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螳螂捕蝉

    年轻俊妇抿嘴宛尔一笑，歪头作想，瞅了瞅鱼汤，眸子瞬间晶亮，随后笑道：“二问：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何为江湖，何为道术？”

    名号真长……

    沿着青石路行得小半刻，院子方尽显于眼前不大，只有两进两落，约模二三十间房建筑风格古朴，皆是木质行于檐廊，悄悄瞥眼窗内陈设，简而不华路过书室时，整整一墙竹简，看得刘浓心惊再往里走，突见屋内有人高青鼎、排排药罐，几个小随从正穿行于其中，添火加料。

    闻言，刘浓眉头一蹙，稍稍一顿。

    右侧青衣随从阖首还礼，答道：“鲍夫人，不见外客！”

    抽刀而出，照着身侧一株人粗松树猛力一插，刀嵌树杆，借力而顿形来人瞅了瞅斜坡乱石，抹了把汗。

    此时，那渔夫已行近至前，提着鱼，叉着腰，再道：“人居山为仙，山势非高，仙人不居；龙游深涧，虾戏于浅，此乃世人皆知之理！我打渔二十载，武林水中只有大鱼，未见有龙也！这位郎君，怎地胡说呢。”

    孙盛将木屐在野草中一阵擦拭后，抬脚试了试，觉得轻松了些，笑道：“瞻箦，季野，走吧！山虽不高，亦需一气而登顶！”

    刘浓汗颜，委实禁不住，面上微微而红，立于门口，再次深深揖手：“正是，刘浓！”

    不多时，众人来至一处平整地眼前，两松合围作牌楼，形如拱；一条青石小路宛延而进，尽头处是一所院子；白墙红顶，青翠篱笆。

    言罢，款款落座。

    “珠联生辉！”

    行至此地，刘浓加快脚步，炼丹，会炸的……

    年轻俊妇虚着眼细细的将刘浓一番描画，随即目光往案后屏风掠了一眼，而后笑道：“师哥，怎地恁着，快快请客人进来吧！”

    首领抬头瞟向山颠若隐若现的院墙，嘴里一阵低声细喃，眉头则愈锁愈紧再环视一眼身侧众死士刀客，此番阴弑，不成功则成仁来时郎君已有言在先，关内侯葛洪不可等闲视之，其乃广州太守鲍靓之婿；广州之地盗匪横起，其身侧定有身经百战之部曲相随，切不可大意况且，绝不可将身份泄露，自孙伯符后，此等阴弑乃世家最忌，若是……将遭世家群起而攻之！

    褚裒抬头打量郁郁葱葱的山岭，中有一条弯曲小道盘旋而上，道路则是杂草丛生，感叹道：“稚川先生真性自然，便是山中小道亦是随踏而出，果真不滞于形矣！”

    室中响起三个声音，刘浓闻声而怔，随后徐徐抬眼，渔夫面含微笑，胡须上则挂着一枚鱼刺；身着翠色对襟襦裙的年轻俊妇笑颜盈盈，面色微惊可是，第三人呢为何不见！莫非误听……

    “啪！”

    稍徐。

    这时，斜坡上方窜下一人，将临目的地时，刹不住脚，眼见即将滚下。

    褚裒双手一摊，苦笑道：“瞻箦，绝色矣！我等不及矣，形愧尔！”

    褚裒怔住！

    ……

    鲍仙姑！

    经得一路烟涤水洗，褚、孙二人颓态俱去；挥袖踏屐间，高视阔步，尽显荣光焕发。

    孙盛以拳击掌，渭然叹道：“瞻箦，壁人……”

    “噗！”

    渔夫提着鱼，踩着青石直进，落得一行泥足印。

    褚裒与孙盛见刘浓上前，心中虽不以为然，但亦暗生微疑，待听闻渔夫如此对答，皆是缓缓摇头刘浓淡然一笑，亦不为意，继续上山。

    唉！

    闻言，渔夫嘴上胡须一抖，眉毛亦随之一跳，瞅了年轻俊妇一眼，当即盘腿落座，捧起案上汤碗呼噜呼噜喝，再不作一言。

    三人皆怔，面相各异！

    “咦！是你……”

    “嘘！”

    孙盛踏前一步，向着墙内深深揖手，随后朝着右侧青衣随从稍稍作拱，温言笑道：“若先生未归，可否容我等，入内拜见鲍夫人。”

    便在此时，墙内再行来一名青衣随从，掠眼扫过墙外众人，最后定在刘浓身上，阖首施礼，笑道：“这位郎君，夫人有请！”

    褚裒靠着一株歪松，用树枝捣泥，边捣边笑：“自然之路难行矣，若非山中有贤侯，断然不至也！”

    刘浓一个揖手压住两人话头，而后笑问随从：“可否容我好友亦入内拜访。”

    刘浓亦在纵目俯逐四野之景，但见此岭位于湖之东北，朝南而向；左倚明湖，右傍绵延青障；若是以青囊术而视，颇是聚风汇水；况且此山虽不佳，然却视野极好，可将整个西湖一目揽尽。

    刘浓揖手道：“既是长辈有问，岂敢不答！”

    渔夫可见得，我等则成外客！

    “关内侯……部曲……”

    《庄子·大宗师》迄今为止最具争议的注解论释……尖锐而对立！

    突地，抱树者眼皮一阵乱翻，似有所得，附耳悄声道：“首领，莫若……”

    “格……”

    此刻，恰好清风拂来，撩起袍角斜飞，心怀亦随之舒畅，便朗声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刘浓暗暗一叹，见那几尾鱼尚在草中不断扑腾，上前几步，提起鱼，递给渔夫，笑道：“人在山中即为仙，潜龙藏渊亦在天渔家，以为然否。”

    褚裒摇头笑道：“原是渔夫！”随后便低下头，继续捣泥。

    渔夫被随从惊骇，倒退一步，手一松，鱼入草丛中。

    刘浓眼光徐徐回收，尽敛于眼底成一点，霎那间星辉璀璨，随后渐渐湮灭，而脸颊却微微皱起，笑意则层次逐展，朝着室中揖手道：“敢问葛侯，鱼汤可鲜美……”

    褚裒眉头微皱，孙盛眼睛浅眯。

    “然也！”

    山林清幽，因临湖而微湿。

    渔夫摇头眨眼，童子裂嘴暗笑。

    三问！与三问有缘矣！

    此时，松拱中有人行出，辨其装束亦是山下渔家待见得三位郎君行来，纷纷避在道旁一侧，其中有个螟蛉童子，好奇的打量着提鱼的渔夫。

    “然也！”

    褚裒挥手喝止随从，淡声道：“何苦为难不识风雅之渔夫尔！”再对刘浓笑道：“瞻箦，你我不必为此扫兴，走，上山！”

    人至松下，车止岭前。

    此番游湖访山，墨璃与绿萝因彻夜未歇，刘浓便未让她们跟随，且留下两名白袍照拂，毕竟两人皆是女子且颇有姿色，尚是谨慎些为妥；是以便只带着六名白袍与来福，即便如此已是八人而褚裒与孙盛所携更众，三方若合，随从部曲几近半百若这半百之数尽皆上山，绝非拜访清居名士之道矣！当即，命来福留下四名白袍看守牛车，而后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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