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他不觉好笑，摇头回道：没事儿，我不想看。

    傅剑玲想也没想就去了。

    “我……”韦宗泽本想回答，我在李玲如家附近，结果脱口而出的话是：“我在看热闹。”

    不是，因为我在等人。

    韦宗泽看看手表，都到晚上了。拉起她的手，“走吧。”

    他一直垂着头，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傅剑玲的表情，在他每说一个字时都显得更加迷离。他只看到她纤细柔软的手，缓缓抬起来，先是指尖碰触了一下，然后是整只手放在钥匙上面。

    “我不是在做梦吧。”

    时至今日，那些在他少年时摩拳擦掌渴望拥有的东西，现在都一一拥有，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多。但那少年的脸孔，却离他而去，永远留在了傅剑玲的眼睛里。

    葛离在第二天擅自拿备用钥匙打开韦宗泽的家门时，差点被眼前的情景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傅剑玲坐在韦宗泽常用的电脑前正在看网站，头发湿漉漉的样子表示她刚洗过澡。韦宗泽却还躺在床上打着呼噜。

    一句话，就让他的心坠到谷底。

    她身上还披着韦宗泽的衣服，出门时发觉又变天了，她却没什么衣服可穿，怕赶掉飞机，她也没时间再去买一两件，只好披着他的外套就出来了。记得他以前是不用男士香水这种东西的，现在却在他的衣服上散发出淡淡的人造的香气。这种香气往往是用来藏匿自我，迷惑他人的。

    傅剑玲摇摇头，不会。

    傅剑玲就想着一会儿许为静听完八卦，马上就会追命似的再给她打过来的样子。这会儿她肯定还没起床，然后接到电话会首先骂葛离妨碍她睡觉。想着她就一阵好笑。

    看到傅剑玲正在用他的电脑看新闻，她指着正在阳台上打八卦电话的葛离说：“他正在跟许为静打报告。”韦宗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挠挠后脑勺，坐到她身边，“唔，我看我以后得把放在他那的备用钥匙收回来了。”

    傅剑玲决定先回武汉。不管这一次她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至少她能确定自己除了这段关系以外，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事情。

    一絮飘摇成往事，谁为昭华入梦来。

    即使她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很多时候，他都想象着自己正在亲吻她。

    屋里没开灯，她就这么走进去，一下子隐没在黑暗里。

    薛涩琪把电话抢过去，对韦宗泽道：“限你在半年之内速速归位，不然我们就把剑玲邮送给李云桥了。”

    “把你邮寄给李云桥之类的。”

    原来，他们都很想知道的答案，只不过是转动钥匙这么简单。就像很久以前，她在借来的书中夹上一张自己的照片。就像他为她唱一首情歌，在寄来的信件贴着麦子黄的50分邮票，而她一看那字迹就知道寄件人的姓名。

    傅剑玲发现葛离进来时，稍稍有点惊道，“你有他家的钥匙啊。”

    然后电话就通了，他听到傅剑玲清脆的声音，“你打了好多电话。”

    “我知道。”

    当她们举起盛着美酒的高脚杯，为十年一场春梦，二十年一段岁月，三十年一个轮回干杯，那阡陌红唇所唱出的祝酒词，是否会有一些伤悲的意味！

    那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

    第二天韦宗泽却没能来找她，傅剑玲可不想说自己留在北京就是为了让他不断向自己低头直到她厌倦为止。所以她决定自己出去走走，顺便买好明天回程的机票。

    你不去看看？一会儿警察来就不让看了。他们吵得怪有趣的。

    傅剑玲道：“跟你说有什么用？你给我免费门票？”

    结果得到一个坐落在湖边的八十平方左右一个蓝色小城堡。能说这是李云桥在继续玩他大手笔的游戏吗？傅剑玲因获赠这个独立小城堡，一时间成了报纸上的热门八卦人物。

    “嗯。”傅剑玲说。她真不觉得紧张，之前让李云桥进她屋的时候，她比现在可要害怕得多。他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心马上就冷下来，垂头看着紧紧握着钥匙的手，蓦然间，松开了。他往一边退了一步。

    韦宗泽生怕被她这张嘴说坏事，忙道：“稳住，稳住。”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了解我。”

    她在飞机上打盹，而那香味却慢慢变成一种暖气，令她沉迷。

    没有。都是几个爷们儿。

    傅剑玲回来不久，就收到一张李云桥从德国寄来的明信片，正面是柏林洪堡大学，反面则是几句问候语，最下面还写了小一行字，是个陌生地址。末了一个括号，里面写着“去这个地方。”

    故宫里的游客竟以外国人居多，这让傅剑玲挺惊讶的，其中不乏年轻的父母，直接背着才几个月的宝宝出来旅行，像这么洒脱的事，中国人绝对做不出来。她信步而走，觉得这皇城果然是大，不禁想象着以前的皇帝住在这么大的宫廷中，自己到底还有没有万物生我的自觉。

    傅剑玲说着，嗓音渐渐变得沙哑，“可是，当我寂寞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那个绝对的空间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存在着。今天是一个人，明天还是一个人，后天，再后天，也许每天都只有我一个人。”

    小区门前果然已经围得人山人海，围观群众中有提着包的，端着饭的，杠着大麻袋本该去送货的，还有抱着小孩和挽着恋人的。韦宗泽拿着手机，一边试着拨打傅剑玲的电话，一边混进人群里寻找。耳边还传来面包车司机不怎么惭愧的赔礼声，和那几个被撞到的人开出不可思议的赔偿价码。

    她发觉自己和韦宗泽最大的不同是——她喜欢保存旧东西，信件、礼物、笔记等等，而韦宗泽从来不这么做。但是他们两个人在相识已久的朋友眼里，却都有点因平静接受反而显得无情的地方，这竟是他们最大的共同点。

    韦宗泽咬牙切齿道：“太狠了吧，我今晚就飞回来。”

    生平发誓不再哭泣，她却无法压抑自己，“所以，你也给我一个答案好吗。韦宗泽。”

    “分手的那天，我想对你说等我，可是我没能说出口。”

    噢。

    当时他和韦宗泽正在李玲如家附近，打给李玲如，她说自己正在工作室里画画，不在家。也许这几天都不回去了。她仿佛一点也不在乎傅剑玲一个人跑到哪儿去了。

    他的话，有些沉重，“只有你知道，其实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你下午到底去哪儿了？”他有点着急地说。

    他说。

    飞机起飞后，她感觉自己正在离开北京，心里无端端一阵难受。不仅仅是因为韦宗泽的思念，其中还有一些无迹可寻的情绪，它们都随着飞机一起飞上了云端。

    “那不就得了。”

    这还真是典型的中国式幽默。

    “这是因为寂寞，还因为爱情。”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他还是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如果你愿意，就打开门。”如果你不愿意，就把门上的钥匙□。那样的话，我什么也不会做。”

    “唔，那你负责出邮费？”

    傅剑玲道：“我想了很多很多，也许我犯了一个错误，就是我总在寻找一个绝对的空间，我想找到它，而且一度以为我已经找到了，然后我把我和你都放在这个空间里。我觉得这样就对了，在这个绝对的空间里，时间和金钱都没有意义，我们会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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