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疾风（四）

nbsp; 浙江的气温，以及明军的财力，使得他们的骑兵最多在身上套一件皮甲，而更多的则是仅仅是些布甲而已，这就更不要说是战马了。其实即便身披甲胄，在这个距离被火铳打到又能如何，这些前膛枪发射的弹丸一样会破甲而过，将动能全部释放在甲胄所保护的人体上，进而将受创部位的肌肉组织、骨骼以及脏器拍碎，从而制造出杀伤的战绩。

    所幸的是，陈文先前制定的计划中，南塘营虽然不在，但是陈天枢的骑兵营却依旧还处于预定的位置，而现在，他们也将配合已经向右翼移动的处于绝对人数优势的王师骑兵直接奔袭清军的主帅田雄。

    三枪过后，前排的明军为之一空，被打中要害的登时便死，没有打中要害的不是晕倒在地，就是伏在马背上哀嚎，就连被命中的战马也是如此。

    “末将遵命。”说罢，巴成功并没有着急策马出击，而是对麾下的骑兵们耳提面命了一番。

    巴成功一声怒吼，提标营的骑兵们纷纷把三眼铳挂在了得胜钩上，提起了先前挂在上面的长枪、马桨、大斧、长刀、大锤等各式各样的兵刃，策马冲出了遮蔽视线的硝烟。

    慢慢来，不必着急，这帮新兵蛋子一会儿就扛不住了。

    远比这些骑兵要快得多的是他们刚刚发射出去的三眼铳的弹丸，三眼铳最大射程可以达到一百米左右，但是有效射程只有不到五十米，但是此时明军的骑兵，尤其是前排早已冲进了这个距离。

    李荣此人并非是这个时代的名将，甚至到了三藩之乱时也并不出名。不过，也正是此人在耿精忠进攻浙江时，守住了由闽入浙的关键府县衢州，后世留下来的衢州“铁城”之称就和此人有关。而后，清温州镇总兵祖弘勋投靠耿精忠，招耿军大举入浙，也是此人配合陈世凯、牟大寅等将收复的失地。

    巴成功以着他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视了那两支正在准备合流的明军骑兵，满心的不屑溢于言表。

    见枪阵已成，始终面无表情的李荣转而继续关注眼前的战局。提标右营的对手还有多久崩溃他的感受并不明显，但是自己这边估计用不了多久了。

    “嘭！”

    此刻的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这次能够取胜，一定要和陈文好好探讨一下戚继光的练兵法门，以后他也要去练练那个劳什子的鸳鸯阵。

    两百米……

    田雄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出于谨慎的考虑，他将作战任务较轻的提标中营的部分长枪手扣了下来，全部安排在中军大旗之下，配合他的亲兵、家丁护卫自己的安全。此间明军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定然是打算靠着数量占优的骑兵出击，在击溃己方骑兵之后形成包夹之势，以达成速战速决的目的。

    “把那些贼寇赶走。”

    战场之上，明军的将士们依旧在奋力的和眼前的对手厮杀搏命，在他们身后，那个身着山文铠的主帅、鲁监国任命的经略直浙军务、兵部左侍郎兼左副都御使王翊则依然在兴起若狂的挥舞着手中的两个鼓槌，倾尽全力的为将士们鼓舞士气。

    刘翼明所在的明军右翼侧面，明军的骑兵已经完成了合流，他们并没有去撞提标左营侧面的长枪林，而是直接绕了过去，显然是准备冲击田雄的中军大旗。此时，巴成功也已经迎了上去，只是他在行进到与左营的一个夹角处便率众停了下来。

    黄中道乃是儒将，晓畅兵法，深明事理；毛明山乃是勇将，忠直憨厚，勇不可当；而刘翼明精于练兵、部署，更是通晓各类战阵，论及兵法武勇更胜之前二人。

    作为一个文官主帅，王翊没有能力披坚执锐冲杀在前，也没有如虞允文那般的智谋来算计对手，甚至就连作战的计划也是由部将为他做好的。但是，这并不能阻止胸怀报国之志的他为中兴大明的事业努力下去，就像此时他虽然不能亲手杀敌，但是也可以提升士气，好让将士们继续奋战下去。

    五十米！

    怪不得刚刚明军的哨骑始终有意无意的遮蔽那里情况呢。

    战斗还在继续，从沿着四明湖列阵的左翼，到承受清军最猛烈进攻的中军，再到试图配合骑兵包抄对手的左翼，以及那些从各部明军精选出来的铁骑，明军各部都在竭尽全力的厮杀着，为迎接扭转局面的那一刻而奋斗。

    前排的人、马倒地不起，丝毫没有办法阻止后排骑兵的前进，但是突然出现了如许多的障碍物，后排的战马也多有被绊倒在地的，至于那些障碍物，则更多是被践踏而死。

    从开战伊始，田雄就在寻找那份情报中所提及的明军伏兵，直到刚刚战场侧面的树林里一群飞鸟被惊动飞走，老于兵事的他便立刻确定了位置。

    明军骑兵的伤亡并不是很大，但是其冲击的势头却被这一阵子火铳射击彻底遏制住了。而此时，清军的铁骑却猛的扑了上来，双方瞬间便厮杀成了一团。

    显然，对手已经对继续耗下去失去了信心和耐心，好在他自己也没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下去。

    巴成功一声令下，清军骑兵立刻点燃了手中的三眼铳，双手持着铳后的木制长柄，不慌不忙的等待着弹丸喷薄而出的那一刻。

    一百五十米……

    我怎么就没有想过用戚少保的办法练兵呢？

    “末将在！”那个说话瓮声瓮气的蒙古汉子立刻回应了统帅的呼唤。

    现在就按捺不住了吗？

    骑兵乃是离合之兵，陈天枢和自中军出动的那几个领兵军官几次想要凭借数量优势缠住巴成功，再分出部分骑兵突击田雄，可是每次都被巴成功识破，根本无法分兵突击。即便可以，陈天枢也不打算这样做了，因为在他发现田雄身边还有几百长枪手后，他也只得放弃了行险的举动，继续与巴成功在战场侧面骑斗、混战。

    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李荣很清楚自己的对手已经距离承受伤亡的极限不算太远了。只不过，此时既然主帅还没有下达总攻的命令，他也丝毫不介意再消磨一些对手的作战意志，也好在发起总攻时更快的击溃对手。

    所幸作为王翊的心腹爱将，他也很清楚这场战事决胜的关键其实还是在陈天枢和那些从四明山明军各部集中起来骑兵身上，而他刘翼明只需要带着手里的两个营以及被安排在右翼的友军扛住清军提标右营的进攻就可以了。

    “巴成功！”

    而他们的对手，占据了绝对数量优势的明军却在那个身材瘦弱却伟岸如山的文官的激励下，前仆后继，不仅没有出现预料的崩溃，而且还在试图扭转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