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我每次出去比赛都要带着你的书。”项屿一脸诚恳。
世纭惊讶地听着他的分析,最后抓了抓头发,才说:“不……不正常吗?”
可是,每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舔舔嘴唇,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那么,”她下结论,“我只能说,你很背。”
随着时间的推移,世纭的伤好了,她“英勇救主”的事迹不久便撤下了公司内部的谈资榜,她不禁想,有些事情发生的当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可是事后,一个月、甚至只是几周之后,大家就会把这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还好,”项峰一脸庆幸地对子默说,“你只带了一个人来,否则我怀疑我这个月底没钱吃饭了。”
“啊,”木讷的笑脸上有一丝狡猾的表情,“是因为,这顿是项峰请客,不来白不来。”
走出电影院,她很想问出心中的疑问,可是最后,她还是垂下头,什么也没说。
梁见飞不禁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到底是意外还是理所当然?”
“回家了?”袁祖耘口齿不清地问,像在嚼什么东西。
“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单调吗?”
这样温文尔雅的蒋柏烈,也会跟人打架吗?
“你可以……放开我了吧?”她终于忍不住问。
“我想也许,是时候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他转过脸来看着她,像是要看她究竟有多害怕,是如她自己所说的“有一点”呢,还是其实非常害怕。
她觉得很幸运,至少现在又可以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过她想要的平静生活。
四人轮流取了自己要吃的东西之后,就对着满桌的菜举起酒杯。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当电影里旭日东升的时候,袁祖耘也抽回了手臂,灯亮起来,影片结束。
世纭洗完杯子,从诊室出来的时候,有点心神恍惚。她一直在想蒋柏烈的话,心里没来由地紧张,究竟,他会问些什么,他一直想要问的又是什么?
她好几次试着找石树辰,可是他的电话总是被转接到留言信箱,后来她去驾校拿驾照的时候碰巧遇见李若愚,才知道他休假去国外了,但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联络。
那块创可贴已经被她撕掉了,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痂,还有一点红肿。
“?”
“哦……”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像是正在思索着什么,“那么……”
她开始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安排了什么眼线在她周围,要不然为什么每一次她有空的时候他都会刚好打电话来叫她去看电影呢……
可是,她不禁苦笑,谁不寂寞呢?这就是一个,寂寞的星球。
“……”世纭苦笑,有的时候很搞不懂这木讷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不过她却不觉得尴尬了,就把自己当作是一个蹭饭的小妹妹,或者是读者吧。
“你接触的人太少了。”
她一脸错愕,原本那种恶作剧后的快|感忽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好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至少,对他来说是很过分的事。
那是,子默的叹息。
世纭瞪了他一眼,悄悄地伸出左脚,用鞋跟狠狠地踩在身后的他脚上,脸上是笑容可掬。
世纭看着窗外的灯光,庆幸地想,幸好项峰没有问关于小说的事,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说关门。”他坐在办公桌后面,面无表情。
“你不会又想要撮合我们吧……”世纭一脸尴尬,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
世纭讪讪地笑了笑,跟管理员告别,电梯很快就来了,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她走进去,按下按钮,忽然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食指。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项屿没有开车,于是和世纭一起勉强挤进了子默那辆复古的小车,淹没在周末晚上的车流里向公寓驶去。
说不定,他们就是庞大的银河系里,两颗小小的寂寞星球。
吃过饭,世纭依旧无法拒绝他送她回家的坚持。出租车上的她,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想起他那温暖而粗糙的手掌,不禁有点失神。
If I'm wrong I aint right,
“嗯,上次去看……世纷的时候,碰到你妈妈,她说你回来了,我和宝淑就说什么时候约你出来,这次正好有一个机会。”说完,梁见飞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放到世纭面前。
日子就这样从她的指缝中流过,回来以后——或者确切地说,自从世纷走了以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内心的平静。这种平静与她在英国时的不太一样,那时的她是强迫自己忘掉了原来的生活,重新做一个自己,一个周围没有人认识的自己。可是现在,她忽然有点明白蒋柏烈的话:可能有一天当我回过头看以前的自己,惊讶于竟然花了那么多时间去做一些在现在看来完全没有意义的事,但我并不觉得后悔,一点也不,因为没有过去的自己,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也不会有将来的自己。
她有点生气,无可奈何的生气。这个性格恶劣的男人,每次都有办法让她上当,可是,最可气的是,自己每次都会傻傻地上了他的当。
“啊,”她惊讶地说,“原来你是戴隐形眼镜的……”
Or should I just keep chasing pavements?
