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还没到敌军背后，我方大半的士兵早就死光了！采取回转攻势！”

    这声低沉的自语淹没在通讯兵的叫喊声中，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机关室！这里是机关室！舰桥！请回答！”

    搔了搔头发，“再装傻算了。”杨自言自语道。

    “看来进行得很顺利哩！”

    虽然严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不安的情绪却使他们坐立难安，这并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如今，还能歼灭原来数量仅我军一半的帝国军，凯旋而归吗……！

    帝国军在背后！这么说来，第四舰队已经败亡了吗！或是帝国军早已布署好充足的伏兵！

    “有发光信号传来！”

    培特雷中将的声音响起。

    船舱内部分的壁面裂了开来，气压急速变低。几个没有按下磁力靴开关的人，被吸了出去。由于自动修复系统的作业枪可以自行喷出接着雾剂，因此，裂缝很快又密合起来。

    “吉尔菲艾斯！”

    “是！立刻传令！”

    身心痛苦难当的派特中将，叫唤着年轻的幕僚。

    “同盟军的军官很可能都是猴子！居然完全不吸取教训！我们的指挥官难道真有某种魔力！让我们的敌人变得低能！”法夫尼尔咕哝道，后面一句“我方的指挥官似乎也会变得低能……”这句话低到只有他自己听见。现在的法夫尼尔舰队六千三百艘战舰已经修理和补给完毕，不过在这次的攻击中他们只是提供远程的火力，近距离的突击作战完全是由梅尔卡茨上将指挥。

    “解读……贵舰完全被包围，逃脱无门，赶快投降吧，我军将从宽处理……”

    一个人危危颤步走来。

    “大家不用担心！只要遵照我的命令，就能得救！想生还的人要处变不惊，并听从我的指示！虽然我们目前的状况不太好，但最重要的是要在最后的关头获胜！”

    而且，彼此移动的速度不断增加。帝国向前进一步，同盟军便向后退一步。反方向的小波动消失了，模拟阵势的影像更加清晰而单纯，任谁都看得出来，帝国军胜利在握，而同盟军已必败无疑了。

    拉欧少校茫然地忖度杨的推论。杨的心里却认为，同盟军的再三衰竭正如拉欧少校现在这副表情一样，呈现出帝国军积极战法的成果啊！

    “鬼知道。”

    “你想要从中央突破！”

    突然，通讯兵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整个舰桥。

    “方位在一点二十分，俯角十一度，急速接近中！”

    杨大声叫着，趋上前去，扶起了派特中将，一面端详着中将的脸色。

    “两万！与第四舰队交战之后，完全没有损伤吗！”

    中将心意大乱，忘了要整顿混乱的局面了，只能下达这道最低限度的命令。

    法夫尼尔中将指挥的帝国军前锋部队丝毫不减速度地朝着同盟军的阵地挺进。

    “目前正思考对策！”

    “到了这步田地，还想挽回劣势吗……呼！好吧！吉尔菲艾斯！咱们去瞧瞧他有多大的本事！”

    三十分钟后，双方的阵形连成环状，构成一幅奇妙的景象。同盟军的前段部队猛攻帝国军的尾后，帝国军的前段部队则袭击分成两股的同盟军其中一股的尾后。

    杨的声音在虚无的空间中扩散开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中将从指挥官席直起身来自言自语的道。“帝国军企图何在！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呢！”

    军官们个个毛骨悚然！通讯一片混乱，敌人就在眼前，种种事实成了方才激辩的证明。

    “我方被孤立了！现在，敌人的数量比我军还多！”

    今后的历史学家将如何评价这场战斗，姑且不谈。经过了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和杨威利的第一次会战，历史潮流的速度急速的加快。一切都不过是刚刚开始。

    另一方面，杨也对拉欧少校点点头。

    “就是现在！全部的王尔古雷和雷击艇发动齐射打击，打光弹药后即返回！全舰队加速！突破过去！”法夫尼尔此刻下达了这条命令。被保留已久的王尔古雷和雷击艇对两侧的同盟舰队发动了攻击，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和损失，但是战场上整体的形式却没有大的变化，同盟舰队依然是维持了向两侧分离，放任帝国舰队通过，然后高速回转开始攻击帝国舰队后侧的战法。

