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谋杀

    张益达死刑执行的同时，陈文与孙钰、周敬亭则在他的公事房里继续商议接下来的大体施政方向。

    “已经查出来了，是几个东阳县本地的士绅，买了那处宅子的一个绍兴那边迁来的商人，与其中一个士绅家有姻亲。”

    第二天一早，陈文下达命令，安远侯府下属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叫做宣教司，主事便是陈文的大舅子、他杀入金华府后的幕僚之首周敬亭。这个部门主要负责的工作现阶段乃是《浙江邸报》的启动和发行工作。另外，宣教司还将成立一系列全新的部门，其中有一个名为文工团的部门据说还在招收诸如说书先生、戏子、乐师以及卖赋的穷酸，似乎是打算组建个什么戏班子。

    捂着脸，张益达坐倒在地上，低声的抽泣传来，便是军法官和监军官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二字，你和你家人遭受过的在这世上何曾少过。可至少在军中，便是侯爷也会遵守军法和条例，只要遵守军法、条例就没有人可以随意欺凌于你，已经是难得净土了。”

    邸报乃是中国古代专门用以传知朝政的文书和政治情报的新闻文抄，最早出现于西汉，书写在竹简或是绢帛上，到了东汉时才开始用纸张抄写。明时，通政司衙门的工作中便有邸报的发行，而到了崇祯朝，邸报也开始使用活字印刷，发行的规模也远比此前要更大了。

    “什么死罪，哪个被判了死罪？”

    泣泪交加的张益达发出如斯质问，便是此番到大狱中来送他最后一程的本营军法官、监军官也无不动容。他们原本也都是贫苦的百姓出身，在陈文的军中搏杀多年才熬到了如今的地位，当初被士绅大户欺压的过往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忘记。

    相较之下，已经接掌宣教司主事的周敬亭不光还要继续协助陈文处理华夏复兴会的一应事务，新成立的部门也是头绪万千。这几天下来，每天从一早忙到深夜，昨天更是干脆就睡在了公事房里，可是手里有了实权，满足和烦恼也随之而来，让他颇有些不太适应。

    “军情司负责的军官告诉下官，六族不光没有参与，而且事先还纷纷开始严加管束各家的子弟，勒令他们在家闭门读书，不得外出会其他士绅。”

    看着夫妻二人相拥在了一起，军法官便开口把最后的话说了出来。

    “侯爷，《浙江邸报》方面，文稿已经写出来了，办公地点和印刷工坊也已经准备完毕。所需的铜活字，工坊正在抓紧时间着手铸造，这几日便可以完成。排版、印刷以及一系列的工人也已经招募得七七八八了，应该不会耽误第一刊的发行。”

    各地的情况皆有所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东阳县的事情，大多离不开南岑吴、岘西杜、东眷韦、木香李、托塘张和双泉徐这六族。初入金华时，陈文也多蒙其大力相助。只是那里在明清争夺此间中因张国维的存在受损反倒是最小，乃是金华一府如今士绅势力最为雄厚的所在，如今要与士绅争些长短出来，只怕还是免不了要与这六个大户人家产生些矛盾和冲突。

    比起监军官，军法官更快的恢复了过来。面对疾言厉色的喝问，张益达满脸的悲愤，可若让他说陈文、说他所效力的浙江明军什么坏话，他也说不出来，哪怕是此前被关在提刑司衙门的大牢里面对拷打时他也未曾说过。

    比之一向都是冷冰冰的军法官，监军官在军中大多颇受下级军官和士卒拥护，不止是他们大多能说会道，陈文军中的监军官也都是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牌军官，往往能够给予下级军官和士卒很多专业性的帮助。而且，这些监军官手中也有不少极受将士们重视的权利，比如轮休，比如帮忙写的家书也是由他们负责审查后发出，再比如军中的伙夫和军医也都是归他们管辖，所以他们说出的话往往也更能入这些下级军官和士卒的耳。

    “张益达，杀冯敬时的那个贼配军！”

    “那几个士绅呢？”

    “谁知道呢，八成就是那时候跟那位侯爷勾搭上的，没准还是周敬亭刻意为之牵的线也说不定。”

    抽泣发大，化作了嚎啕大哭。军法官摇了摇头，便走了出去，再回来时身后已经跟着一个小妇人，正是张益达的娘子。

    “真的是死罪？”胖大的儒生腾的一下子便站了起来，继而便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大明律，杀人偿命，安远侯的军法中亦有杀害百姓者处死的规定。这本就是个死局，根本就解不了。倒是那贼配军一死，我等再四下散布一番，看日后那些军户还敢收容那些换主家的下贱佃户。”

    从消息传到陈文耳中，到押送张益达到金华府城，再到宣判、处死，一切的一切都是以着浙江明军的高效率完成的。由于张益达本人的军身，判决也是根据军法而来的，所以斩首的死刑也同样是在军营里执行。不过不是战兵营，而是新兵训练营，为的就是让那些新兵和新加入的军官们认清楚了，触犯军法的下场是什么！

    “公是公，私是私，军法规定，杀害百姓者处死，这是在大兰山成军时便已经三令五申过的。报仇是你自家的事情，但是身为军中将士，你的命就是同队袍泽的，就是所在营、局、哨的，就是咱们浙江王师的，与军中的其他袍泽都一样！身为武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必须遵守军法，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也正是这位监军官，知道他娶了媳妇却还没有孩子，先是给他放了伤假，后来的轮休也照顾他往前排了排，否则他的娘子腹中的骨肉恐怕现在也未必会有。

    “不对，我亲眼见过那位侯爷，表面上以温和示人，内里却是个心狠手辣之徒，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陈文的自信感染到了周岳颖，却没有感染到受招漏夜而来的孙钰和周敬亭。当然，陈文也并没有将他向周岳颖所说的原话转述给他们，但是这一夜三人所商讨的东西却还是让孙钰和周敬亭这两个同窗的好友感到不寒而栗，以致于二人在离开侯府时连道别都未有便匆匆返回家中。

    ……

    对此，孙钰也知道陈文所言非虚，可是同样身为儒家士大夫阶级，兔死狐悲，叹息却还是免不了的。

    他不是个糊涂人，这些年，能够摆脱奴仆的身份，能够获得自己的田土，能够有一份正常的婚姻，甚至很可能在几个月后就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是陈文率领大军杀入金华府才开始的。如果没有这支浙江明军的话，冯家是当地的大户，而且女婿还是有着满清那边功名的新朝士绅。对他这么个小人物而言，世世代代作为奴仆，甚至连姓氏也被湮灭也说不定。

    办报纸，陈文很早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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