她转头瞪他,一脸愤怒,他却拍了拍她的头:“好了别吵,可怕的就要来了。”
“不过没关系。”
“他喜欢的不是你。”
“……”世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幸好这个时候灯忽然暗下来,银幕上开始播放广告,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他的话。
“就送到这里吧,”袁祖耘站在街边,“我在这里拦车。”
她不知道那是因为很热,还是……羞怯?
忧郁?
“就好像……我并没有离开那么些年,就好像我们还是十几、二十岁,所有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简单。”
“啊,没关系,我觉得这样很好,”她连忙摆摆手,“感觉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不是生硬的病人和医生的关系,这样子……我就没那么紧张。”
“没有啊,”他茫然地摇摇头,“我只是算了下什么时候该进去,才告诉你时间的,你要是不能到也没办法,大不了就买下一场。”
世纭欣慰地笑了笑,靠在椅子上,视线的正前方是一片奶白色的天花板。
“……”世纭干笑了两声,“也许吧……不过你也不用想太多……”
“好,”世纭露出温柔的微笑,“我会来的……我会代替世纷来祝福她。”
世纭还没回过神来,他就伸出两条腿翘在办公桌上,两只大脚上好好地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尽管看不到鞋面,但世纭几乎可以肯定这双鞋应该就是她早上狠狠踩上的那一双——也就是说,这只带着红色印渍的皮鞋,只是袁祖耘的又一个恶作剧而已。
说完,项屿自己大笑起来,惹得项峰狠狠往他脸上丢了一个印度飞饼。
“男人在我看来,长得都一样。”
袁祖耘在世纭去看望他的第二天就回来上班了,这场感冒前前后后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在世纭看来,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半睡半醒之间做过什么,只是私下对她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而已。
“?”
“你流血了?”
“喂!”他忽然看到她,于是站直了身子,等着她走过去。
“……”
世纭看着袁祖耘,忍不住笑起来。
“世纭,”石树辰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于,可以称之为冷漠,“你别傻了。”
Even if it leads nowhere
世纭心里一动,说:“你是怎么上来的?”
“很久没联络,一联络就发喜帖给你,她觉得不好意思。”
“……你喝酒了吗?”
“通常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把书拿出来放在床头。”
世纭努力抿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三十楼一到,立刻冲了出去。
“那不是新书了……”项峰摸了摸鼻子,纠正她。
她忽然皱了皱眉,惊讶地发现他今天竟然戴着眼镜,于是她对着镜子里同样也看着自己的他挑了下眉,好像在说:干吗戴眼镜,扮斯文吗?
“……”
“你要来哦。”见她没有回答,他忽然换了一副“凶狠”的嘴脸嘱咐道。然后,就一溜烟地消失了。
“哦。”
子默那木讷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看得项屿忍不住伸出手捏住她的脸颊,说:“你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讨厌。”
他看着她,露出温暖的笑容:“暂且不能下定论。但是至少你在改变,而且在我看来,是往好的方面改变。”
“嗯……小朋友都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你知道吗,”世纭临走的时候,蒋柏烈说,“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喂?”
“祝贺,项峰先生的新书大卖!”子默高兴地说。
“你该不会……也是烫伤吧。”她想到一个月前自己的样子,觉得手臂上的皮肤还隐约记得那种疼。
“……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有说话,只是透过鼻梁上那副黑色金属框的眼镜看着她,看得她不由地头皮发麻。
她走过管理室,管理员大伯探出头来,憨厚地说:“小姐,你男朋友很体贴哦。”
啊……袁世纭,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已经睡了,你请回吧。”她忍住尖叫,平静地说。
“不过现在觉得,大胸&部也没什么了不起。”
经过楼下管理处的时候,袁祖耘微笑着跟管理员点了点头,管理员看看他们,也点了点头。
“最近还有再做关于陌生人的梦么?”蒋柏烈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不知不觉已经翻到了一半的部分。
“?”
蒋柏烈微笑起来,他的笑容很温柔,让人难以想象他打起架来是什么样子。
“当时最羡慕的,是楼上的姐姐,有很大的胸&部。”
“你可以试着联络世纷以前的朋友。”
“……”
“……偶尔少加一次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她的口气软下来。
“还有上次,他为什么会在你家里?”
“……”
“目前为止,按照我对你状况的掌握:你独自一个人生活,尽管也常常惦记父母但并不常看望他们,朋友只有施子默,以及一些出国之后就失去联络的同学甲乙丙丁,有一个做了很多年好朋友的男人在追求你,但你又不愿意接受他,工作上……很少听你提起,所以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但是照这样看下来,你所接触的人,两只手也数得过来。这样正常吗?”