    从太空装的防护帽看去，眼睛和鼻子小小的，从脸上看来和杨的年纪差不多。其他就只有二名驾驶员、一位通讯兵，举手站了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法伦海特少将低声嘟囔道：“对方在干什么！”

    这道命令下得太慢了！当斯巴达尼恩脱离母舰的瞬间，王尔古雷早等在那里了！残酷的光束齐齐射出，同盟军的战斗艇只有战死的份，然后化成火球四下飞散！

    “中央突破！”

    这时，两人一同走到了舰桥，突然由于重力控制系统修正时产生的误差，他们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这是因为来不及急速地转换方向之故，显然能源测定装置已探测到对舰艇具有破坏性的能源就由外壳的近处。

    “现在，只剩下第二舰队了。古斯塔夫，这一次我们要去请求打前锋！”法夫尼尔中将对参谋长如是说。

    “战列重新编队！传达下去，全体舰队成纺锤阵型！道理明白吗！”

    杨拍拍戴着防护帽的脸颊。这意味着第二舰队的首脑部已经瘫痪了！

    “我们是绝对不会输的！在新的指示下达之前，各舰只管专心一意对付前面的敌人！完毕。”

    “咦！古斯塔夫！那么你现在在看啥！是哪个混蛋前面淫笑着拿出这个‘多年珍藏’的玩意的！！”法夫尼尔头也不回说道。

    旗舰波罗库斯的舰桥刹时布满肃杀的紧张气息，而杨则浑然不觉。

    “总比没有计划来得好吧！没事的话就别再问了。”

    仅以半秒之差，波罗库斯的舰身被炸开来的能量震向上方，顿时摇摆不定。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盯着舱顶的萤幕，一种不安的感觉正在他体内涌现。

    “呼，看起来法伦海特已经被金发的司令官折服了啊，”刚刚结束与其他提督通话的法夫尼尔对自己的参谋长说道，“古斯塔夫，传令下去！本舰队一边开进一边进行修理及补给作业！军医和医疗舰立刻对受伤人员进行救护！立刻统计伤亡数字！统计本舰队损失——这个不用了。舰队作战人员以一个半小时为限进行轮换休息。四个小时后，我们还有大仗要打！不过这一次可以轻松一点了，让教官和佛格他们去当前锋吧。”

    在一片惊愕的嘶喊声中，莱因哈特呼叫着红发的副宫。

    梅尔卡兹盯着萤光幕，看到光灿耀眼的火球在阴暗的虚空中乍现乍逝。四十多年来，此情此景，他已司空见惯了，但这时，他的心中却兴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我军前进，敌军后退。在中央突破的攻势下，同盟军正从左右两个方向分开败退下来，不论是屏幕上映现的情况、战术电脑的侦测器上再次构成的模拟阵势，或前锋集团所传回来的战况报告，无一不宣告着相同的事态。

    “敌军已被我军切断为左右两半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正以高速迂回到我军的两侧！”

    当“帝国军舰队急速接近”的报告传来时，同盟军第四舰队司令官培特雷中将大为震愕。舰队旗舰莱欧达的整片萤光幕上，人工光点群集，一转眼间，亮度增强，范围也迅速扩大开来。看到这幅光景，大家莫不为之心惊胆跳、口干舌燥。

    中将使劲嚷道，屏幕放射出来的闪光刹时染白了他的脸。敌人开始发动攻击了，中子光束炮百发齐射。放射出来的能源膨胀开来，随之而产生的光芒，强烈刺|激着士兵们的眼帘。

    “为什么会进攻得那么顺利呢！”

    “派出四艘联络艇，两艘两艘的分别前往第二和第六舰队！”

    “看来是胜利了！”

