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老一愣:“涪陵……哪位谯公?”
不等陈朝老再说什么,他直接将这厮推出,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了起来。
和靖处士尹彦明即尹焞,他是二程门下高徒,同样也是洛阳城中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往常抨击周铨甚力者中便有他一个。而杨时来洛阳,也是以见他的名义潜来。故此,当狄偁兴大案,将文维申等一网打尽的时候,这位老先生同样也被抓了起来。
陈朝老莫名其妙,可一出门,便见有人对他拱手道:“可是名满天下的欢喜居士?”
晓得时事变化的,关注的是有关“国是”,当初王安石变法,便是从确定“国是”开始,他们当中有人感叹,新朝还未建立,党争的端倪已现了。
“还有哪位,自然就是焦夫子了。”尹焞道。
此时报纸业异常发达,这些年间,因为内外大事不断,凡能识字者,都迫切地想通过报纸了解天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是市井乡野之民,也爱听那些读书人读报。
尹焞点了点头:“数十家报纸昨日同时发文,天下震动……陈公有心了。”
这轮船顺流而下,不过两日功夫,便到了金陵,朱震在船上呆久了,乘其靠岸之时,上岸溜达了几步,却见着一熟人,他神色一正,上前见礼道:“不意在此得见陆公!”
“若象你这样未曾卷入其中的,不用我手下留情,若象文维申、韩膺胄之流,我也不敢手下留情。”狄偁撇了一撇嘴:“快走快走,你还有得忙呢!”
狄偁没有和他多说,只是摆手:“你出去就知道了。”
那人怀中抱着一幼儿,幼儿才三四岁的模样,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也不怕生。他见到朱震也是一愣,放下幼儿,然后笑道:“朱公必是去应天的吧?”
“朱公,你既辞官不作,又何必去淌这个浑水,非要恶了济王殿下?”一人叹气劝道:“你要知道,济王登基已成定局,这天下都是人家的,何必管他用何种学术治天下?”
尹焞沉重地点了点头:“至少不会胜得如陈公想象的那么轻松!”
他这一开口,陈朝老精神一振:“当如是,当如是,我亦愿破家弃财以为此事!”
对于极看重声名的他来说,这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
“天下是他的,世道却不是他的,既读春秋,岂可不正心诚意?”这位朱公慨然道:“我朱震受学于二程,不能以刀枪杀贼,却可以凭着胸中《春秋》与《易》,为师门争此道统!”
尹焞第一时间见他,陪伴在侧的,唯有幼子尹均。
陈朝老心中一动:“是尹彦明先生令郎在面前?先生无事?”
朱震上船之后,心里也隐约有些不自在,他要去做的,是与实学论战,可他所乘的交通工具,却是实学的产物。
尹焞笑道:“何必如此之急,先请回家安顿妻小?”
听得这样问,陈朝老面色微微一僵:“略有涉猎,不过是些外道之说,用以攻玉尚可,却不足为万世之法。”
“济王欲定国是,布告天下,令天下学者齐聚应天府之事,此为陈公为天下读书人立一功也!”尹焞一开口,就让陈朝老惊呆了。
一听是大事,陈朝老脸色微变,莫非文维申等人谋害周铨事泄之后,这位尹焞老大人要“前赴后续”?
他本来是要以刚刚出狱一身晦气拒绝的,可是尹均却苦笑道:“陈公在监中有所不知,外头已经沸反盈天,老大人邀陈公去,是要借助陈公之力,谋划一件大事,时不我待,哪里管得上什么晦气!”
“既是如此,前陈公先入蜀,在涪陵往寻谯公。”尹焞道。
这位焦夫子,乃是谯定,是程颐的门人,亦是此时的学问大家。陈朝老站起身:“事不宜迟,蜀道艰难,我今日就动身,还请尹公为我备下盘缠!”
“还请和靖先生出山,给我名教一条出路!”陈朝老道。
尹焞说他涉猎实学,倒不是自吹之语,在不出仕的这些年中,他颇赚了不少钱,靠的就是实学。
“船来了,你们都回去吧!”朱震收拾起情怀,向着码头行去。
“他……他还在世?”陈朝老大吃一惊,几乎要站起来。
故此,当天下几乎所有报纸,都以头版头条的方式,发表了所谓周铨以“华夏预备政府”之名发布的号召后,整个国家都震动起来。
周铨的原话是“数学乃实学之母,哲学乃实学之父”,尹焞将数学换为算学,将哲学换为道学,自有其含义,只不过陈朝老的学问有限,听不出这其中的微妙来。
而不晓得外界变化的,则好奇的问,这华夏预备政府又是怎么回事。当得知如今大宋朝已经穷途末路,即将被这个名为“华夏”的新政权所取代,他们大感惊讶的同时,也隐隐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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