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迫降

便是分管当地的文官对于共商军务也没有任何异议。

    马信亲至，还只带着这几个军官，留守的中营军官和左营游击尽皆感到不安，尤其是水师总兵早已奉命前往府城的如今，这里面的阴谋味道实在太过浓厚了。

    “各位请起。”将中营的军官扶起，马信转而看向左营。“你们呢？”

    转瞬之间，左营游击的脑袋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来回权衡，以至于满头满脸的汗水已经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

    心中暗道不妙，可是想要离开，却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水师总兵硬着头皮进了大帐，看到了郑之文昨夜看到的那一幕后，当下就彻底明白了过来。

    “罗队头，海门卫的鞑子可有察觉？”

    举兵而降，那以后就只能跟着大明混了，换言之就是只能在浙江明军中谋生了。可若是杀了马信，台州绿营降明，南塘营已经进驻府城的今天，守住海门卫已经是不能的事情了，只能乘船远遁，军中多是台州本地士卒，唯恐军心不稳。况且，马信敢带着这几个人前来，想必也早就做了准备，天知道会是什么。

    是举兵而降，还是把马信和他带来的人都宰了，这是个不小的问题。

    看着马信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已经割了鞭子的光溜溜的和尚头，直到良久之后，胡来觐才长叹了一口气。

    看过了俘虏，马信便连忙带着几个军官入城，而南塘营则在特别行动队的埋伏点待命。

    得知自家将主没死，中营的军官们无不松了一口气，便是左营的军官也多有如此的。看了看身边的同僚，左营游击扶在佩剑上的右手却并没有松下来。

    “马老哥，开弓没有回头箭，看来我是不改换这个门庭也不行了啊。”

    拉开了一半的弓弦随着力道的消失重新恢复了原样，箭矢落地的瞬间，郑之文瞪大了的眼中只有远处一个清军装束的步弓手手中尚在颤抖的弓弦。

    听到这话，水师总兵先是一愣，继而叹了口气。“在下父母妻儿皆在老家，若是降了明军，他们便是死路一条。同僚一场，还望马兄能给我个全尸，日后也方便我的家人前来捡骨回乡。”

    “无恙。”

    历史上，郑之文在马信反正之时带着部下逃出了府城，直到第二年秋天，郑成功遣大将张英为主帅，以马信为先锋再度进攻台州，郑之文才死在了那一战之中。可是现在，郑之文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马信派出的那个面生的军官乃是安远侯府特别行动队的一个什长，这个什长带着两个什，加一起足足二十个队员，目的就是以防此刻这个万一！

    一石入水，千层浪未起，却径直的沉入了水底。在场的水师军官听到马信此言，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马信，倒是对于此前马信请走水师总兵的内情有所了解的中营中军守备和左营游击立刻反应了过来。

    “侯总兵多礼了。”双手扶住了拱手行礼的侯国远，马信连忙说道：“侯总兵追随侯爷多年，末将只是新近来投，当不得，当不得。”

    此时此刻，大堂内的气氛已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双方的呼吸愈加的沉重起来，便是马信带来的那几个军官已经在互相使着眼色，选择下手的目标。

    “末将侯国远，奉大帅命前来听候马总兵调遣。”

    南塘营来了！

    大堂之中，登时便是一片错愕，就连那些中营的军官们的眼神也都开始飘忽了起来。而左营的军官们，则更是一个个佩剑、长刀在手，与马信带来的那几个军官对峙了起来。

    第二天，南塘营的后续部队便抵达了府城。按照约定，一部分随着侯国远北上宁海，防备宁波方向的清军，而另一部分则留守府城坐镇，兼顾着这些台州水师，等待陈文抽调的驻军抵达台州接防。

    当天入夜，南塘营的先遣部队便抵达临海县城。

    自始至终，马信都没有打算过靠着这几个特别行动队的锐士制服水营的军官团，带着他们，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此刻南塘营的旗号已经出现，水营的军官们在马信强大的自信之下已经全无反抗的胆量，一个接着一个的丢下手中的兵器，拜倒在马信的面前。

    中营的那个中军守备接过书信，前前后后看了几遍，便向身边的几个中营军官使了颜色，单膝跪倒在马信的面前。

    进了卫城，果然是一切如平日里那般，倒是水寨里面的舰船比之想象中的要少一些。不过马信倒也不在意，那些舰船多是在沿海客串海盗，或是干脆就在进行海贸，便是小一些的也可以出去打渔，不打仗的时候出海赚些外快，甚至到了北洋水师的时候也都是这样，这是水师的潜规则，自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塘营的先遣部队接手海门卫后，马信便带着一队特别行动队的锐士赶往太平县城。此前他已经派出了信使，邀请温州副将胡来觐前来商议军务。

    “末将等谨遵马帅号令。”

    咽了一口唾沫，那左营游击才开口问道：“马总兵声称我家大帅无恙，可有证据？”

    只不过，对于左营游击而言，中营的军官谨遵谁的号令，水师总兵还是马信，反正不可能是他了。刚刚他以水师总兵的安危相询，未尝没有抱着借此将中营军心收到手中的抱负。可是马信却并没有给他机会，不及带了书信，而且还直接交给中营的军官，显然是早已有所预料，此刻更是看出了他的打算。

    左营游击的言下之意分明，若是水师总兵都不能幸免，他们只怕也未必能在明军那边落得了好。此言一出，原本已经松了一口气的水营军官们纷纷将视线重新投诸到马信的身上，一个个也不由得将手按在了剑柄、刀柄上面。

    “哪一个？”马信摇了摇头。“圣人的夷夏之防，列祖列宗的衣冠，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这些还不够吗？”

    天早已大亮，明军则还远没有抵达，水师总兵自然也不会享受到那份坐吊篮的待遇。进了城，水师总兵在马信的那个亲兵的带领下便赶到了大营，可是待他进了大营，看到的第一幕却是道标中军守备郑之文的尸体被吊在了辕门。

    水师总兵意欲以死保全家人和族人，马信却并没有如其所愿。因为他很清楚，想要收取台州水师，这个水师总兵的作用极大，于是他便让人将其看押了起来，表示台州之事一了再由其自行选择，绝不阻拦。至于这封书信，确是那水师总兵的亲笔，浙江明军如今的威势，他也不想那些亲信无谓的死在这场反正之中。

    “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