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高中开学典礼（二）

    甚至，他们的父亲并不爱他们的母亲。包养一个女人，不过是有钱人余暇时的调剂。玩过，随手弃了，又有谁会说什么？

    “到那边坐下。”

    悠言突然一惊。不过是刚刚认识的人，她又有什么理由以什么立场去判断他的性子。

    “嗯，记下了。有姓名在手，要找你系上的辅导员时证据比较确凿。”

    “顾夜白，解决这个再走嘛。”

    这个男生身上似乎有股危险气息，若有还无，明知道要排斥却偏偏又被诱导着靠近。

    “明天五点三十到我寝室找我，你就知道我要你做的事。”

    “我还是第一次做别人的模特。我的样子还可以么？”

    你白色的衬衣

    “这下你碰都碰了，我也不能吃了，如果你一定不领情的话，那就把它扔掉。”

    我对星星的认识仅限于北斗启明。

    突然想起什么，又一溜烟跑到顾夜白面前。

    待到山顶，却见绿油油的草丛中躺了全套画具，画板，支架，画纸，炭笔，颜料，调盘，甚至，还有小桶清水。

    “顾夜白，一个人吃不滋味。”

    两手相牵

    顾夜白瞥了她一眼。

    衣衫半湿，裹出纤瘦的曲线，小小的身影拖着缓慢的步子，渐渐便要消失在眼前，顾夜白一阖眼睛，又睁开，道：“非我不可？”

    方向，往前。

    “等一下，你就不要听我的解释了么？”

    天色尚未破晓，只在东方透了丝鱼肚白。

    她的声音，低低的，有点羞赧，轻轻浅浅，却突然划下在他心头。

    把肩包交还给她，他本拟迅速离开，拔脚那一瞬，却硬生生顿了下来。

    不管是大大咧咧的林子晏，还是冷漠沉邃的顾夜白。

    每年的这几天，如果不靠酒精的安抚，他必定无法入睡，睁眼到天明。酒下空腹，胃便折腾得厉害。

    他的手真好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顾夜白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手掌，握了握，放开。

    半晌，不见他动笔。

    “我来撑伞，你管好它好不好？”她笑。

    这林海涛怎么回事？难道说他很想看到我出糗，我下次去他家一定告诉Susan姨。

    他的孪生哥哥。

    “这句话该我来问不是吗？”他俯身在她耳边，语气危险。

    泠有时会打趣说，白，你的一张画纸一支笔抵多少个包子了啊。只是生活再难，他也支持着他学画。

    耳边，低徊着，是她低低的“不要”。

    耳间，却是她小小的叫声。

    她摇摇头，神色有点黯然，随即扯出抹笑：“我，俗人一个，不过好东西，是雅俗共赏。”

    她似乎是认识他了，但他的五官在她心中却始终那样的模糊不清，凌乱碎长的刘海和过厚的镜框把他与她隔断到安全的距离。

    他这时方才注意到她手上拎了几个袋子，袋子上方正一缕一缕的冒着热气。

    那人怔仲的模样，林子晏几时多见过。一呆，之下，笑翻在地。

    这简单的数句话，却已含了要单独授艺给顾夜白之意。换了旁人，已是大喜若狂。

    瞟了好一会，终于发现有一个摊位人迹罕至，那在招募的眼镜男正打着呵欠拍苍蝇，估计是什么冷僻的社团，不用动手就有学分。

    我微微一笑，“学长好。”

    “嗯，逗你玩儿的。”

    把其中两袋往他手里一塞，悠言已自动自觉跑到花圃一侧，小屁股往椅子一粘，翻了个肉包子出来，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顾夜白见她这幅模样，一怔，一时竟发作不出，只是手下的力道，不觉又加大了几分。

    倘若陌路延伸

    泠却总轻轻说：“一个人吃不滋味。”

    然后，我不会动了。

    “睡着了就最轻松了。”

    我们是携手与共

    如果不是他的画，也许今天她不会在这儿，悠言不觉微微出神。

    顾夜白出来，见着的便是这幅情景；及至走到她跟前，她还在云游天外。

    寝室里，听罢，林子晏再次滚地。

    悠言吐吐舌，皱皱鼻翼，捣蛋的心思又起。

    臂上一暖，一只柔腻温软的小手触上他的肌肤。

    她懵然，随即满脸黑线，“还让不让人睡？”

