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抗旨

了大兰山明军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扰民现象。

    历史上，王江和沈调伦曾经在张名振、陈六御收复舟山期间再度起兵四明山，可是仅仅坚持了半年就被清军彻底消灭。其原因中很有一部分便是王、沈二人管束不住军队，士卒偷盗劫掠百姓失了民心，致使其无法像王翊时那般聚集起更大的力量与清军周旋。

    相比之下，对于武将而言，抗旨就是大问题了，手握重兵，你再抗旨……

    由于矛盾不可调和，双方一度剑拔弩张，只是由于实力相当，最后才各退一步，勉强达成了妥协——遵守自觉自愿的基本原则，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也可以离开，粮草军资平分，双方互不干涉。而这个使者便是选择离开的那部分明军派来探路的。

    自从陈文知道这两个钦差是李文忠的后人，便从心底产生了一丝防备，只是这片基于做贼心虚的防备情绪在这两个钦差面前却显得有些无的放矢。

    王江的处置方式很是合乎他的性格，却并不为陈文所认同。在他看来，若是王翊还在，亦或是领军的是张煌言的话，这个犯兵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遏制住军队骚扰百姓的事件再度发生。

    可是，谁又能想象到，当明军南北两线皆击溃清军的情况下，阮进竟然会在最为关键的横水洋一战中意外受伤落水，被清军俘获呢？

    “辅仁？”

    在这其中，其实陈文的潜意识里还藏着一份不信任，一份对于其他明军能否配合作战的不信任，同时也包含着对于鲁监国朝内部保密能力的不信任。毕竟在后世满清一方的史料中，这期间很有一些与严我公暗通款曲，甚至包括荡胡侯阮进也曾经一度动摇。

    到南明时，抗旨的事情就更多了，楚镇左良玉不提，李瑞鑫的老长官——江北四镇中的黄得功，一个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忠臣尚且频繁抗旨，更不要说别人了。

    入卫舟山？

    后营吃着军饷还在扰民的事情发生后，陈文已经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将其收归旗下进行管束，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此间左右两营的残部竟然也要求归队，同行的居然还有部分平冈明军，这使得陈文心中的担忧也随之进一步加深了。

    由于四明湖之战后平冈明军及大兰山左右两营残部与大兰山老营失去了联系，来人便从那一战开始讲起，直到陈天枢在三月初三的夜里逝世的消息。对此，王江表示一定会向鲁监国表奏陈天枢这长久以来的功绩，并且为其争取一个比较好的谥号。

    在得知了左右两营留在老营的军属随着老营转移到此地，这个使者便代表陈国宝请求归队。对此，王江表示热烈的欢迎，而陈文却显得冷漠了许多。

    这是事实，可是陈文却不可能用这个理由说服鲁监国君臣，因为任谁在这等军国大事上也不会相信此等神棍式的预言。就像陈文当初无法用这个理由说服王翊时一样，哪怕他前不久才取得了一场鲁监国朝有史以来的大捷也同样无济于事。

    如此一来，凭借着阮进的赫赫威名与其对于海战一事上远超清军的能力，想来也是几近万全之策。

    只是由于那个大小相制的祖制，陈文未有充足的理由对其进行严惩，最后还是由作为监军文官的王江把犯事的兵卒拉出来训诫了一番，对百姓进行了一些赔偿，这事情便宣告结束了。

    “此乃乱命，臣不能奉诏！”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

    能够和抗旨相提并论的便是廷杖，在明朝的士大夫们看来，义正言辞的把天子逼到了无话可说，只能用杖责来发泄怨气，这是可以吹好几代人的光荣事迹，甚至历史上还有人把被打下来的肉腌制起来，使其不至于腐烂变质，能够长久保存下来作为接受廷杖的证据。

    “舟山，海岛也，鞑子若进攻行在，海战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此番鞑子出兵势必倾尽全力，王师若想取胜自当御敌于舟山之外。若是让鞑子登上舟山，臣这几百兵亦不过是徒死而已。”

    历史上的舟山之战，清军以杭州驻防八旗、浙闽总督标营、浙江提督标营、定海总兵标营出定海直奔舟山，是为主力；以吴松水师总兵标营自北而下，以金华总兵标营及台州兵北上，三路围攻舟山。

    “……钦命征虏将军大兰山总兵官陈文，勤于王事、勇略过人，特命其率部入卫行在，以尽宿卫之责，钦此。”

    我知道历史！

    见陈文的表情不似作伪，那为首的钦差便就坡下驴。“既然如此，本使自当将陈帅的想法禀报监国殿下，由朝廷再做评判。此间本使还有着体量天台山各部的差事，需要在此徘徊月余，还请王巡抚和陈帅安排则个。”

    “理应如此。”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南塘营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训练，而这两个钦差则是分头行动。年长的那一位前去检查、宣慰各路义军；而年轻的则留在老营，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到临近的俞国望、金汤以及大兰山后营的营盘转了一转，便一直留在大兰山老营的临时营地观察南塘营的训练。

    虽然不明白这两个钦差对于抗旨一事居然连占着忠君大义的质问都没有拿出来理论一番，但是既然对方已经表示了默认，陈文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那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