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茶水递过去，张宪坐下来笑道：“自然难辨，提督大人是站在他的位置上看待事物，虽说你掌军五年，可真正指挥大军征伐才是第一次，尤其还是在金国土地上，你想想看，当初女真南下时，武朝又是何等模样，其实啊，不难看出，提督大人这是在保护咱们，毕竟才打了沾罕，兄弟们死伤严重，若是参加攻城，到时候随咱们回去的，还有几人归？”

    在传令的骑士走后，牛皋一身绷带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威严的主将手中调令，嗓门嚷了起来：“咱们马上就要攻城了，怎么让俺们后撤，把功劳都让出来啊。”

    一匹战马闯入背嵬军营地，骑士举起手上调令发出声音：“责令背嵬军全部后撤扎营，不得有误——”

    是夜，岳飞回营不久。

    垂头沉默的身影点点头，众将一一下去，张宪走过来让他坐下休息，又去倒茶，“鹏举，你从提督大人那里一回来，调令就紧跟而至，到底出了什么事。”

    战马奔腾，骑士在阵前过去，挥舞令旗，他的视线延展，是上百架燃烧陶瓮的投石器械。

    撕心裂肺的哀嚎，燃着火焰的身体四处乱串奔跑，火油在地上流淌，火焰随之烧了过去，整个那一段城墙几乎是一片火海。

    一名金兵喊完话，拿来装满土的陶碗，将点燃的香插了上去。

    ……

    嘣……

    篓车被推过来，一颗沉重的密封陶瓮，搬到投勺，有人上前浇上一层火油，火把移过来。

    “来啊，武朝人，我拔离速岂会怕你们。”

    “唉！！！”

    拔离速放下弓时，目光抬起，地平线上的黑线终于推了过来，无数的马蹄，脚步震动地面，马的声音，人的声音，战鼓声音排山倒海般逼过来。

    目送远去的背影，晚风拂过大旗，猎猎作响，工匠营地那边，隐约传来喊号子的吼声。

    “求求你们开城门啊……”

    然而，接下来他迎接的并非血勇的厮杀……

    然后，迎来黎明。

    “此事，咱家已经从督主那里知晓了，你大可放心，督主不会对背嵬军做什么，只是敲打敲打岳飞而已，好让他知道，朝廷……”手指敲在茶盖上，冯宝的眉头挑了挑，平静的开口“……朝廷是谁说了算。”

    ……

    不久之后，另一边的王贵悄悄拜见了背嵬军监军冯宝。

    他咬牙切齿，凶狠的将钢刀劈在墙垛，灰屑四溅，打败了粘罕的这支军队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羞辱。

    “还让不让人活了啊！你们女真人就是人，我们就不是了？契丹人，汉人怎么就猪狗不如了？”之前那名死了丈夫和孩子妇人，哭喊着朝城墙上的身影叫骂。

    “……俺不走，让俺死吧，田也没了，叫俺往后家里几口人怎么活啊。”

    “武朝人，你们真刀真枪来打啊——”

    “……把我孩子放进去，求你们让孩子进城啊。”

    “武朝人不是软蛋吗……你们出城迎敌啊，你们这帮王八蛋。”

    杨再兴、张宪等人也是看过来，岳飞将调令收起，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听令行事，后撤十里下寨休整，不得有误。”

    说完，不再理会被拖拽着挣扎的身影叫嚷。

    马蹄扬起尘埃，晨光倾洒人间时，插着令旗的骑士在喊：“督主有令，上火弹。”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