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些该死的贱民……胆敢用肮脏的手杀死我的侄子！”

    年轻的贵族们愤怒得几乎发狂。之后不久，莱因哈特军的先锋米达麦亚舰队的军舰不时地在秃鹰之城要塞的附近出没。极尽所能地挑衅戏弄，有时还故意地在要塞主炮的射程范围之外大摇大摆的行进，时而接近时而走远，走远之后又靠近过来，一切举动都故意让要塞内的人瞧见。

    “如果我们一开始没有发动边境战役的话，法夫尼尔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容易的借口对边境星系犯下这种罪行吧！”这种念头一直在红发的年轻人脑海中回旋。

    在应当撤退的时侯有当机立断马上撒退的能力，亦是之所以能成为名将的资质之一。

    威斯塔特是一个缺乏绿色与水份的干燥性行星，住有二百万人口，在边境地区算是多的了。由于地质肥沃，在为数甚少的绿洲上，进行着集约农耕与希土类元素的开采。在和平的时代，自其他行星运来了数兆吨的水，以支持开发工作。

    梅克林格凌厉的炮火不停地在联合军的阵列上挖出一个个空洞，而转向完成的米达麦亚舰队也发出了复仇的炮火。在正面和侧面的联合绞杀下，贵族军队的士气和次序顿时像日光下的露水一般消失无踪。

    在他眼中看来，跟这些竟然无法识破他前回是故意诈败的蠢人作战非但无聊且毫无乐趣可言。他略有点失望地喃喃自言道：“他们竟然连这种最基本的战术都不懂，老实说，和他们打实在没什么意思，如果有机会跟杨威利打那就不同了，或者元帅阁下也是这么想的呢！”

    有道是如果上司使部属所占领之地方失陷的话，那么上司将脸目无光，无立足之地。但如果是上司将部属所失掉的地方夺回，那么结果将显示这位上司确实具有较部属更为卓越的能力，一时的失败可能会令上司感到不悦，但如果对上司表示说“以属下的能力，无法负此大任，遂请明示用兵的真谛”，那么就长远的眼光看来，不仅满足了上司的自尊心，而且也可以改善部属给上司的印象。

    “为了帝国二百五十亿的人民，同时也为了早日迅速地确立元帅您的霸权。”“好了，不必多言……我明白了！”

    几乎就是在同时，贵族军的热血傻瓜们就直接掉入了失败的深渊……

    保住了香陶星域，对开战以来节节战败后退的贵族联合军而言是一个首度胜利的象征，无疑是给敌人打了一支强心针，敌方的士气可能因而大振，并且乘胜前进。在历史上以乘胜追击的气势去压倒敌方致密的作战而得到最终胜利的例子也是不胜枚举的。

    黑色枪骑兵在侧面飞来的炮火中纷纷消失，但是黑色的老虎无视伤亡，努力地向更深处突击。虽然法伦海特给了黑色枪骑兵不小的杀伤，但依然被他成功地切断了贵族军的行列，失败已经无可挽回了。

    七月九日，罗严塔尔在全战线发动攻势，他将兵力全部集中投注在几个重点上，所到之处，均给敌人迎头痛击。但贵族联合军并没有因此而像以住一样陷入混乱，反而整齐而从容地迎战，而且不久之后，还抓住罗严塔尔军力伸展至战线边界时的时间差予以反击。单凭这一份反应已能看出，梅尔卡兹确实是位优秀且卓越的指挥官。

    梅尔卡兹的参谋们确实也都是这么认为，故纷纷向司令官进言，要求将己方进攻的速度减低下来，勿中敌方战术的圈套。

    有一名出身自威斯塔特行星的士兵，在核子攻击计划即将实施的前一天，千方百计自秃鹰之城逃了出来，来到了莱因哈特的阵营当中。

    莱因哈特问道。

    “好，就此撤退，既然缺少有必要作出绝大牺牲来死守的价值，那么是否该夺回此地之事就交由罗严克拉姆候爵来亲自决断吧。”

