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华阳夫人

    项少龙正纵目欣赏殿内雕梁画栋的美观环境时，华阳夫人轻轻道：“今趟哀家想见太傅，主要是想看看能给跟琴清齐名的纪才女看上眼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现在终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了！”

    吕不韦正容道：“一念兴邦，一念亡国，大王在此事上，万勿犹豫。趁现在孝成刚身故，韩人积弱，实乃千载一时的良机，若平白错过，实其祸无穷。”

    庄襄王脸上现无奈的神色，点头道：“说到底他终是太后的亲弟，当年若非有他出力，太后亦未必会视寡人为子，说动王父策立寡人为嫡嗣，现在寡人却要对付他，太后定会非常伤心。”

    他当然知道吕不韦正在说谎话，以他的手段，必有方法迫得阳泉君作反叛变，只要到时褫夺了阳泉君一切权力，杀不杀他已是无关痛痒了。

    吕不韦皱眉道：“大王是否想到阳泉君哩？”

    琴清呆了一呆，俏脸掠过一丝不悦，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去。

    到此刻项少龙仍弄不清楚华阳夫人为何召他来见。忍不住往小盘望去，后者正瞪着他，见他望来，微一摇头，像是教他不用担心的表情。

    徐先连忙谦让，神色间不见有何欢悦。

    项少龙在内侍的引领下，到了秦宫内廷东面的太后宫，步进太后所在的小偏殿时，赫然瞥见除小盘外，美貌与纪嫣各擅胜场的寡妇清竟陪侍在太后华阳夫人的右侧，忙跪倒参见。

    项少龙这时才懂说话，道：“我们不要耽搁太久了，你父王、母后和相国都等着我们吃午膳呢……”

    此人眼睛闪闪有神，只是颧骨嫌过高，削弱了他鼻柱挺耸的气势，使人看上去有点不大舒服。年纪在三十许间，容色冷静沉着，恰到好处地与项少龙客套两句后，淡淡道：“闻太傅之名久矣，惜小将驻守边防，今天才有机会见面。”

    项少龙感到对方语气冷淡，说话前掠过不屑之色，对吕不韦亦没有恭顺之状，心知肚明是甚么一回事，也不多言。

    此时有内侍来报，说太后华阳夫人要见项少龙，三人同感愕然。

    项少龙向这将来辅助秦始皇得天下的大功臣道：“相请不如偶遇，李兄不若留下吃餐便饭才走吧！”

    项少龙想不到他会说粗话，失笑道：“李兄何用谢我，我要倚重李兄才真呢！且多清楚六国的布置，李兄将来才更能大展抱负。”

    项少龙一颗心七上八落的站了起来，茫然不知这改变了秦国命运的太后为何召见自己。只恭敬地府首垂头，不敢无礼的与她对望。

    庄襄王一直在留意他的神色，见状歉然道：“寡人知道少龙英雄了得，非不得已，不爱施阴谋诡术，只恨在这非常时势，你不坑人，人就来坑你，唉！有很多事寡人都不想做，可是却仍不可不为之。”言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直没有作声的琴清以她那比出谷黄莺更好听的声音发言道：“纪小姐来此十多天了，琴清仍无缘一见，项太傅可否安排一下呢？太后亦希望可与纪小姐会面。听说邹衍先生学究天人，若他也能抽空一行，琴清必竭诚款待。”

    项少龙心中暗叹，答应了他。

    两人目光相触。

    项少龙暗对这不畏权势的硬汉留上了心。

    两人对望一眼后，同时大笑起来，充满知己相得的欢悦。

    小盘离开邯郸时不过三十岁，现在应是十四岁吧！不但有胆杀人，还清清醒醒地知道怎样才可置人死地，虽说是对付杀母仇人，但他那种冷狠，和事后漫不经意描述经过的神态，确是教人心寒。

    项少龙正中下怀，仰面望往踞石阶之上的华阳夫人，却故意不看寡妇清和小盘。

    华阳夫人温柔慈和的声道：“太傅请起！”

    项少龙点头答应后，小盘才肯随他离开太后宫。

    看着他消失大门外的背影，项少龙涌起了股荒谬无论的感觉，李斯目前那怀才不遇的落魄样子，谁猜得到他日后会是强秦的宰相呢？

    小盘发威后，若无其事扯着项少龙横移入园林间，两眼一红道：“师傅！我杀了赵穆哩！不要怪责我，这是小盘最后一次唤你作师傅，以后都不敢了。”

    项少龙暗冒寒气。

    李斯老脸微红，有点尴尬地道：“收到相国的命令后，在下便立即作好了一切准备哩！”

    项少龙见状，心中已有计较，但却不知鹿公是何许人也。

    李斯低声道：“上路后再和太傅详谈好了。”

    转向项少龙道：“寡人和吕相国商量过了，灭周的事，对韩桓惠王有着切肤之痛，空口白话，休想能安他的心，不如省点气力，把目标放在其他各国处。寡人知道少龙才智过人，故此听你权宜行事。”

    这徐先似非阳泉君和秀丽夫人的一党，但对吕不韦显然没有多大好感，连带亦鄙视自己这只吕不韦的走狗，真是冤哉枉也了。

    小盘低声道：“但我真的很疼爱母后哩！”

    庄襄王忙着小盘随内侍见华阳夫人，小盘虽不情愿，亦是别无他法，怅然去了。

    项少龙是瞪目结舌，无以为对。

    一番客气，坐好后李斯感激地道：“今趟李斯能追附太傅骥尾，出使六国，全赖太傅提携，李斯也不知该怎样才可谢过太傅的恩德。唉！相国府的生活差点把我闷出鸟来。”

    项少龙楞兮兮的在下首坐了下来，自有宫娥奉上香茗，偏殿一片安宁详逸的气氛，外面是被白雪不住净化着的天地。

    项少龙和吕不韦趋前向庄襄王等施礼后，吕不韦呵呵笑道：“少龙尚未见过徐先将军吧！”

    众卫果然全体立正，指头都不敢动半个。

    项少龙心中一阵感动，暗忖若不是吕不韦的怂恿，庄襄王绝不会对东方用兵。而吕不韦之所以能把他说服，皆因东周约从诸侯，密谋灭秦。无意间，自己帮了吕不韦一个大忙了。

    项少龙说了后，华阳夫人沉思半晌道：“项太傅行程里有否包括楚国在内？”

    吕不韦提醒道：“五国中，燕赵正在交战，自顾不暇，可以不理。其他三国，尤其齐楚两国。我们必须说得他们相信灭周一事，只是自保，非是外侵的前奏。而齐楚两国中，又以楚人较易对付。少龙可向孝烈示好，若能结成联盟，是理想。政太子年纪渐长，亦好应为他定下亲事，听说孝烈幼|女生得花容月貌，只比太子长上两、三岁，如能定下婚约，那就更能安楚人的心了。”

    项少龙虽点头应是，心中却叫苦连天，这岂明着去害楚国小公主吗？而且这种睁着眼睛说谎话，目的又是去害对方，虽说自己不是纯洁得从未试过害人，但以前却都有着正确的理由和目标，例如擒拿赵穆，又或为了自保，不像现在这种主动出招的情况。

    小盘见项少龙默默不语，还以为项少龙怪他，忙道：“太傅不用担心，杀了他后，我投进母后怀里，哭着说我为她报了仇，包保没有人怀疑，他们还以为我那么疼爱母后呢？”

    李斯犹豫片晌，终忍不住道：“在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太傅这么看得起李斯？根本连表现的机会都从未曾有过……”

    华阳夫人神情一动道：“项太傅何时动程？”

    项少龙暗忖原来如此，连忙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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