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选择

    字里行间，充斥着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情怀，毛明山对于营救王翊一事的使命感使得陈文始终处于极端的压抑之中，尤其是到了将部下交托给他的那一段，陈文只觉得几乎要窒息了一般。

    毛明山是前天晚上离开的，书信则是昨天早晨被发现的，那么这一天他们干什么去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毛帅什么时候离开的？”

    说着，叶世荣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一眼看去，但见信封并没有封上，只是不知道这是先前就如此的，还是后来被人拆开的。

    接过书信的刹那，陈文打眼扫了一下在场的几个人，叶世荣和后营的那个几个军官看陈文的目光颇有些畏惧，而王江却在叹息，感觉上应该是已经看过了这封书信。

    毛明山乃是武夫出身，写字也是当上了大帅之后才开始学的，所以用词造句上颇有些直白，不似这个时代的文人那般引经据典。只是那刚劲的笔触，还是让陈文一眼认出了他的字体。

    从历史的记载中，陈文相信王翊是不可能投降满清的，而此时还没有他的死讯，那么王翊的结局很可能会如历史上那般。这是陈文所不愿看到的，可是对此他也无能为力，至少陈文不认为他能够在数万清军云集的定海将王翊从刑场上救下，如果他真有如此大的能为，也不会出现王翊被俘的事情吧。

    只是营救王翊，谈何容易？

    毛明山的那份必死之心，彻底将陈文为不去营救王翊而编织的借口击打得碎裂开来，而这些碎片在落下的刹那，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道的伤口。这些伤口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结痂、脱落、直至愈合，但是疤痕却会永远的留在心底，直至饮尽了那一碗孟婆汤为止。

    眼见于此，回到俞国望的房间后，陈文直言不讳的挑明这支天台山明军根本不可能编练得如南塘营那般，无论是建制，还是战斗力，都无法达到，并且摆明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便是吃空饷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俞国望则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毛明山写给王江的书信与写给陈文的大体表达了一个意思，只是其中更多的是对王江的歉意，不告而别的歉意、无法在其麾下效命的歉意，等等等等。

    就像当初王翊属意陈文领中营军务时被他拒绝时一样，陈文没有任何兴趣去改造一支纯粹的封建军队，他宁可去重新编练新兵营，也不会去带那些所谓的老兵，因为想要割除一支纯粹的封建军队的尾巴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却是此刻的陈文所无法承担的。

    “末将等谨遵陈将军教诲，不敢有一日或忘。”

    胡说八道！

    谁说练兵就一定要练成南塘营那样？

    看着这些依旧在强撑着的军官，陈文摇了摇头，这些人不想成为他的部下，他也不想要后营那不到四百的老兵油子。

    怀揣着疑惑，陈文便和那小吏去寻王江，只是进了屋子，却发现还有其他人在。

    “尔等既然决定了等毛帅回来，那么就回营吧，本将对你们只有一句话要说，约束好部下，不要丢了大兰山王师的传统！”

    “末将，末将等只是像看看毛帅会否回心转意。”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陈文的军队也是如这个时代的旧式军队一般，兵为将有、大小相制，吃空饷喝兵血以养家丁的话，拥有一定独立性的他们大抵也不会如此吧。

    既然如此，那么办法就非常简单了。

    抽出信瓤，熟悉的字体立刻浮现在了陈文的眼前。

    只要能够提升一些战斗力不就可以了吗？

    看着陈文愈加锋利的目光，为首的叶世荣也只得咬着牙把他们在昨夜商议好的托词说出。

    “各位想来已有成算了吧？”

    所以陈文觉得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完成王翊收复失地的志向，以及护卫百姓的遗愿，这才是他此间需要去做，也只能去做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陈文顶着宿醉爬起来准备继续考虑俞国望的问题时，王江却派人过来，要陈文此刻便去见他。

    一字一句看过，书信的内容并不复杂，毛明山从回顾他与陈文的交往开始，到他此行的目的和必要性，最后将后营的将士全部托付给陈文，希望陈文能够像对待南塘营的本部那样将这些将士带好。

    “陈兄亲启，见信如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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