    敌军的行动之所以变得如此有效的原因，罗严塔尔立刻已明白，因为敌军的指挥官换人了。此时站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八成是梅尔卡兹一级上将。除了他以外，贵族联合军内没有一个人能如此地调兵遣将——或许，除了罗严塔尔刻意要自己遗忘的另一个流氓以外，那个蔑称他为“色情波斯猫”的流氓，跟他一样贪花好色的混帐。

    无数舰炮吐着无数的光舌。具指向性的能源光束交互地将双方舰艇予以轰炸、击碎，而后续发出的光舌又把爆发时所涌现的光芒切开。

    那随之而起的纯白色的闪光，似乎使所有的景物都褪色了一般。

    梅尔卡兹在旗舰的舰桥上交抱着两臂。他心中尚存疑虑，在他的眼中看来，罗严塔尔舰队的动作极为不自然。屈指可数的用兵专家罗严塔尔是不是在玩什么把戏呢！譬如表面看来是作势攻击但实则却是伺机逃跑……不过，梅尔卡兹最后还是采纳了参谋们的意见。已方军队的血气过盛一直是梅尔卡兹最忧心的地方，因此在用兵的时候，得随时以慎重为第一优先考虑因素，如果罗严塔尔的目的是逃走的话，那么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便可轻易地取得香陶星域了。如果这回的对手是莱因哈特本人，则另当别论，既然不是莱因哈特，那么这种危险的赌博游戏最好还是可免则免。

    被热风卷起旋荡在高空中的大量尘土，好像沙瀑似地流泄回到地上，埋葬了死者那被烧得不似人形的躯体。

    “败军之将，竟然还聒不知耻地敢再度来自取其辱。让我们来好好地教训他，让他明白不管打多少回合，他都不过是一个永远无法取胜的废物！”梅尔卡兹的命令及军规，早已被置之不理。年轻的贵族们纷纷奔上战舰，在接获港口管制官指示之前，早已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乘舰出击。

    莱因哈特听完他的话之后，本来要立即派遣舰队到威斯塔特去阻止攻击行动，但被奥贝斯坦参谋长阻止了。

    紧接着一阵爆风涌到，速度达每秒七十公尺，温度超过八百度的热浪席卷而来，烧毁了地表面，烧毁了植物，烧毁了建筑物。也烧毁了每个人的身体。

    决战书经由超光速通讯出现在贵族联合军首脑们的面前，确实充分收到了激怒这些大贵族的效果。

    莱因哈特的表情极为痛苦凝重。

    最后在付出巨大的损失之后，布朗胥百克公爵终于逃回了要塞，而莱因哈特军也在要塞主炮的射程之外停下了脚步，开始消化被包围的贵族军前方舰队。

    “差不多也该是时候了，奥贝斯坦。”

    也就是说，如果用核子飞弹对各个绿洲加以攻击的话，那么就可以将行星上全部二百万的居民杀得一个不留。不详的轨迹，正斜斜地横过那灰蓝色的天空。

    除了布朗胥百克之外，逃亡到秃城之城要塞上来的，还有来自另一个方向的人。那就是布朗胥百克公爵的侄子，代理伯父负责防卫并统治公爵的领地斯塔特行星的赛德男爵。

    赛德男爵其实也并不是一个全然无能的统治者，或许是由于年轻的缘故，在政策的实施上缺乏了必要的弹性。而且为了要能够自背后暗中提供物资援助伯父布朗胥百克公爵，对于民众的压榨便愈是变本加厉。这种行为在从前是可以行得通的。但随着莱因哈特的急剧抬头，大贵族的支配体制逐渐松动，甚至已发展到内战的情况，民众也都有所了解。于是反抗的情绪逐渐地在蕴酿。赛德男爵得知后又惊又怒，继而对之加以镇压，终究导致民众的反抗。

    “罗严塔尔这家伙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难题来考我。”

    看出战况失利的法伦海特，此时立即开始急速后退并且发出指示，贵族们也纷纷跟随着逃脱。贵族联合军继续拼命败逃，正当以为摆脱了梅克林格和米达麦亚的猛烈攻击时，马上又有毕典菲尔特与缪拉的舰队自两侧杀了过来。在上回合战斗中狼狈逃窜幸存下来的贵族联合军舰艇不一会儿工夫，已化成金属的残骸，开始飘荡在宇宙之中。但是急速后退的法伦海特也给予了迎面撞上来的毕典菲尔特一个见面礼，毕典菲尔特的黑色高速战舰气势汹汹地杀入贵族舰队阵列，将溃逃中的贵族军切成两段，然而同样他暴露出了自己的侧面……