    在梅尔卡兹眼里，莱因哈特不再只是“金发的洋娃娃”而已了。这一连串的得胜并非饶幸，而是由正确的洞察和判断，酝酿为大胆的假设所获取的正确结果，本来我军是被三面包围的，但他却能在敌军夹包过来前，采取逐个击破的战术，这一招实在高明。

    “你……嗯……！”

    “照情况看来，舰桥还可以正常运作，大家放心！请专注于自己的岗位上！”

    哀叫和怒号交杂着跌倒和冲撞的声音，杨也无可避免地跌倒在地。背部遭到强烈震击，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隔着防护罩，他可以感到周遭嘈杂的声音和强烈的气流，杨努力调整着呼吸频率，用手掌护着暂时无法看见任何事物的双眼。

    军医和医护兵赶到了！手忙脚乱地诊察派特中将的伤势，他的胸部猛烈地撞击到指挥台上，折断的肋骨刺进肺里。他们画蛇添足地说道：“他的运气大坏了！”相反的，杨的运气不错，这是不容置疑的。

    帝国军势如破竹般地击溃同盟军，不论是炮战或格斗战都陆续取得上风。全军锐不可挡，稳稳地掌握了先发制人的有利点，同盟军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反击到底，可是，指挥官本身却慌了阵脚，因此，这一切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慕亚中将的语气里显得极为不耐烦，但还是放下刀叉走出军官餐厅。当他看到幕僚人员慌乱不知所措的光景时，宽阔结实的肩膀气得发颤！

    当后卫部队的驱逐舰传来报告时，同盟军第六舰队司令官慕亚中将，正在餐室里与幕僚们一同用餐。刀子插在小麦蛋白猪排上，中将厌恶地瞪着从舰桥跑来的联络官。被他这么一瞪，联络官怯怯懦懦地愣在一旁。大家都知道，慕亚中将是一个豪放粗野的人物。

    第六舰队旗舰佩卡蒙的巨大身躯开始回转，尾随后面的各艘舰艇也跟着回转。但是，在混战中反转并非易事，经验老道的梅尔卡兹，看准了机会，间不容发地乘虚而入。

    法夫尼尔舰队维持着一个锥形阵发起了攻击，以一千艘战舰为箭头，两侧是巨大的母舰，中坚是巡航舰掩护着驱逐舰，井然有序地发扬着远中近的炮火，成功地压制着第二舰队的前锋。

    莱因哈特喃喃说道。中央突破的策略似乎奏效了！

    莱因哈特仿佛牙疼似的表情一闪而过：“既然贵官如此要求力战！那么就由贵舰队打前锋吧。”

    “您打算怎么对付！”

    “司令官！您看！”

    旧战场上的能源怒涛，再度在新战场上出现。慕亚中将和拉普少校同时感到似乎只有同盟军的舰艇孤独地在怒涛汹涌之中翻滚着。

    高级指挥官战死的报告传到他耳中，艾尔拉赫少将的座舰不翼而飞了！他无视于莱因哈特全速前进的命令，回头迎击同盟军，在回转的时候，被中子光束炮直接击中而形影俱消。

    “哦！那一个四点半方位！上午还是下午！”

    “迎击！打开炮门！”

    开战四个小时之后，同盟军第四舰队已经溃不成军了，既没有完整的战斗阵形，也没有统一的指挥系统，有的被截断各处，有的被孤立起来，各舰只能独力勉强作最后的抵抗。

    “在残存的军官当中，你的军阶最高啊！你的军事才华也……”

    人人只觉得手足一阵冰冷。

    “是的，本来我们应该迅速与没受到任何损伤的第二舰队汇合，但现在已来不及了，属下认为应下令作好迎击准备，否则，我们只会成为敌军的饵食。”

    “糟了！……”

    他们两人同时望着旗舰上的萤幕，前者的叫声充满绝望和焦虑，后者则是好整以暇地揶揄嘲弄。

    “但是……”

    “敌军的饵食！少校！你的假设未免太过大胆了吧！把敌军当作饵食的是我们！”

