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那位“三哥”赵楷。
此话一讲,周围人都是呼吸一顿,上自赵佶,下到那些随侍的太监,还有李邦彦这个近臣,眼前都是金光一片。
“奸臣!幸进小儿!”他悲愤地想。
众人也都大笑起来,就是李邦彦,也面皮抽了抽,笑了两声。
寒意扑面而来,周铨却面色不改。
赵佶已经想到,要将这水泥纳入专卖,如同盐铁酒一般,成为朝廷的又一大税源。
若是他自己不同意,那么现在他就是不忠于王事,可若同意,当今天子是有些浮浪的,真的要派他远渡重洋,那他当如何是好?
杨戬应下之后,向周铨挤了挤眼,还笑了一下。一个太监对自己笑,让周铨浑身不自在,不过他还是还之一礼。
周铨心中一乐,总算自己没有白陪着小屁孩儿们下棋,赵楷这一句话,让李邦彦脸顿时憋红起来,驳也不是,应也不是。
“何事?”
周铨笑了一下道:“小民听说,汉时此国称为大秦,还遣一个叫甘英之人出使过。小民未曾读什么书,也是听说的,不知是真是假。”
周铨之话,让赵佶再次对水泥生出兴趣:“你果有把握?”
只不过他一十五岁少年,学着朝堂中的文士,装出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引人发笑。
果然,赵佶捻须大笑,然后轻轻抚了一下赵楷的头。赵楷得了赞扬,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忍不住向着赵桓那边望去。
若他没有冰棍、雪糖和自行车之事,这样说就是大言不惭,李邦彦立刻会找他麻烦,可现在李邦彦刚被骇了回,又情知这点上压他不住,故此只能沉默不语。
可若真有水泥之物……
不是为他父亲求情,而是为他父亲求官!
“便是有此事,番邦异国之事,岂足相信?”赵佶笑完之后,又向周铨道。
他应得这么干脆,赵佶微微一笑,心道反正也花费不了多少,便颔首道:“既是如此,杨戬!”
而赵佶周围,那些同样对这财源垂涎的近臣、太监们,纷纷向他祝贺了。当然,大家祝贺时所说的,并不是赵佶又有了一条新财路,而是顺着周铨方才的理由,什么利民利国利社稷。
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对付周铨的方法。
“小民倒是没有意见,小民这就去!”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周铨转身就走,看起来真是要出趟远门。谁都没有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就连李邦彦,原本准备好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了。
周铨这番话说出之后,赵佶微眯双眼,开始思忖此物是否真的可行。
而且说完之后,周铨又眉眼一动,换成了市井之民的嘴脸:“既然建房修路都可用上,大宋富豪之民千万,总会买这些去……”
便是赵佶不说,周铨也要提出的,他今日绕上这么大的弯子,不就是为了救自己父亲么!
至少比被派到什么拂林国要好!
周铨决定再点一把火,他继续说道:“小民听说,拂林国所建塔楼,高逾百尺,所仰赖者,便是这水泥……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他没有读什么书,赵佶却是博览群书。
若这玩意儿的用途真的如此广泛,确实,对大宋来说,是一条新的财源。
直到周铨快走到这座院子之门,李邦彦才回过神来,喝斥道:“官家,他这是在欺君……”
“奴婢在!”杨戬走了出来下拜。
但就在这时,原本阴着脸的李邦彦,此时破颜一笑:“臣觉得,一事不必烦劳二主,不如陛下就差遣这个周铨,前往拂林国学取制造水泥之术。”
“此为利君利国利民利社稷之事,便是无把握,小民也当试试!”周铨道。
“唉呀,陛下,小民想到一件事情。”李邦彦话未说完,却见周铨又转了回来,直接打断了他的喝斥。
周铨连连点头:“陛下圣明,小民也觉得,这是道听途说来的,未必当真,不过,后来听到那义士转述而来的番商之言,小人觉得,有件事情至少可以尝试。”
李邦彦顿时哆嗦了一下。
“你……”李邦彦又要开口。
“小民只求匠人数十、窑场一座、薪炭若干。”
“周卿,你还有什么要求,乘着朕在,只管说吧。”赵佶又道。
而且是不逊于雪糖的财源!
“呵呵……”赵佶也明白这个,他不太清楚为何李邦彦为什么要给周铨下套,不过这并不防碍他问一声:“周卿,朕若遣你为使,你意下如何?”
李邦彦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周铨,看他仍然镇定的模样,心里就觉得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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