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现代人,陈文对于自己文不能治政、武不能杀贼的客观现实很是有自知之明。
虽然吴登科此刻负能量爆表,但是陈文依旧很有涵养的听了下去。然而,在吴登科那些翻来覆去的怨气之中却有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是,且不说是否能够延揽成功,就算成功了,孙家那一家三口皆是徒手不能缚鸡之人,完全不能在前期胜任保镖的职能。既然如此,陈文也只好再寻下手对象,而这些人则须得是那等在武力值上要优于常人的存在。
“在下并非王经略的下属,只是来大兰山公干的,过段时间就走。”
不过,陈文并不知道孙钰本身只是个特例罢了,古代官吏那恐怖的灰色收入支撑家中读书人平日的纸张消耗简直不要太轻松。
今天的除授很快就结束了,在众人的艳羡和嫉恨的目光下,孙钰赶忙回到粮库交接账册、盘点库存去了。而这时,王翊也得到了昨日陈文在孙家开讲朱元璋奋斗史的报告。
陈文相信,等他带着挑选好的人选到达福建,这些浙江人在那个充斥着福建本土人士的郑氏集团中必然会团结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微型派系。这对他日后独领一军,也可以算是完成了最初的人才积累。
这都是陈文那时代销售人员们用烂了的招数,大家心照不宣罢了。不过陈文也没打算再往下划,毕竟这附近就这一家,以后可能还要来,只是又多买了些纸张,便在那掌柜的依依惜别的目光里离开了字画店,前去先前刚才和吴登科约好的地方。
陈文用词不当之事本身可大可小,可若是王经略或者王副宪先从别人而不是自己口中得到了消息,这样很可能会惹得上官不满,若是因此失了上官的宠信,这对自己而言,后果可能会是极坏的。
这厮想跟我一起走吗?陈文自问还没有那么大魅力,仅仅相处一天就可以让他人冒着客死异乡的风险追随自己。
经过两天的相处,陈文对这个冰块儿脸司库产生了一定的好感,尤其是昨天听那个分明喝大了的吴登科在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些只言片语,更让他产生了延揽孙钰的想法。
终究是乡情啊。
其二,吴登科虽然自称武勇过人,不过自己根本就没见过。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候看到的都不一定做得数,更别说听来的了。
思虑及此,陈文自觉得他怎么着也算是做客,不好给人家造成额外的负担的了。于是,他便约了吴登科今天一同到镇子上买些笔墨纸砚什么的。
或许是运动开了,血液中的酒精被冲散,吴登科也善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询问陈文的官职。
此时的陈文,自然不知道山上的事情。他虽然一如既往的睡到日上三竿,但是却早在昨天就已经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日子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两天接触下来,吴登科这人给陈文的感觉并不好。虽说这人豪爽、义气、不拘小节,但是其人文盲、贪杯就不说了,心理年龄不成熟,还大嘴巴。自己在郑成功军中作为一个外乡人势必要谨小慎微,这样的手下太容易坑爹了。
“不入流的,否则也不能叫我来干这跑腿的勾当,你说是也不是?”
那么,自己为什么不把这样的优势发挥出来呢?
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既然是做事业,那么就势必需要组建团队,组建team,这个道理陈文还是明白的。
大兰山寨下设五营五司。王翊掌五营军务及四明山各地讼狱,而王江则负责五司庶务。
在17世纪创业,什么最为重要?答案很简单——人才和信息。
“陈兄您是知道的,孙举人那等才华,我们兄弟都是亲眼见识的。可是山上的那群宁波人、绍兴人却只给了个这打杂的小官,分明就是欺负我等是外乡人嘛。”
其一,陈文的招揽目标第一个便是孙钰,孙钰本身已经是金华人了,若是再招揽这个有一群同乡手下的吴登科,自己就要冒着被人架空的风险了。
“大兰山老营经略府王经略跟前伺候的胡二啊,这你都不知道?怎么在这地头混的。”
成功的战术万变不离其宗,其实只有两个基本点:其一,面对对手,以长击短;其二,面对自身,扬长避短。
自从上山前的那几日,被那个王游击迫之甚急,陈文就开始考虑要不要在大兰山招揽些人手,以便一同南下的问题了。
不过回想一下这两天的饭食,陈文立刻就心安了。不是说盐能消毒吗,估计感冒病菌都已经被消灭干净了。现在的他只觉得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这还没用蓝天六必治呢。
不过自己眼下也没什么熟人,权当是认识其他人的媒介吧,反正这家伙为人四海,认识的人多。
五营之中,中营驻扎大兰山老营,其他四营则分驻要地。
能在老营里养病的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奢遮人物。
于是,吴登科穿好衣服,将准备拿去出售的皮子捆好,手中的竹枪一挑,便带着陈文前往几里外的镇子。
而五司则是指税赋、屯田、营造、库务、徭役五司,专司后勤庶务,以养官吏将士。孙钰所任职的粮库便是库务司的下属部门。
表明了来意,陈文选了一套和上次托胡二买的一模一样的文房四宝,可是等掌柜要价时却比先前的多了一两。
于是乎,陈文就爆发了打着宣传夷夏之防的名义,通过讲古来传播民族主义思想,从而发展下线的念头。尤其是他所需要的是那种对于和满清拼杀到底有着执念的同类,是和他自己一样的同志之人。
几个月前,孙钰来到大兰山后就以举人的身份被直接任命为粮库仓大使。从他到任起,根据其在朱大典及尹灿军中处理庶务的经验,以着极快的速度重新整理粮库屯务,并对其下属加强监督管理,从而最大限度的降低不必要的损耗。而这也为他赢来了一个人尽皆知的诨号,孙黑脸。
这镇子显然要比陈文暂住的村子人烟稠密得太多,不过和他当年旅游的江南小镇有所不同,这里还没有被游客淹没。虽然现下由于大兰山军纪严明,宁绍清军占领区的那些被逼的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向这里聚集,甚至因此产生了一些畸形的繁荣,但是和陈文所预期的还是有一定差距。
听到这话,那掌柜的更是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也不和陈文将价钱了,直接往下压了五钱银子。还一个劲的表示东家不在,自己一个打工仔也就这么大权限云云,还请陈文这位“大官人”一定要见谅。
“也不是很熟,前些日子在老营养病时托他买了点东西而已。”
走了好一会,陈文和吴登科终于到了镇子上。
所以,这里就只有先对不住那陈先生了,虽然他的故事讲得极好。
一介文盲,真好意思叫登科这名字。
这么会说话啊,陈文不由得对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刮目相看,不过应该还有后话吧。
只不过,陈文并不觉得他自己是希特勒那样天生的演讲家,想要给人讲古,并且能够引人入胜,就须得写稿子以便研究措辞,这是他当年做培训时所积累的经验之谈。而写稿子就需要大量的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