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则是因为他对实学更为了解,甚至试图从《易》和《春秋》两经的角度去解释实学。
然后他眼前一亮,因为等了这么久,他终于看到了穿着统一制服、个个朝气蓬勃的实学学者们。
“笑话,就是新学不敌洛学,洛学又能怎么样,还有实学呢,济王殿下亲自创立,岂是这些歪门邪道可比?”
听得自己诸人也成了众闲人谈论的话题,胡安国、朱震等就心生厌恶,但是侯仲良却是面不改色。
在他们后面不久,便是洛学的代表,二程门徒们。
这些看热闹的人群里,时不时就出现这样的事情,然后巡捕一拥而上,将打起来的人抓住,一起带离现场,若还有不从者,则会浇上一盆冷水,让他们清醒清醒。
“当真是乱作一团,济王只重实而不重德,方才如此。”胡安国左望右望,看到周围的乱局,长叹了一声道。
“怎么这么多老人,你看新学那边,尽是年轻人,这边怎么全是老人?”有人小声嘀咕。
此时李清照业已徐娘半老,在她身边,群莺绉绉,虽是羞涩,却还是坚定地跟着她一起前行。
大宋靖康七年春二月初二,龙抬头。
“看,新学的人来了,瞧见没有,他们不少人头戴白巾,那是为悼念王琳!”
新学之人神情肃然,他们顾不得周围的喧闹,有几人面上,甚至都带着悲壮之色。
“也未必,若是辩着辩着,打将起来了,这些老人家,可是打不过年轻力壮的后生。”
“拗相公的曾孙,原本也是来参与论战的,结果被歹人刺杀了,据说歹人来自京师,是洛学一派的人物……”
“你们错了。”侯仲良缓缓道。
虽然陆宰明知此次国是论战,新学可能要一败涂地,但战而败亡,终究胜过不战而亡。新学诸子,也正是带着这样的心情,以哀兵之态,走进了求是宫。
在求是宫顶层,周铨看到这些道士、和尚时,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或者这不该叫国是论战,而是该叫政协会议吧。
李清照如今,哪里还怕这些人的嘲笑?
见自己身边的诸姐妹,被人嘲笑得有些窘迫,甚至有脆弱些的已是盈盈含泪,李清照大怒,再度扬声:“谁人不是妇人女子生出来的,我们这些姐妹,不惜抛头露面,替你母亲、祖母说几句话,你们都不许?”
此语一出,周围哄笑声、叫骂声连片,但是却没有谁能反驳她的理由的。
赵明诚弃守保州之事,已经让他们夫妇蒙羞,逃回应天之后,多亏了周铨接济,赵明诚才没有病死街头。此后李清照便开始有心物色天资高的女子,特别是那些虽然名气不大却谈了不少书颇有才学的女子,将她们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姐妹社”,不为别的,只为女子争取一些权利。
“你敢批实学,莫非不把济王殿下放在眼里,论及功勋德行,济王殿下比起哪位圣人差了?”
确实是一支娘子军,人数不多,只有十余人罢了,但为首之人,胡安国依稀认识,正是李清照!
其实华夏虽是重男轻女,可女子地位比起那些女子完全无权的文明要强得多,比那将女子的地位与牲畜等同甚至不如牲畜的大食神教文明,更是强得不知多少倍。而且李清照还敏锐地发觉,随着机器生产的推广,大量女子也进入工厂、作坊之中,获取不亚于男子的收入报酬,实现了经济自立,她们在家中的地位正在提高,这让李清照觉得,在周铨治下,女子或许能够得到比旧时代更多的东西:受教育权、同工同酬权,甚至出仕之权!
原本他自知才疏学浅,只是想着来看热闹,争取为新学拾遗补阙。但是,刺杀之事激起了他的怒火,让他意识到,这一场国是论战,他也无法置身事外。因此在这几月时间里,他利用自己父亲陆佃声名远扬的优势,也利用自己在藏书界的声望,统合新学诸子,倒也发现了不少后起之秀。
“啊哟,啊哟!”
胡安国见此情形,不禁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出来就是大杀器了,那些嘲笑之句,便有些说不出来了。
“年纪越大,读书越多,学问越深……你们看,那个须发皆白的,看上去都已经七八十岁的老人,便是侯仲良,他可是两位程先生的表弟,得了二程耳提面命,当世有数的学问大师!”
“揍这厮,敢在这里对殿下出言不逊!”
他们出现在通往正门的大路上时,周围的嘈杂声渐渐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