大炮比较厉害，弓箭这东西……”耶律玉哥话没说完，只见莫启哲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惊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完颜宗翰摇头道：“这宋国的皇族中跑了个叫赵构的王子和一个叫……叫什么来着，反正是个公主。人没抓齐，功劳不算完美。说起回国，我倒有一事要告知你，攻打宋国日久，我打算尽早撤兵，免得宋国的那些勤王之师来救皇帝，还是把那两个皇帝赶紧送回大金才稳妥。”

    谁知这时钦宗这个二百五竟然大声喊道：“联乃当今天子，谁敢碰我！”

    莫启哲眼见抵挡不住了，心中长叹，我命休已，到底做了这亡国之君的陪葬。

    耶律玉哥道：“逃到哪里去啊？咱们一逃，金兵必要捉拿，宋人又把咱们当仇人，就算能逃到别的国家去，可人家也不见得肯收留啊！”

    “什么？你是战俘军的成员，你们没死光啊！”完颜宗翰脸上变色，怎么搞的，这些打头阵的竟然没死，而跟自己进城的两万精兵反倒死了个精光，难道说这些战俘比大金的精兵还要厉害？

    耶律玉哥红着眼圈回答道：“死了不少，现在剩下的人也就三千了。”

    莫启哲心想：“你这个哥哥的大名可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投降派的大头头啊！”嘴上却说道：“听别人说的呗。你这个哥哥可了不起啊，说不定以后还能建立个南宋什么的，所以你们大宋还是有希望的。”人一有了希望便不会轻生，他只盼香宁公主早日脱离悲伤，所以就连宋高宗这种窝囊废在他嘴里也成了“了不起”。

    他道：“完颜大哥，你能不能赏我几个宫女啊！我当了官却没人服侍，这不是丢咱们大金国的脸嘛！”

    完颜宗翰哈哈大笑，向莫启哲介绍说：“这位是原宋国的太师张邦昌张大人，这位是咱们大金的哈迷蚩军师。”说着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人。

    放眼望去，城门口果然有大批金兵与百姓混战，完颜宗翰大喜，开山巨斧一挥，金国铁骑争先恐后地向城门发动冲锋，总算及时救了莫启哲的小命。

    看着耶律玉哥乐颠颠地跑去杀马，莫启哲站起身来，这么躲着香宁公主也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还得面对，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她吧。

    莫启哲问道：“玉哥，那几个宫女给公主送去了吗？”

    “当然不是。我是要你待会儿赴宴的时候，注意一下宴会上有没有大宋的降官，坐在最上位的那个是谁。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香宁公主嘱托他。

    徽宗皇帝投降，下旨军队放下武器不许与金兵交战。汴梁百姓失去了军队的支援，独木难支，反抗渐渐被镇压下去，汴梁城完全落入了金兵的铁蹄之下。

    “你怎么不待在屋里，跑到哪里去了？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你又玩跳水自杀这种高难度的游戏！”莫启哲笑逐颜开地问她，心肝宝贝没事就好。

    香宁公主点了点头，道：“启哲，我求你一件事。”

    莫启哲和完颜宗翰同时一愣，完颜宗翰心想：“终于抓到你了。”

    完颜宗翰甚是得意，倒提着开山巨斧，随着金兵进入了汴梁，这回他走在队伍的中央，没敢冲在最前面，免得一不小心腿上再吃一菜刀。

    完颜宗翰来到了莫启哲的身边，问道：“这位兄弟，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你是哪个将军的手下？”

    “可能是吧。太不象话了，这家伙竟敢陷害我，让咱们替他挡宋兵，真不是个玩意儿！”莫启哲破口大骂，耶律玉哥立刻随声附和。

    他急道：“那大哥不等另一路军队来啦？我那点儿人也守不住汴梁啊！”

    两人骂了半天也没骂出花样来，莫启哲说道：“玉哥，要不咱们拉着队伍逃吧。”

    “那你躲到哪里去啦？我怎么找不着你？”莫启哲忍不住抓住香宁公主的小手，趁机吃她豆腐。

    “没人逼我，我干嘛自杀！”香宁公主不满地说，当初要不是这色鬼非礼自己，她哪会跳池塘。

    莫启哲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在一块大石上，话虽这么说，可这些战俘毕竟与他相处日久，见他们战死负伤，心下总是不忍。

    香宁公主甩开他的魔爪，白了他一眼道：“我藏在后院的花窖里，园子里没人，要是再来个象你这样的流氓，我不糟糕了。难道还要象上次那样被你抓了个正着！”

    “那我哥哥呢？你见到他了？他说什么？”香宁公主一连串地发问。

    不多时，一行人马到了大宋的皇宫。

    这一日傍晚时分，完颜宗翰派来亲兵通知莫启哲去皇宫参加庆功宴会，莫启哲无法推辞，只好告别香宁公主，带着耶律玉哥前去赴宴。

    莫启哲心想：“简直是多此一问，这人身穿龙袍，你说他能是谁！”嘴上却道：“好象是个宋国的小官，没啥稀罕的，他要是肯投降，等会儿就放了他。”他还想救钦宗一命。

    “哼，我看是你放金兵入的城！”香宁公主坚决不信他的话。

    莫启哲听他要撤兵，随口就问道：“那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小人真的是战俘军成员，只因那日攻城前听大帅承诺战胜后还我们自由，所以兄弟们奋不顾身的杀敌，这几天被困城中更是杀敌无数，今天还打开了城门迎接大帅，实在是对大金忠心耿耿，还请大帅实现当日诺言，放我们回家。”莫启哲表功之后，提起了完颜宗翰那天的许诺。

    他这话一说，莫启哲一愣，心想：“原来哈尔滨在金朝时叫‘阿勒锦’哪，哈尔滨竟是女真话！”

    “这你不用担心，让张太师帮助你好了。”完颜宗翰指了指张邦昌。

    莫启哲定了定神，能活着总比死了好，吃饱了总比饿着好，历史既然无法改变，那便当顺应潮流。他在马上行了个礼，答道：“回大帅的话，小人不是正规部队的士兵，我是战俘军的成员。”

    完颜宗翰道：“兄弟，这事非你莫属啊。你想，这军中除我之外就是你的官职最大了，我要带兵回国，这汴梁城你不留守谁留守？”

    完颜宗翰这时也笑道：“兄弟，你是在‘荣誉之城’出生的啊！那你不是辽国人啦，你在战俘队里，我还一直以为你是辽国人呢！”

    莫启哲则心想：“天底下竟有这种笨蛋，真是难以相信，我这是想救你一命啊，你倒自曝身份，嫌死得不够快吗？”

    莫启哲向这位张太师看去，张邦昌立即冲他一笑，莫启哲无可奈何，只能也点头回以苦笑。

    张邦昌得知莫启哲是个战俘奴隶出身，便想羞辱一下他，假笑着问道：“不知莫将军家乡何处，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那就是死了一千多人了，这都怪我。”莫启哲心中叹气，都怪自己不好，没事逞什么英雄，明知北宋亡国还跑去救那亡国昏君，真当自己有改变历史的本事啊！

    莫启哲谢道：“那就多谢完颜大哥了。”随即对身后的耶律玉哥吩咐了几句，叫他立即选几个宫女先给香宁公主送回去。他出来久了，对香宁公主不放心，战俘们是绝对不可以靠近她的，但宫女就没关系了，有几个宫女看着她，也好让自己放心。

    “你哥哥呀！你哥哥大脑有毛病，打开城门把金兵放进城来了。你听，这满城的喊杀声，就是金兵在打巷战。”莫启哲顺口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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