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隆凝视着城东之火,一身宽袍随风翻卷,面上神情诡异,万般复杂。
东向,火束若剑,直插苍穹。
城外,祖约军营。
凄厉的叫声响起于帐外,璇即,疾风透帘,一人匆匆扑入帐中,叫道:“寿春失火,寿春失火!”
“哈,哈哈……”
……
“走水啦!!”惊叫声宛若踩着鸡脖。
“然也,爱君聪慧伶俐也,为夫当予嘉奖!来……波……”骆隆捧着余莺的脸蛋,狠狠的亲了一口,理了理余莺颊际乱发,枕着余莺的肩,斜望冷月,笑道:“此亭,可观华月,亦可尽揽城东。”
余莺跪坐在帘内,摸索着锋利的花簪,冷声道:“汝欲成仙,余莺不送。”
余莺怒了,径自拿起竹筷,于盘中择了择,夹了块大的,狠狠的嚼着,冷声道:“汝且言来,何故来此食风饮露,莫非真欲成仙乎?”
“然也,然也……”骆隆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走到亭外,看了一眼城东,继而摇着袖子复返,凝视着余莺,笑道:“曾记昔日,莺儿喜放祈天灯,今夜,骆隆便让爱君尽观,天上冷月亦有不如。”说着,探手入怀,拽着拳头入席,引着余莺的眸光,徐徐摊开手掌。
“呜呜,夫君,夫君……”
“走水啦,走水啦……”
“非也,非也,此非扬絮也,爱君且观。”骆隆神采飞扬,以三根手指捏着那团扬絮,徐徐凑近案上青铜灯。
掌中之物,白白一团,恰似天上浮云。余莺细细一辩,撇嘴道:“扬絮一团……”
“有何不敢?”骆隆嘴角一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冠带,淡声道:“此乃华亭刘浓所为,与骆隆何干?”说着,度步面向正阳渡,笑道:“祖氏阖族亡于火海,恰于此时,华亭侯引军而来,巧乎?巧也!恰巧,骆隆尚得一信,乃祖延与华亭侯之首尾……”回过头来,看着余莺,微笑道:“爱君勿忧,此事,与骆隆无干,骆隆实乃身处事外……”言罢,蹲下来,将余莺揽入怀中,柔声道:“至此而后,骆隆不再飘零,爱君,爱君……”
“速速撤离……”
“啪!”余莺拍手打飞骆隆的爪子,而后,曲着食指,对着骆隆脖心深处狠狠一钻。
峰颠,亭畔。
刘訚捏着酒杯的手一顿,心中怦然一跳,“唰”地按膝而起,冲出帐,抬头一望。
中弦月,将满未满。
“非也,非也……”骆隆将余莺拥入怀中,紧紧的揽着,耳鬓厮磨,柔声道:“此一时而彼一时矣,人浮一世,恰若草木一春,又似挂露于柳,夜复昼散而变化难测。骆隆之所为,当在骆隆之所愿矣。祖约爱财,且与王敦勾结,更与胡酋暗联,论罪,其人当诛;祖延贪色,曾截百千流女,以供其择;此二人,理当亡于此火海!至于华亭侯,骆隆唯爱此人,奈何,是敌非友,终需见高低!”
“呜乎,天欲亡我祖氏乎,吾不甘矣,且随我来!啊!!”祖延冲向门口,将将冲至中庭,即被带火横梁击中脑门,血花绽着火花。
余莺身子一颤,险些站不住脚,厉声道:“汝,汝行此事,人神共愤矣!至今日而后,汝尚敢踏足城中乎?”
“夫君,啊……”
祖约面上青筋暴裂,将身一扭,冲向大殿之门,“碰!”一声闷响,未将门撞开,反撞得肩头脱臼,而此刻,火势已然噬门,浓烟滚滚。
骆隆痛并快乐着,四肢不住痉挛,稍徐,缓过劲来,徐徐睁开眼睛,盯着余莺的眸子,掌着矮案起身,捉起酒盏一口饮尽,酒水洒了满襟,胡乱一抹嘴,笑道:“昔年,骆隆与莺儿相逢于娄县柳道,骆隆一见即喜……”
“寿春失火?”
“汝喜乎?”余莺看了看腹间手,笑了一笑。
骆隆却似未听见,垂首抚着余莺之腹,扬眉笑道:“日后,为夫,当为爱君插世间最美之步摇,描世间最佳之唇眉……”声音嘎然而止。
余莺蹒跚至其身侧,瞥了一眼火海,定定的看着骆隆,喝道:“骆隆,将军待汝何其厚矣!汝,汝安敢如此行事也!”
许氏云鬓缭乱,在浓烟中不住咳嗽,脸上东一道、西一道,尽是烟尘,祖约奔来,一把将其抱入怀中,缩至殿角,许氏颤声道:“夫君,夫君,你我将亡于火海乎?”
余莺柳眉倒竖,插口道:“余莺不喜汝。”
……
“阿父,阿父……”其子目瞪欲裂,拼命扑打,奈何阿父蓄着长须,火星四溅,扑入其子头上,瞬间,“轰”再爆一团火光。
“那又何如?”余莺挪了挪肩,骆隆却顺势枕上了她软绵绵的腿,且转动了一下脖子。余莺秀眉蹙川,执着竹筷的手却蓦然一顿,慢慢放下筷子,将骆隆的脸抬了抬,找准了他的脖心处,轻轻揉捏起来。
祖氏族堂恰处火心中,方才犹自喧嚣哗然的殿堂,霎时一静。
“哗啦啦……”窗棱熊熊坠下,当即便将一名祖氏族人燎作火人。
刘訚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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