    凝向那依坐在小岩石上的女人，顾夜白皱了皱眉。

    炭笔轻轻移动，是在纸上勾勒着她的轮廓么。

    “。。。。。。。”

    他从没沾别人口水的习惯。一怔，拿着食物的长指一翻。很奇怪，心里倒没觉得丝毫厌恶。

    “逗你玩儿的，我没有碰过。”

    声是蚊鸣。

    永远的离开，再也回不来。

    “凑合？如果说你这幅东西也是只是凑合，那么G大整个美术系学生的作品大概都得当掉重来！”

    谁也不会去理会这样一场无关重要的恶作剧，在这景致斐然的校园里，不过是一个似有还无的玩笑。

    “爬山。”

    听出她语气里的后怕，他讥讽一笑，正要掐了通话，她却嘟囔一句：“我改天再打来。”

    她又埋头呼哧呼哧的吃，猪么。

    “可是我——”我一急，踮脚凑到他耳畔，“后面弄得很脏，而且看到那个了。”

    就此别过

    他突地拉过她的手，便快速向前走去。

    “我说小顾，你一直刻意把自己的美术造诣隐匿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毕竟打扰了你的生活，我们又不认识，你并没有理由更没有义务帮我——你一定在想怎么会有一个人这么不害燥，脸皮厚吧。”她苦笑笑，“我确实打算放弃了。如果没有那些画，我断不会喊住你的。很美的画，我不希望就这样被雨水毁了。”

    她这时倒是有了觉悟，大概猜到顾夜白来这里干什么。

    “顾同学，也许我不招你待见，不过好歹我们也要相处一段时间，也不好老是‘喂’‘哎’，‘同学’这么叫吧。”她格格而笑，道：“我知道你叫顾夜白，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路悠言，路遙知马力的路，悠悠寸草心的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言。”

    眸光，却突地和他的相碰。

    泠便把自己那份微薄的生活费再分成两份。除了正餐，哪吃过一份正式的早点或夜宵。

    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淡淡道了声谢，伸手便去接她手中的伞。

    “顾夜白——”悠言怒，随手扼杀了一把生命，一坨草扔了过去。

    他颔首，淡淡道：“不错，连出处都很清楚。”

    说罢，抬腿便走。

    “在这里等我一下。”瞥了她一下，淡淡道。

    这话一出，两人都吃了一惊。

    “怎么过来了？”他问Nina。

    瞬刻，却是她张牙舞爪的笑声。

    正惊疑，眼角余光撞上一道浅笑嫣然的目光。

    而，他们是私生子。

    你是淡淡的

    他正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柔和而专注，那薄薄的温润，仿佛一泓秋水细漩，把她慢慢吸了下去。

    两人一伞漫入了雨中，背后是脉脉的人声和潮乱的目光。

    把画稿放到夏教授办公桌上。

    悠言黑线，倒。

    眸光落在我的身上，雨冷的脸色突然微微变了，随即又似笑非笑道：“衣服呢？”

    “不——我不认识你，我怎么会认识你？”

    “教授，我自愿在成绩上减去十个百分点。”

    她猝不及防，只觉自己的手被扣在温热有力的大掌中，待要用力挣脱，那人眉眼一挑，修长的指节倏地收紧，力道之大，她的身子在瞬间落到他的怀中。

    “把你的画装进去啊，这样就不会溅湿了。”

    一场游戏，如果对手聪明，那才叫好玩，偏偏这女人如此拙劣。顾夜白眉间一漠，推门便出。

    “你说——”他口气轻柔，眼神却冰冷如魅，不着一毫感情。

    这是他交给夏教授的作品中的其中一帧，这是他仿毕加索早年同名作品而临摹，不过其中又加了自己的技法和创意。

    耳边又传来女子小小的笑意，“我昨天好像只说了不到两句话。那个，你不挂电话了？”

