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郎兮郎兮勿相忘

问道。

    显然，辽国君臣并不希望宋国完全看透大辽的虚实，更不希望宋国使臣有机会同女真等族接触。

    “狄叔，你这又是什么模样？”周铨头皮发麻。

    其实契丹君臣也商量过此事，是否要把宋人多扣些时日，但是商议的结果，是不能给宋人北伐的借口。

    她唱的是契丹话，在辽国呆了好几个月，周铨如今已经隐约能听得懂她唱的内容了。

    “童太尉这是何意？”发觉童贯死死地盯着自己，周铨问道。

    到了告别之时，余里衍抬脸看着周铨：“把你的手拿过来给我看看！”

    “女人有什么好的？”童贯嘟囔着说道，不知为何，周铨感觉他这话里有着某种酸意。

    “萧奉先向父皇恳请，说是我在这次平乱中立有大功，当加封邑，你猜，封邑是何处？”

    他这话换来的，当然是余里衍的一鞭子。

    大宋使团离开中京不久，便是大兴府长兴馆，这也是使团第一日休息的地方。周铨正收拾草料，亲自喂养紫骝马时，突然听得身后有声音道：“周郎！”

    “还以为你不来送我呢。”周铨笑道。

    周铨心中微微一漾：“还好，还好！”

    但这位大辽公主此时却灿烂地笑了起来：“如此我就相信，你忘不了我……就算你要忘了我，可看到自己手的时候，必然又会想到我！”

    这封邑就是周铨向余里衍建议的，属于他们控制的“榷城”。

    周铨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微变，也知该高兴还是反对。

    哪怕余里衍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歌声也听不到，周铨仍然呆呆站在那里，也不去处置手上的伤口。

    他滔滔不绝地开始说着未来的计划，余里衍默不作声地听着，也不知道她是否记了下来。

    去时有些慢，但回来的时候，无论是辽人还是宋使，都是日夜兼程，没用多少时间，他们回到了辽国的中京。

    从耶律延禧口中，宋使得知，耶律淳并未谋反，倒是将耶律章奴派去唆使他谋反的几名使者抓了起来，解送中京，供耶律延禧处置。

    却是狄江，一脸愁容，同样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周铨。

    周铨大怒：“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呀！”

    在余里衍嘴角，还沾着他的血迹。

    他又惊又喜地回头，却看到耶律余里衍一身宋国女郎打扮，俏生生站在他身后。

    “我向父皇说，要留你在大辽为官，父皇不允，我生气就跑了。”耶律余里衍嘟着嘴。

    余里衍心里有些烦恼，隐约觉得，两人之间因为分属不同国家，所以变得生分了，远不及他们一起在混同江畔射猎、战斗时亲近。她心中气恼，手中的马鞭就挥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跟边的树。

    周铨想要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抓住，她发了一会儿怔，然后细声道：“方才你问我，会不会忘了你，我怎么会忘了……倒是你这汉儿，会不会忘了我？”

    不等周铨回应，他就迅速消失了。周铨苦笑了一下，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回过头来，却发现童贯那死太监面无表情地出现了。

    “时如流水兮春还乡，原野无垠兮披绿装，江河深长兮船将航，郎兮郎兮勿相忘，郎兮郎兮勿相忘……”

    她原本一直是契丹人打扮，现在这身装扮让周铨既感到熟悉，又有些新鲜。放下干草和豆料扮成的食物给紫骝马，周铨拍了拍手，与余里衍并肩而行：“若是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只是到那时，你这位堂堂公主，可不要装作不认识我这个宋国的小小百姓……”

    周铨笑道：“喜欢，如何不喜欢……不过我喜欢没有用，关键还是你自己要喜欢，毕竟是你的封邑。”

    周铨很想提醒一下，女真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可是此刻他连离开宋国使团也做不到了。

    两人说话就说了大半个时辰，到后来，周铨的计划已经阖盘托出，他也说得口干舌燥，这才停止。

    可是耶律延禧、萧奉先等人的选择，却是先往南去。

    周铨看得虽然心疼，却只能装作不知。

    余里衍眼中，还隐隐有着某种闪光的东西在晃动。

    话说到这，两人突然间都沉默起来。

    自从归来之后，契丹人就借口保护使团的安危，将整个使团都监视住，不允许他们外出，更不让他们与馆伴之外的辽人或者女真人接触。

    “咳咳……公主……余里衍，我和你说，武清是个好地方，你在那里第一要事，便是修建一港口，今后我会遣人造舟，用船运大宋货物来此与你互市，保管让咱们都赚得盆满钵满！”

    随着耶律延禧的大部队南下，这一路上不再有余里衍前来骚扰，在让周铨觉得安静之余，也感到有点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