    “此时是将敌人彻底击破的大好时机！而你却要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放任敌人撤退，这样做不啻是消极之至！我们自身的任务是什么呢！就是讨伐叛军，歼灭敌人啊！你说为保全已有的胜利应全身而退，但是，皇帝陛下授与的任务没有完成，有何胜利可言！你该不是为自己的胆小怕事在强词夺理吧！”莱因哈特尖锐地指责法夫尼尔中将，他并不是没有道理。

    或许，我辈老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反观帝国军这一方，莱因哈特已得悉在现阶段大获全胜，梅尔卡兹透过通讯屏幕，向他作出报告。“组织性的抵抗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否对同盟第六舰队发起攻击！罗严克拉姆阁下！”

    “舰队的指挥交给你了……”

    “敌人正采取纺锤阵型，可能打算作中央突破！”

    “右后方敌军来袭！”

    他想，自己绝对不可能想到这个策略的，就算想到了也不敢采用吧！而昔日至今的战友们亦然。只有不拘泥于旧规惯例的年轻人，才有可能做到。不过，就在他的学生中间也有完全不逊色于金发的年轻指挥官的人物，只不过那恶劣的性格和低下的人品实在是让他头疼。（你中了莱因哈特的低能光环，法夫尼尔语。）

    有时候会有反方向的小波动夹杂进来，但从整体看来可以发现，帝国军在前进，同盟军在后退。

    二十秒后，白色闪光将他们重重包围。

    金发的年轻人握拳重击指挥台。

    法夫尼尔中将的舰队始终是保持着距离射击，确实而有效地消减着同盟军的数量，但是真正完全粉碎同盟军阵型和战斗意志的是法伦海特少将决定性的近距离战斗艇突击！仅仅是一轮突击，其余的帝国舰队就只剩下打打四散的“野鸭子”的作为了。

    “那么，只有继续前进了！”

    “准备迎战！”派特中将下令。

    “这是在搞什么啊！”

    杨的声音传到帝国军耳中。旗舰伯伦希尔的舰桥上，莱因哈特秀美的双眉微微上扬。

    “没有其他人了吗！……”

    “是！”

    “唉，金毛也没说错。敌军士气低落，正常情况下确实可以一记中央突破彻底击溃敌军……而且魔术师的战术也实在是太过不正常了一点。不过无论他怎么玩，顶多也只是少伤亡一点而已。”

    中将的声音和他那细小的眼睛倒是蛮相配的。

    解读完毕之后，无数的视线和无尽的沉默，都落到慕亚中将的巨大身躯上。这一切只待司令官作决定了！

    “通告全体舰队！我是派特总司令官的次席幕僚——杨准将！”

    “什么！”

    敌人在背后紧紧追至，他却在他们的眼前回转，真是白痴！自作孽不可活！话虽如此，但无可否认，这是帝国舰队第一位高级指挥官阵亡，帝国军的胜利大梦已蒙上阴影了！

    通讯兵喃喃目语似的向上司报告。

    “可是，阁下……”

    “好了，没我们啥事了。所以说做前锋还是有好处的。修特克豪简，你看最后的艾尔拉赫会怎么办！”

    “不错！正是如此！”

    “如果……敌舰队没有被我军扯住的话……”

    “他妈×的！我就知道金毛没好事！你保持距离射击不就赢了！我们的数量比敌人多啊！而且敌军的士气早就低落了！金毛小子到底学没学过战役学啊！我们已经重创了敌人两只舰队，这最后一只舰队只要维持正攻法，促使其崩溃，我们就算全胜了！该死的！真是还关我鸟事！修特克豪简！打开通讯！没办法，还是要尽尽下属的职责！”法夫尼尔骂道。

    同盟军舰队的各个角落，火花四起，细微的能源粒子高速冲撞时引起互蚀现象而产生火花。中将用力挥手叫道：“前锋部队出击！全舰队准备总体战！”

    “是！”修特克豪简准将回答。

    声音相当微弱，中将昏迷了过去。军医连忙呼叫急救用的机器人轮车。

    莱因哈特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罗严克拉姆阁下！请允许本舰队为攻击敌第二舰队的前锋！”法夫尼尔在可视通讯上严肃认真、一本正经地立正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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