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雄将谢艾

    “谢艾，谢艾在洞中！”乐三郎惊赫若死。

    朔风拂过狭长的山谷，缠绕着密林树梢，徘徊来去时，呜咽若泣。谷中莹虫随风而舞，状若繁星点点。

    “依侬乖，听话，且闭眼。”黑衣人斜扬着剑槊，蹲下身来，拉起李依侬，拍了拍她身上的沙石，温柔的抚着她的眼睑。义兄的手掌粗燥致极，小侬侬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任由义兄牵着，走入风中，夜风冷寒，小依侬却半分不觉。

    “小，小孽崽子……”麻六咬牙切齿，痛得浑身痉挛。

    “休得多言！”瘦高者斜斜瞪了一眼那人，既而，从怀中摸出一柄磨得极利的短剑，伸出舌头舔了舔冰冷的剑身，狞笑道：“若不食彼，即将食汝。乐三郎，汝且择之，当以何如？”说着，嘴巴豁然大裂，目中凶光毕露。

    山谷中有人，密密麻麻的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他们的眼睛，时而迷茫，倏而凶狠，即若，即若那些将阿娘唤去的人。依侬知晓，他们想食依侬，却惧义兄。他们为何想食依侬，因无物可食，前几日，有个小阿弟被唤走了，一去不归。依侬也怕被唤走，但娘亲临走曾言，若是依侬每日唱这首吴曲，乖乖的等待，终有一日，娘亲即会归来。

    壮汉双眼圆瞪，怒喝：“休得胡言，谢艾欲率民入豫州，是故领人往西探路，此事乃吾亲眼目睹，岂会处于洞中。”

    “滋滋滋……”麻六怔于当场，瞳孔骤缩骤放，直勾勾的看着黑衣人步步走来，浑身打颤，屎尿喷射而不知。

    山风拂来，将麻六胸前烂衣掀开，露着根根胸骨，状若噬魂凶鬼。乐三郎眼底骤然一缩，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不敢与麻六对视，颤声道：“食她，食她……吾早已察之，小女娃虽浑身糜烂，然其双足嫩白如玉，定乃美味。”说着，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干裂的嘴。

    “青莹飞，青莹飞，眷眷不知归；浮天灯，浮天灯，落星如泪垂；青莹飞，青莹飞，问君何当归；浮天灯，浮天灯，林下蛾蛾寐；青莹飞，青莹飞……”

    洞中，李依侬睁大着眼睛，强忍着无边惊惧，双手各持一簪，锋利的簪尖刺入麻六的手掌，小依侬竭力的转动着簪子，浓浓的鲜血沿着簪身浸入手心，粘粘的。

    “义，义兄，依侬怕，依侬怕，呜呜……”小依侬呆呆的看着黑衣人，半晌，怯怯的，哭泣着，爬向黑衣人。

    “阿娘，阿娘，依侬不怕脏了，阿娘为何犹不归？”李依侬看着指尖飞来绕去的莹虫，眸子若雪，继而，想起一事，嘴角一弯，甜甜的唱起来：“莹虫飞，莹虫飞，眷眷不知归；浮天灯，浮天灯，落星如泪垂……”嗓音极低，不敢高声，义兄有交待过，义兄不在时，依侬得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石勒倾十八万大军南侵，锋指三路：其一噬东，石虎提八万大军出襄国，指兖州逼青州，意欲直捣徐州；其二逐中，镇东将军麻秋携五万大军出魏郡，侵袭陈留，意图纵穿豫州；其三突西，夔安擢五万大军出河内，绕走荥阳，锋抵洛阳，意在颍川。

    洞外，壮汉瞅了瞅麻六掌背透出的簪锋，冷冷一笑，猛地搬住麻六的肩头，大力一扯。即听“簌”的一声响，麻六连人带石被壮汉掀飞，小依侬亦被扯出半个身子，趴于洞口。璇即，壮汉嘿嘿笑着，抓住小侬侬的手，将小依侬倒扯出洞，仿若捉着一只小鸡，尚且用力的抖了抖，殊不知竟未将小依侬抖昏厥，而后，壮汉见小依侬张大着嘴巴欲哭，唯恐为山谷中人闻知，当即大手一挥，欲将小依侬砸向山石。

    “哗拉啦……”肝肠满地，血水狂洒。

    “唰！”

    六月十三。

    刘曜闻知石勒动向，有心分一杯羹，奈何，却因与凉州张茂交战正烈、难以脱身，是以只得命呼延谟提步、骑万五增援函谷关，意欲坐山观虎斗、见机行事。

    “食人者，当亡！”黑衣人冷冷吐出一言，猛地一挥槊，复将麻六窜于槊身，槊锋高扬，二人共窜于槊，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嘶……”麻六面容扭曲，扯着嘴角，嘶嘶低叫。

    小暑未暑，沙鸡振羽，满空萧索。

    六月二十一，荆州刺史朱焘获信，即刻命帐下大将挚瞻提军万五，走新野，出南阳，渡汉水，抵颍川，声援豫州，且西顾函谷关。与此同时，征南将军陶侃命恒宣提江夏守军一万，且携绥边将军祖盛五千骑，渡大江，入戈阳，直抵上蔡，增援豫州于中腹。

    将近秋，星光寥落，钩月低垂。

    大战如涂，烽烟千里……

    此刻，山谷中亮满了火把，黑压压的人群尽皆抬头望向山坡，看着那黑衣人头顶弯月，斜持剑槊，踏入万众之眼。惨叫声犹自持续，风声裂响于耳际，黑衣人牵着小依侬走到大石头上，吼道：“食人者，斩！乱土者，斩！戮民者，斩！诸此三斩，高悬于天，乃尔等至上之名，尔等披甲戴刀，当为此斩！”

    便在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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