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股脑的用大车拉走了,官道上的血迹也用地上的黄泥全数掩盖了,若不是亲身经历过,怕是谁也想不到一两个小时前这儿曾经有过一场五六百人的大战。
只是吴行文却是不知,这谭纵乃是在后世穿越来的,这些个伤究竟是个什么症状虽然不能说拿捏的十分准确,可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却是足够,对于这些医生喜欢推诿、夸大的习惯他也是熟之又熟。何况他早已被福叔诊断过了,若是有个什么问题,福叔这位大高手早就开口了,又何必等这位吴行文来说。
见吴行文走了,强忍着痛的谭纵这才龇牙咧嘴的呻|吟出声:“嘶,这手痛的要人命啊。”
即便如此,吴行文还是在心中暗暗给谭纵下了个评语,觉得谭纵年少轻狂。
他便是到死也不瞑目!
吴行文说这话时,却是故意说重了病情,其意还是想让谭纵记他的好而已。
谭纵却是果断打断道:“客套话就不用再说了,先救人要紧。这些可都是我大顺的大好男儿,别在战场上活下来了,可却因为救治不及时而死在了此处,那你等可就罪莫大焉了。”
勉力抬头看了一眼身前这些身缠绷带,神色同样疲乏的侍卫,谭纵心中忽地生出一股感触,双眼不自觉地就落下泪来:“走吧,走吧,早些到无锡县,大伙今夜也睡个安稳觉。”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额下长着三缕长须面相俊雅的中年人略问了问人,便直接向谭纵走了过来。
似这般说话做事,吴行文已然是干了一辈子了,见着病人了,特别是那些大富大贵的病人,更是习惯性的往重里说。这样一来,若是最终出了差错,也不至于担太多责任——毕竟吴行文有言在先;若是最终治好了,那就更能显出他吴行文的能耐了。
谭纵听后却是忍不住一阵愕然,这才明白这位吴行文怎么会眼巴巴地凑上来,原来还真不是完全来拍马屁的。只是人都被他说走了,这会儿再开口将人唤回来却是不能了。故此,谭纵却只得打肿脸充胖子,先假装知道这位吴行文的本事,再把自己适才说的话大义凛然地再说了一遍,直将自己说的跟义薄云天的关二哥一般。
莫看他适才说吴行文时说的那般义正词严,可实际上他却是痛的快要喊娘了。只是他知道,这会儿正是救人的关键时刻,多一个大夫去救人,极有可能便能多救回一条人命。在后世过了几十年日子的他,对于人命这等子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却是极为看重的。
“放屁。”谭纵却是顾不得给这吴行文留什么颜面,断然否决道:“我这伤不过是皮外伤,将养个数月也就好了,能有什么大碍。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有暇,不若先去将那些在战场上拼杀的兄弟们救治好了,我谭纵便承你情,唤你一声吴医官。至于我这儿,谭某便先谢过吴大夫你的厚意了。”
谭纵却是没心思去想为什么这位闵公子会死的这么憋屈,他只是带着一脸的沉痛表情道:“既然如此,那便也将他尸首收好了,毕竟也是与大伙一同协力战斗过的兄弟。”
再者说了,这闵欣好歹是闵志富的公子,这会儿既然死了,那便也得给人安排一个体面些的死法。若是把事情真相传出去,那可是有损失官府颜面的。
这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自然比什么道听途说要来的实在,因此更是容易让两个女子记在心里头。
战场那儿死人太多,虽然还不至于有什么尸臭的味道,但血腥味却重,便是谭纵自己闻着都有些受不住了。
只是谭纵却不知道,他说的这番话,加上那副一边痛,一边却又大义凛然地说着人命为重的样子落在车厢里的两个小女子眼里,却是十足十的信了。毕竟谭纵的确是不顾自己的伤势,将那吴行文赶走去救人。
事实便是如此的荒唐,那位被那山越将领一枪挑下马来,又被数人围住砍“死”了的兄弟没死,可一直未参与战斗的闵大公子闵欣身上却是插了几箭,而且其中一箭恰好从后心射入,又从前胸穿出,此时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飞也就飞了,可为什么那车厢还要在天上打滚子,他猝不及防下竟是抓之不住,从车厢里摔了下来。更恰好的是,便有几支箭适时射来,将他射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