世纭怀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少说了什么。
蒋柏烈的建议,没过多久就实现了。
“你——”她很想叫他别做梦了,然后挂了线,关机,让他错愕地瞪大那双受挫的眼睛。
十一月的上海,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世纭找出在英国时买的风衣,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又比了几个手势,忽然好笑地想,项峰书里的侦探会不会就是这样一身行头?
这样也好,她想,免得尴尬。
她想起某一个傍晚,走在一条,同样铺满了梧桐树叶的街上,前面是一个高大的男生的背影,他穿着白色的球衣,浑身冒着汗,那个背影是那么僵硬,仿佛要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我又想吃你做的面了,帮我做一碗吧,多放点肉丝,少放盐,装在饭盒里送过来,应该不会糊了吧?”
她抿了抿嘴,挥挥手告别,没有回答任何一个字。
“为什么带我看这种片子?”她咬牙切齿地继续跟他“咬耳朵”。
世纭皱起眉头,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爆米花筒,终于明白自己是上了贼船。
“刚才送你回来的……”他忽然说,“是袁祖耘吗?”
“?”
No need to look no further,
忽然,他露出微笑,是少年恶作剧得逞后的那种快乐的微笑,那么灿烂,那么纯真,好像他之前的冷漠都是完全不存在的一样。
“嗯。”她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工作,因为一旦说起工作,就必不可少地要提那个性格恶劣的男人。
世纭苦笑了一下,也许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吧。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她,直到拍摄结束。
没多久,他捧着自己煮的面,在厨房的料理台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像是真的饿了。
“啊……”世纭拆开信封,是婚礼的请帖,上面夹着一张照片,一时之间她有点讶然,但又仿佛是不出所料,“果然……还是余正啊。”
子默连忙摇摇头,笑着说:“项峰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们两个没可能……”
“婚礼在下个月的月底,可是宝淑这家伙从上周开始去出差了,要到婚礼前一天才能回来,所以拜托我把请帖给你。”
“哦,好。”她怔怔地点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十一月最后的那个星期六,世纭去了蒋柏烈的诊室,让她有点惊讶的是,他受伤了。
他仍然微笑着,但眼神却是犀利的:“那是因为,你在害怕,害怕告诉我一些事情,或者害怕我问一些你无法坦然回答的问题——不是吗?”
“袁世纭,”他连名带姓地叫她,一脸咬牙切齿,“去帮我冲杯咖啡来,不要太烫,谢谢。”
等到袁祖耘慢慢踱进办公室的时候,她已经一本正经地坐在电脑前,像是打算开始工作的样子。
“……”她说不出话来。
No need to think it over,
可是门铃忽然响了,她草草地对着电话吼了一句:“你等一下!”
“那他为什么会送你回来?”他直言不讳。
“哦,我马上就好。”这个时候,子默又变成了那个木讷的女孩,好像刚才的光环全都消失不见了。
今天的他跟平时有点不一样,白色粗棉衬衫的下摆露在牛仔裤外面,脚上穿了一双故意做旧的白色帆布球鞋,手臂上挂着黑色的长外套,鼻梁上还是架着那副黑色金属边的眼镜,眼神透露着一些忧郁。
她直觉地想要逃避,也许随便搪塞一下就可以,但她知道她不能——或者说,这样不行。因为蒋柏烈是一个聪明到可以发现她在撒谎的医生,而且,她并不想撒谎,因为她是来寻求帮助的,如果病人对医生隐瞒自己的话,也许就永远也无法得到帮助。
“可是我说没关系,就当作,你帮世纷还人情好了。”梁见飞微笑着,眼眶却不由地红起来。
“?”
“小的时候,我们不是也常常会想,快点长大吧,长大就好了。”木讷的声音继续说。
“你知道吗,”世纭忽然对子默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不会感到时间的流逝。”
“撇下独自加班的上司,自己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还对于困苦中的上司不抱一点同情心——简直太过份了吧。”
“从下一次开始,我会不顾你的感受,毫不犹豫地问一些我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可以吗?”他嘴角的那一点点微笑,让人觉得很刺眼,像是一只温柔的小猫忽然变成了凶狠的老虎。
也许有的问题,不知道答案会更好。
“怎么可能,”子默在项屿旁边坐下,示意世纭坐到对面,“我们这次是庆祝你的书大卖,那样应该可以拿很多稿费吧。”
子默说这话的时候,世纭坐在后排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却能够感受到一个耐心的、乐观的子默。
另外三人失笑地看着子默,然后大家开始碰杯,一股脑儿地喝完杯子里所有的酒,开始转攻各自面前的美食。
Or would it be a waste?