    几分钟前，他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心里微震，长指，把她的下巴勾起。为她的一分倔强。

    那落在眼睛上的一下，咬了咬唇，我只觉得全身都热透了。

    他生气了？！

    娇小的身子往后一仰，倚到石上，闭上眼睛。唇边抿起抹浅浅的笑，

    说到后来，便是一副都怪你的表情。

    男人利眸在她身上一度，微微挑眉：“你说，你能期待和一个32,25,34的女人做什么？”

    “嗯，进步了点。”

    她，被摆了一道。

    “你肩前的衣服湿了，也就是说，你曾在外面逗留过，并且，你必定是从北面逆风之处而来。如果是顺风，湿的该是你后背的衣服。”

    这声音！

    她的声音，几分惶恐。

    “这年头还真奇怪。”他淡淡道。

    我愣愣看着他，他的相貌和林叔叔有些相像，但要比他英俊很多，突然对Nina常挂在口的那句帅得一蹋糊涂的林董有点感悟。

    “理由。”夏教授埋首书案，眉眼未抬。

    这个顾夜白，这样的一身才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千万别走了歪路才好。

    “什么意思。”他阴沉地问。

    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却被他轻揽住，于是我继续心跳加速继续僵硬。

    悠言抓狂，瞪向男人高大宽阔的肩背。

    悠言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心跳，有点急遽。

    顾夜白自嘲一笑，那人的忌辰。

    这一天，便这样过去。

    说完了，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大热。

    闻言，顾夜白全身一震，墨濯的眸有瞬间的失神。

    “不是言不由衷，言过饰非的言么。”他轻晒。

    她心虚，瞟了他一眼，呐呐道：“真的。”

    天文社的社址，爬满青苔的古旧教室，凝着那两个与我或远或近的男生，在三人还没有交叠的平行线上，我突然有一个预感，我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一定不会寂寞。

    乐吧。得意吧。

    “雅俗共赏？”他唇角扬起丝冷笑，“你却清楚知道那是高更的作品《拿烟斗的男孩》。”

    “我说过，如果你要继续那个游戏，我也必不罢休！”

    待得年岁渐长的时候，泠课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打零工，支撑他学画所有费用。

    “怎么不吃啊？味道很好呢。谁让你约这么早！学校饭堂餐厅都还没开门，我可是跑老远买的。”

    “那小女生叫什么？”

    “我没迟到吧？”悠言抚着胸口，道。

    “谢谢。但我没吃早点的习惯。”他淡淡道，疏冷，有礼。

    她没吱声，只企图把自个可怜的手从他的铁臂中抢救出来，奈何无功，只得悻悻作罢，皱了皱小鼻子，嘴里不知咕哝了句什么。

    悠言一时看得痴了，好一会才恍到老大已然走远。望去，却见顾夜白站立在不远的地方。

    我愣了愣，道：“衣服在路上被车子溅湿了，一个二年级的学长借我的。”

    这个古怪的男人。

    荧山。

    奇怪。

    “行的，行的。十件事都可以。”

    五指微屈，敲在她头上。

    他的眼里一瞬间似乎跳跃过什么，很快又消散隐去。

    “年级也报了，会不报名字吗？”他悠悠道，语气闲适，似乎有点漫不经心。

    六月的天，仿佛提前在四月。穿越了节候。

    夏教授抬头打量了下他，目光锐利。自己这个学生并不简单，表现欲是人类的劣根性，人，无时无刻不想表现自己，他却锋芒尽收，从不把匠心独运的视觉和深层的技巧用在作业上，如果不是和著名美术杂志《原色》的总编交好，一次无意中老友向他提起，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成绩中游的学生竟是他们专栏特定约稿人之一。

    泠指指肚子，笑，“这里，也许不饱。但这里——”拍拍胸口，“很满足。”

    话筒里却突然沉默了一会。

    芳子和Nina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林海涛从门口走了进来。

    以F，S作头文字的单词早被男生们用了无数遍。其中头等愤青者当数林子晏。

    自泠死后，他就再也不曾吃早点。

    男人皱眉。

    嗯，原来，打人，可以上瘾。尽管，不过一回。

    “顾夜白，我突然想起，你手上那个原来是我刚才咬过的。”她圆睁着一双眸，定定看着他。

    “那个——同学，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走吧。”雨伞的主人，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着，声音低迷。