    “这场内战如果长久持续下去的话，死的人或许就不只这个数字了，也许是二千万，甚至是二亿，两相比较，那一种比较合算呢！而且法夫尼尔伯爵在平定瓦伦斯坦之乱时也是杀死了二百五十万以上的人，但是他同样免除了叛乱的蔓延，成功地挽救了周边星系数以千万计的人命……”

    就兵力的差距上对罗严塔尔而言是不利的，他毕竟不是一个自我陶醉的幻想家，而是有理智兼且有能力地对敌方的实力作出适当的评估。

    活活被烧死的婴儿，最后的哀嚎在热风中荡漾着忽然消失了。母亲呼唤着孩子的呼声，父亲忧虑着家人的叫声，不一会儿全都听不到了。

    “射击！射击！多救出一条我方舰艇也是好的！”这是法伦海特中将的呼喊。

    回头转向的米达麦亚舰队被打成一团团火球……

    但这一次有点不一样，在确认了贵族联合军的盟主布朗胥百克公爵也亲自出击之后，他知道自己所背负的任务显得至关重大，连续两次，甚至三次的作势败逃也不得不忍耐。

    米达麦亚此时真是忍不住要嘲笑一番了。

    莱因哈特无力地点了点头，但在他的表情当中，却缺乏了以往那股独特的神采。在旁边的如果是吉尔菲艾斯，绝对不会作如此的进言。莱因哈特在心中如是自问着：“吉尔菲艾斯，我知道你和姐姐一定会反对我这么做的，难道这一条就是我必须要走的路！……”

    “放弃香陶星域就此撤退吗！”

    在意识到陷阱的可能性之后，一些贵族们停止了昂然前进，停下来整顿阵势。

    “这些忘恩负义的贱民，必须要用正义之刀来加以惩罚！”

    “您认为如何呢！元帅阁下。”

    莱因哈特在获悉报告之后，苦笑地说着。他并没有感到不悦，实际上罗严塔尔未死守香陶星域的心理对他来说，就像完全掌握于手中般地容易了解。

    于是所有的提督们均集合在伯伦希尔旗舰上，在接获精密的指示之后，便各自率领其所属的舰队，出发前往战区。

    罗严塔尔如此地盘算着。既然无法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倒不如换另外一个更为委婉聪明的方法，而这已经绝不是一个刚强单纯的武人所能想出来的了。

    在银河的另一端，同盟的乱象还在继续。各地纷纷动乱，各种党派大量登场，三种口号此起彼伏。杨威利所仰慕的女子——他好友的未亡人（还没结婚的）杰西卡女士也成为了同盟政治乱象中的风云人物。她号召对以前的国务官员们进行清算，同时严厉地反对现在的军方临时托管政权，要求立即开始选举。然而对于同样反对过提案的特留尼西特委员长，杰西卡女士无法提出合适的理由反对，对于要求自治和独立的呼声，杰西卡女士只能维持僵化的反对立场——这一点也影响到了一直在与她通信的杨威利。作为军人，杨威利恪守不得介入政治的信条，然而双方都有向他发布命令的事情……杨威利在战场上或许不害怕任何人，但是对于这种乱象，他只得要求舰队停留在要塞……无可奈何。

    莱因哈特说：无知又胆小的贵族们，如果你们还有像老鼠尾巴尖那么一点的小勇气，那么就走出要塞来堂堂正正地和我们决一死战吧！如果连这么一点小勇气都没有的话，何不抛弃你们有名无实的自尊心投降呢！不仅可保住你们的狗命，同时我们也会准许你们这些无能的白痴能够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相信你们也知道了，前些日子，你们那位尊敬的副盟主立典亥姆侯爵终于走上了绝路而且还死得很惨。如果你们不想也有相同命运的话，何不选择一条苟且偷生的路来走呢……

    是差不多了，那装着义眼的总参谋长点了点头。

    自萤光幕上看到这幅景象的年轻军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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