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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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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及谭纵请罪时,张鹤年还颇有些不明所以,可听谭纵提及验卷,顿时明了谭纵话中所意,连忙道:“谭亚元亲身救火,更护得府衙账簿安全,乃是一桩天大的功劳,区区验卷小事又何必如此介怀。几位大人可觉得如此?”

    若要细数,从有人喊“走水”到现在,也不过是三四分钟罢了!

    这时,却是旁边忽地跑来一人插话道:“这人原是知府大人家的老仆了,最是忠心不过。只是这人生得不好,天生哑巴,说不得话,还望大人恕罪则个。”

    只是验卷一事与这监考官实则并无多大关系,反倒是和那三位监察关系极大,这也是几人敢在午宴时喝醉的原因。

    张鹤年心里转着念头,一双醉眼若有若无的往左右一扫,见左右救火人员齐备,火场火势又得到控制,便与左右同僚寒暄了几句,又与三位监察打过招呼,正想以酒醉为名回房继续休息,却不料从那熊熊烈火中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人来。

    因此,谭纵想也知道,这人进火场救账簿是假,烧账簿是真。而且,烧的只怕还不是里面原有的,更多的恐怕还是那人怀里那本。

    原来,先前说话时,不管是张鹤年也好,还是王府的管事也好,都称谭纵作谭亚元,显然是承认了谭纵今年南京府亚元的身份了。可此时这监察却称谭纵为童生,却是等于当着张鹤年的面,结结实实地打了他的脸。

    可是,无论是谁恐怕也想不到,这会儿谭纵不仅不急不怕,反而恨不得狠狠亲上那监察几口,只因这监察的问题恰好就帮谭纵钉上了他所需的最后一枚注脚。

    “学生余杭人士,姓谭名纵,字梦花,上午放榜时还见过大人。”谭纵又是一躬身,这会儿却是不小心又将怀里的宗卷掉在了地上。

    只见这人穿着一身已然被烈火烧得处处破烂的儒衫,脸上也被火烤的一片漆黑,一双抱着不知是何卷宗的手也被烫得多有火泡,想来是抢救房内卷宗所致,便是连一双鞋也走脱了一只,远远地落在了那门槛处。

    到得此时,谭纵深知今晚这个局已然被自己破了大半,只是还有些注脚还需一一钉上,而此时虽然人多嘴杂,可从另一面想人多自然这见证者也多,却正是好时机。

    一旦考评得了这等评价,三年内再无升迁之望且不去说,只怕还要成为旁人攻讦的借口,这才是最最让人受不住的。

    不料谭纵这边刚一动脚,那边就被人拉住了袖子。

    而此时,这监察几乎是明火执仗一般地怀疑谭纵这南京府今科亚元纵火,难免就将那同属文官一系的张鹤年等人得罪了。

    若是别的地方走水了他还不大在乎,自有本地知府负责一切事宜,可若是这文渊院内走水,他便逃脱不得责任,便是爬也得第一时间爬过去。否则别的不说,光是一个监督不力的罪名就能将他今年的考评打入差评劣等。

    只是谭纵话里说的再重,可那人却摆出一副和气笑容道:“亚元公且息怒,小人怎敢如此。只是亚元公身份非同寻常,身体又已然受伤,若是再贸然冲进火场,只怕出个意外,到时便是小人万死也不及其一了。几位大人,可是这个理不是?”

    “如你所说,那贼人还在火场中?”张鹤年忽地插话道。

    火光熊熊下,那宗卷掉在地上倏地摊成一块,却似是一本账簿,封面上依稀写着什么南京府字样。

    “仅凭这一点,只怕这王仁今年的考评至多得个‘良’字……”

    张鹤年此时正在文渊院内歇息,验卷一事本就与他这监考主官无关,中午又被这南京府的一任主官王仁王知府多劝了几杯酒,因此午宴后早早就回来歇息了。他却不想,到得这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竟然在迷迷糊糊中听得有人大喊“走水”,顿时一个激灵就爬起了身来。

    说到此处,那说话的监察停得一停,看了看其他几人的颜色,脸上不免一笑。

    谭纵抬头一看,却见这人背着光,面貌却难瞧的清楚,仿佛整个人都隐在了黑暗之中。

    而作为南京府的亚元,虽然未必能在日后殿试时升得一甲得那前三,获当今官家于金銮殿上亲笔提名,可一个进士出身的身份却是跑不掉的,日后外放为官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位兄台,此物乃是南京府府衙账簿,想来是极为重要的,你切不可私自拿了去,要交于知府大人才好。”谭纵说时,又想去拿,却不料那人一缩手就将东西放进了怀里。

    壮士一词,自古多有异议,但多数者,还是指意气豪壮勇武之人,也多指身负大勇气之人。因此,张鹤年此时用壮士来形容眼前之人并无过错,反而极为恰当。

    “哼,既然如此,你且将他带去一边,莫要再离火场这般近了,否则一个意外怕是又要着了火头。”说话这人,张鹤年也是认识的,午宴时曾在王府内见过一面。只是张鹤年自觉面子上不好过,因此一甩袖,却是再也不看那人。

    张鹤年似是被那人说动,又仔细瞧了一眼谭纵,却见着谭纵身上果然多有伤处,特别是左手手臂上已然被烧出了一层焦皮,顿时应声道:“谭亚元的确不能再进去了。”

    见得张鹤年似乎已经有了些龌龊,谭纵心中不由一阵好笑,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反而面色一整,正色道:“几位大人且先稍待。我先前从火场内出来时,见着里头还有几本账簿在那书案上,若是及时说不得还能再抢救几本出来。”说完,谭纵便作势要走。

    这监察的话一出来,几乎就是赤|裸裸地在说自己怀疑谭纵纵火,你谭纵就是贼喊捉贼了。因此,莫说是张鹤年,便是张鹤年身旁两位副手也是有些不爽。

    可是这一次却似乎有些不同,那几位监察互相对视一眼,便是连谭纵也似乎感觉这几人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心中竟是不争气地多跳了几跳,不免生出些担心来。

    “大人英明。”那管事的应承了一声,随即又笑呵呵道:“好在我们王府这哑仆是个皮糙肉厚的,便是进去一趟想来也无甚要紧,便让他进去吧。”

    谭纵其实心里头就等着别人拉住自己呢,毕竟这英雄在领导们面前做过一回也就够了,没必要再把自己命搭上。只是等他回头一看,却发现拉住自己的不是张鹤年,却是先前说话的王府中人,先是一愣,随即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神色道:“你这人怎得如此,未见着火势汹涌,若是晚了只怕那账簿便要被火烧了,这个罪责你可担得起么!”

    “难不成这贼人竟还有同伙不成?”张鹤年疑问道,一双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向四周扫了开去,却是想到了先前自己的疑惑——难不成那些人便是那贼人的同伙?

    所以,这监察倒也不虞被张鹤年嫉恨,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径直道:“下官只是好奇,为何这谭纵不来验卷,却偏偏跑到这一墙之隔的府衙来救火呢?须知我等已经算是快的了,可这谭秀才却似是比我等还要早到。更何况,我听谭秀才说话,这声音似乎与那喊走火之人极为相像,不知谭秀才何以教我?”

    故此,如果张鹤年寄希望于那贼人身上,显然是不行的。

    暗道一声“此时不钉更待何时”,谭纵连忙假装看了看夜色,方才对着张鹤年一躬身,愧声道:“学生有罪,误了验卷的时辰,尚请大人赎罪。”

    好在谭纵天性冷静,因此面上仍然一副不急不躁的神色,落在张鹤年等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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