“前几天去酒吧,有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跟我挑衅,然后就打起来了。”
世纭怔怔地点了点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反驳他,也许,是因为根本无法反驳他。
她转过头看着袁祖耘,他正兴致盎然地看着银幕,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白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嘴角带着一点点的微笑,有点邪恶的微笑。
“没关系,我要说的重点是,希望以后有更多庆祝大卖的机会,完毕。”
“我绝对没有喝醉。”蒋柏烈没等她提问,就斩钉截铁地回答。
“……”
“嗯,”他也点点头,经过了两次不欢而散的他们,像是有点生疏,“昨天刚回来。”
世纭不得不转回头继续看下去,可是影片的色调却越来越暗沉,她茫然地看着、思考着,直到突然意识到这是一部……鬼片?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有点心事重重,总觉得心里有点什么,却又不知道那种莫明其妙的情绪究竟为哪般。
“创可贴呢?”过了几秒钟,他放开她的手指,问道。
“打架?”世纭愕然。
世纭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半个小时,她吁了口气,走进电影院,远远地看到袁祖耘正靠在角落里发呆。
……
“因为我想,我们总有一天要长大的吧。”
秋天的医学院里,梧桐树叶一半绿色一半黄色,飘落在人行道上,踩上去有一种清脆的声音,就像在掰薯片。
最后,世纭看着沸腾起来的水,闷闷地说:“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随便坐。”她去厨房烧了一壶水,想要泡茶给他喝。
“等等,”他说,“关门。”
Or should I just keep chasing pavements?
“看了就知道。”他一手撑着下巴,卖关子地说。
可是,她睁大眼睛,发现那凹陷处周围竟然有一圈印渍,尽管在黑色的皮面上看不太清楚,但她还是认出那是深红色的——
世纭就这样带着疑惑转身走回去,很快有辆出租车停下来,袁祖耘坐上去,车子飞快地消失了。她忽然心生凄凉,仿佛在刚才他抓着她那短短的几秒钟里,能够感到他心底的寂寞,他从来没有表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寂寞。
世纭微笑地看着她,等到她说完,才不紧不慢地说:“我是五月回来的,找了份秘书的工作……还在适应的过程中。”
然而,她怀念、非常怀念那些没有恶意的玩笑,即使最后要让步的那个人是自己,她也甘之如饴。只是,她再也看不到那张脸,听不到那个声音了。
她走到楼下,抬起头,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她依旧每个周末都去蒋柏烈那里复诊,他还是请她喝牛奶,不过是用微波炉热过的牛奶,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他那间诊室是怎样变出一个微波炉来的,但每一次她坐到黑色皮椅上的时候,他总是把那温热的玻璃杯放在她手边的茶几上,好像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可是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可是,一想到读者,她又犹豫起来,万一项峰问起书的事情,她该怎么回答呢?如果坦白说还没读过,似乎很对不起他,可是她又无法撒谎说已经读过了,所以无论哪一种回答,都会尴尬。
“开门,”他露出微笑,像孩子那样无辜的微笑,“否则我一边大叫你的名字一边踢门,你也不希望整栋搂的居民都记住你的名字吧?”
世纭疑惑地皱了皱眉,倏地恍然大悟:难道说,他早就看过这片子?!
世纭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橙汁,才继续说:“其实,我正想着要联络你,没想到你竟然打给了我。”
“因为只有这一本是我从头看到尾都没有睡着的,当时我就想,‘这书搞不好要大卖了’。”
“在哪里?”他总是这样不客气,连一句礼貌的问候语也没有。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僵持着,好像谁也不愿意妥协。
“因为据说很好看。”他对于她提出的问题,永远回答得不慌不忙。
“为什么……”她眯起眼睛看着他。
“?”
秋风渐起,医学院的主道两旁,枯黄的树叶厚厚地铺了一层又一层,踩上去有清脆的树叶断裂的声音,她很喜欢这声音,有点撕心裂肺。
但是袁祖耘却没有任何她预期中应该有的反应,而是稍稍眯起眼睛看着她,用很诚恳的语气问:“你是指……哪一部分?”
“……”可是,她却为了能够赶上他说的时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他抬了抬被包扎起来的左手手掌,毫不介意地说,“是跟人打架。”
手机响了,她才回过神来,屏幕上跳跃着的那串数字让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喂?”她接电话的口吻,听上去有点生硬。
“?”
世纭抓了抓头发,实在很难从他这简短的描述中判断究竟他为什么得罪了别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但也不排除他是醉酒了之后,做出什么不友善的举动,引得别人来挑衅。
“为什么?”
“世纭……”石树辰从车里出来,锁上门,双手插袋。
“可以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吗?”石树辰抿着嘴,眼神像是带着恼怒和担忧。
“……有、有一点。”她回答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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