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名册

朝夕相处的话，那么这种关联就会很快的转化为感情。结婚证或是这个时代的婚书除了佐证以外便有这种作用，而用到军营里，便是袍泽之情。

    闻言，那二人立刻面露喜色，躬身应和道：“学生必不负将军厚望。”

    吃过午饭，陈文便立刻交给这两个新近入职的文书一份工作，编写花名册。

    那尹钺一听这话，立刻反驳道：“吴大哥，咱哥两儿才认识几年？你去问问周家兄弟去，俺家祭祖时俺爹叫俺啥，周家兄弟是俺家的邻居，撒尿和泥长大的，他肯定知道。”

    那年长的童生显然是已经预料到陈文会有此问，很是心平气和的回答道：“是学生的主意。”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说道：“我二人必不负将军所托，也断然不敢辱没戚少保的赫赫威名。”话语中的自信溢于言表。

    “卑职在。”

    对此，尹钺和李瑞鑫并无异议，而吴登科只是皱了皱眉头。

    听着尹钺这磕磕巴巴的念出了一大堆数字，陈文刚喝到口的水差点儿喷了出来，若是让他继续念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屋子里面正在接收密电码呢。

    晚饭时分，在煮熟的肥肉所散发出来的香味感染下，陈文所部的士气高涨到了一个新的巅峰。毕竟对于这些贫苦的汉子们来说，既能吃饱，又能吃上肉的日子，实在是太久没有过过了，太久太久。

    “不敢。”

    陈文深吸了口气，说道：“本将会把那两位文书暂时借给你们，记得说话办事要尊重人家，那毕竟是读书人。”

    见那年轻的秀才的神色不似作伪，陈文笑道：“果然还是同乡之人懂得替本将想周全些，二位先生有心了。”

    三个军官一愣，立刻跪倒在地，口称死罪。陈文把他们扶起来，随即说道：“这世上没有万全的办法，火炮那东西也就是城墙能扛得住，难道我们就只能躲在城墙后面吗？纵阵依旧要用，反正鞑子炮兵的瞄准技术也不怎么样，那就只能赌他们打不中了。”

    “吴千总，尹千总。”

    “如果全都是长牌的话，鞑子长枪手一拥而上，只要能架住狼筅，刀盾兵趁机滚过来，长牌手就危险了。长牌手若是阵亡，阵型如何前进，谁又来抵挡投射兵器？所以前排必须是长牌和藤牌互相配合。”

    陈文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戚继光无论是在南方抗倭，还是在北方对抗蒙古铁骑时，他的对手好像都没有火炮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

    况且，除此之外，这份名册对于陈文而言也将是他的这支军队制度建设、士卒军功赏罚等事的依据，所以即便眼下人还没招齐，但是事情也须得赶紧开始做起来。

    陈文随便翻了几张，字迹工整，内容也是按照自己所要求的书写，继而夸赞道：“字迹工整，内容详实，二位先生真是神速。”

    “二位先生都是大才，日后好做，若有功劳，本将自会向朝廷为二位先生请官。”

    “此事学生也有份，还请将军莫要怪罪。”

    只见这三个千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尹钺把计划书拿了起来。随后，在陈文的一个“念”字出口之后，尹钺开始他对于这份文件的朗读。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时代明朝的火器研发始终在追赶西方的脚步，甚至出现了一些超越西方同行的产品。只不过这条光明大道还是被满清那个除了骑射以外，一切高科技产品都“至为可笑”的理论打断了，以至于太平天国时，清军还在用明朝铸造的火炮来抵抗太平军。

    听到陈文这话，李瑞鑫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请将军放心，这一个月，卑职就算不吃不睡也要把斥候队和弓箭手给操练出来，绝不负将军所托。”

    火炮？

    “纵阵？鞑子若是开炮呢，虽然他们也打不准，但是如果一炮命中长牌手，那么怎么办，全死吗？”

    “卑职必不负将军所托。”得到了安慰的吴登科连忙躬身应是。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年长的童生行过礼，立刻就凑了过来。“将军，这名册都是我二人按照顺序排列的，但凡是名字下面点两个点的，都是后面数人或十数人中领头的。”

    “李兄弟，但说无妨。”

    满清并非全无火炮，早在皇太极时代就已经开始仿制明朝的火炮了，只是效果很一般。直到孔有德叛逃和锦州陷落，才算是彻底给满清补上了棋盘上的两门炮。只不过无论是孔有德还是祖大寿，他们的瞄准技术都没有学到家，和那些被孔有德杀死在登州的欧洲雇佣兵教官们相比显得太过于业余了。

    于是，陈文继续念了下去。“队长持旗枪配腰刀、伍长一人持长牌腰刀、一人持藤牌腰刀和标枪、正兵四人持长枪弓箭、两人持狼筅、两人持镗钯弓箭、火兵持尖头扁担，这个可有问题？”

    说到这里，陈文故作犹豫，随后斩钉截铁的对李瑞鑫说道：“斥候队和弓箭手由李千总负责，这两日李千总就去把营中适合做斥候和弓箭手的士兵挑选出来。会用火铳和火炮的也要拣选出来，此事务必做好。”

    “你二人负责鸳鸯阵的编练，这两日把适合作为长牌手、藤牌手、狼筅手、长枪手和镗钯手的人选给本将一份名单，本将的堂堂之阵就交给你们了。”

    于是乎，他转而对那两个文书说道：“姓名、字号、祖籍、籍贯、父母、妻室子女、曾经从事职业还有特长，这些都要记录下来，然后抄写几分。等兵员招募结束，二位先生还要把这些草稿分别腾在几份不同的名册上。此乃是我部的根本大事，望二位先生慎重行事。”

    “一……四……一……十二人……一，伍……二，正……八……一。”

    “那就扩大射手编制，鸳鸯阵士卒暂时单练一种兵器。”陈文扫了一眼吴登科和尹钺，见他们也没有异议，便示意李瑞鑫继续。

    在陈文正在联想吴登科所设计的场景时，尹钺开口说道：“既然已经影响动作了，不如把长牌做得大一些，反正接阵前我们也是要用纵阵来减少投射兵器伤害的。”

    很快，这两个文书便记录完毕。他们二人只见陈文这里已经暂时用不上他们，便在行礼过后，前去营房记录那些士兵的籍贯来历。

    “前排还是长牌配藤牌不变，长牌上蒙生牛皮，藤牌在不影响动作的基础上尽量做厚一些，这个本将会和王经略说的。”说完这一大堆决定，陈文问道：“关于武器配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作为主将，这份名册陈文可以不写上自己的名字，但是出于以身作则，他还是在稿纸的第一张写下了他当初编造好并几次拿出来忽悠人的那份履历。

    “卑职遵命！”这一次的回答就显得充满了自信。

    怪罪？

    见三个军官吵成了一团，越说越乱，头大如斗的陈文立刻拍案而起。“够啦。”

    见吴登科和尹钺皆没有异议，陈文转而向李瑞鑫问道：“李兄弟，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探讨一下。”

    可是，轮到他的时候，他却一张嘴就是“尹钺，斧钺钩叉的钺，没有字号”之类的回答，倒是让陈文颇为意外。

    看到三个军官自信满满的样子，陈文开口说道：“三位兄弟都知道，我部现在只有五百兵额。本将已经在王经略那里立下军令状，一个月后和中营比试，务必全胜。若是赢得漂亮，兵额效法前后中左右那五营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