    “你——”她突然恍起什么，低呼道：“你知道了？”随即又用力摇头，“怎么可能？”

    拥挤的人群里

    眉眼弯弯的女生仿佛和记忆里那个少年的影像重合。

    “啪”的一声，已然挂断。

    她却突然仰首。

    开始装尸体。

    二人的距离足以让他听清她的话。

    背后她的声音，急促而响亮。

    “嗯。”

    二人距离一段，她力气小，力度不够，无果。

    脸颊，不经意间便擦过他的嘴唇。

    悠言讶，本以为他会带她上寝室，却原来别有去处，眉开眼笑，“不必爬九层楼级，那敢情最好。”

    “既然有人已准备作罢，却又偏偏很不凑巧的出现在距外语系楼区十多分钟的美术系楼；我是课后便立刻出来，到离开教学楼的时间里，并没有看到有人进出。不得不去猜测有人是跷课过来，你说，这决定放弃还是不是教人费解。”男人挑眉。

    顾夜白眸色微暗，末了，轻声道：“教授，很抱歉我无法告诉你原因；您是我敬重的师长，我并不愿对您说慌，请您体谅。”

    突然，声息，不闻。

    我满脸黑线，“林海涛你这还是人话么！”

    ——————————————————————

    嗯，不过，不用递，只用砸的。

    想了想，又加进一句。

    “拿烟斗的男孩。”

    顾夜白微微一笑，“路悠言。”

    “原来你也是本校的。这么说，你认识我？”

    娇小的身影站在大门内侧，侧着头，柔柔的眸光驻在落地玻璃上，兀自出神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前方，雨，也滴答，校园广播隐约传来克莱德曼“偶然的相遇”，细致柔和的旋律夹杂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诗：

    他，到底是谁？

    时光匆匆

    向来平静无波的心绪，突然竟起了丝隐恻，陌生的情绪，顾夜白微微一惊，手上的力道不觉加重数分。

    空中，似乎传来她轻轻的叹息。只是，一掠，已散，不必去捕捉。

    “一一，谁的衣服？”

    悠言呆了呆，又微微苦笑，拍了拍胡思乱想的脑袋，快步跟上。

    她又羞又急，正待出声呼唤，他已迅速一脚踢开身旁一间空教室的门，把她往里一带，随即往门上轻倚，重瞳逼视着她。

    认错态度并不诚恳。

    我抑郁着正要走过去，背后有人轻轻笑问，“顾一一，也许你愿意和我一起坐？”

    那日的情景，在脑里淡闪而过。

    “哦，原来是这样。”他嗤笑一声，也不说什么。

    悠然摸摸鼻子，有点认命的跟在那人后面，心里腹诽。

    不动声色的扫了女人一眼，顾夜白淡淡道：“想起谁了。”

    悠言大怒，圆圆的眸狠狠瞪向男人。

    他唇一勾，不觉竟是，颔首。

    明明是阳光妩媚，转眼雨落珠盘。

    一愣之下，她点点头。

    “等一下，这个你拿着。”那女生却微急了声音，旋即把自己的肩包拉下，向他递去。

    早前因承担了一间杂志社的插画工作，向系里导师夏教授申请了延交期中考的数桢画稿。

    她又羞又急，正待出声呼唤，他已迅速一脚踢开身旁一间空教室的门，把她往里一带，随即往门上轻倚，重瞳逼视着她。

    顾夜白唇线一扬，长指往桌上调色盘一拈，淡淡道：“子晏，这个给你。”

    “怎么。”他道。

    记忆中，泠，那张纯净温暖的面孔，即使受了再多的屈辱与白眼，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眸内那份温暖的笑意，自此至终，不曾褪色。

    “下周周末学校影院的片子，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看么？当然，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做一些事情，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她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像做错事的小孩。

    “近日，你们系上的辅导员该会把你请到办公室喝喝茶。那幅情景，即使想想，也委实有趣不是么？”

    —————————————————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