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陵埋骨

    项少龙道：“嫪毐出名是无情无义的人，这样的人必生性自私，事事以己利为重，只要他发觉有可乘之机，定会不受吕不韦控制。由于他出身相府，势将分薄吕不韦的部份实力，你母后亦会因恋奸|情热转而支持他，使他变成与吕不韦抗衡的力量，那时你就可从中得利了。”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若我可以这样做，我就不是项少龙了。”

    这天项少龙等忙得不亦乐乎，既要接收设在城东的都骑衙署，又要检阅都骑士卒，与其他官署办妥联络事务，更要准备明天庄襄王的事宜，以百计的事堆在一起办理。

    龙阳君“这才明白”，道：“今趟我是出使来祭奠你们先王，真是奇怪，四年内死了两个秦君，现在人人都疑团满腹，吕不韦也算胆大包天了。”

    滕翼策着马儿，深吸一口气道：“若给嫪毐控制了姬太后，我们还有立足的地方吗？”

    龙阳君愕然问道：“甚么是‘纸’？”

    项少龙哪还有余暇去嘴嚼他话里语带双关的含意，心焦如焚道：“不！我要到大梁去把她接回来。”

    滕翼和荆俊大感愕然时，项少龙已策着疾风领头往长街另一端冲去。

    龙阳君道：“项兄放心，我已奏请大王，借为她治病为名，把夫人接入宫里去，使人悉心照料她。假若项兄愿意，我可以把她送来咸阳，不过那你待她病况好一点才成。”

    陶方点头应是。

    到了晚上，小盘使人把他召入王宫，在内廷单独见他，劈脸忿然道：“你知否嫪毐的事？”

    荆俊赞叹道：“久旱逢甘露，吕不韦这一手真厉害。”

    项少龙一震道：“甚么？”

    琴清愕然道：“可是太后最肯听太傅的意见啊！”

    滕翼和荆俊更是瞠目相对，今天他们整日都和项少龙同行同坐，项少龙知道的事他们自该知道。

    当然是给旁边的滕翼踢了一脚。

    项少龙挪到一旁首席处的长几座下，仰望殿顶横伸的主梁，吁出一口气道：“有一个双管齐下的良策，必可助太子度过难关，日后稳登王座。”

    项少龙心情开朗，跳下马来，正要去看热闹，陶方迎上来道：“龙阳君在大厅等你。”

    就在这一刻，项少龙知道小盘的心智已趋成熟，再不是个只懂闹情绪的孩子了。

    荆俊见这动人的寡妇当他是个人物，自是喜出望外。项少龙则有点失望，知道事情与男女之私全无关系。

    骑着疾风，与滕翼、荆俊和众铁卫进入外墙的大闸，立时传来战士们忙着建盖哨楼的吵音，非常热烈。

    顿了顿道：“唉！现在该怎么办呢？一天我尚未正式加冕，事事均要母后点头才成。若给吕不韦控制了母后，我将更受制肘。今午太后便把我召去，要我以吕不韦的家将管中邪代替安谷傒将军作禁卫统领，我当然据理力争，闹了整个时辰，母后才肯收回成命，转把管中邪任为都卫统领，我无奈下只好答应了。”又再叹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项少龙暗叫惭愧，同时亦在发愁。

    龙阳君柔声道：“项兄万勿感情用事，咸阳现在龙虎交荟，风急云荡，你若贸然离开，回来后发觉人事全非，那就悔之已晚了。”

    这已是他今晚第三趟说这句话，由此可知朱姬的行为，使他如何六神无主。

    到了主殿前的大广场，小盘刚结束早朝，在朱姬陪同下，领着左右丞相和一众文武百官，登坛拜将，仪式隆重。

    项少龙知他在探听口风，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道：“信陵君的境况如何？”

    及知众人尚未进膳，遂着婢女捧出糕点，招待他们和在外厅等候的诸卫享用。

    于是把鹿公想要滴血认亲的事说了出来。

    荆俊冷笑道：“我倒要看吕不韦怎么处置……哎哟！”

    滕翼老脸一红，尴尬地道：“好吧！吕不韦怎样处置此事。”

    项少龙这时最怕的事就是见朱姬，一个不好，弄出事来，不但良心要受谴责，对自己的声誉和形象亦有很大的打击。颓然叹了一口气道：“正因为她对我有好感，我才更难说话。”

    小盘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回台阶上的龙席处，看着学他刚才般来回踱着方步的项少龙。

    这么特别的惩罚，纵使哲人复生，也绝猜不着。

    小盘像在迷途的荒野见到指路的明灯，大喜道：“师傅快说出来！”

    小盘忽地停了下来，瞪着他怨道：“那天我留你与母后单独相处，就是希望你好好慰藉她，天下男人里，我只可接受你一个人和她相好。”

    项少龙亦有点想见这故友，问问各方面的情况，当然包括雅夫人在内，随着陶方到大厅见龙阳君。

    项少龙苦忍着笑道：“就是把吕不韦都争取过来。”

    龙阳君知他性格，道：“我是秘密来找你，故不宜久留，明早我将派人来找你，这人叫宁加，是我的心腹，非常精明能干，有他陪你的人去大梁，定可一切妥当。”

    小盘愤然道：“昨天早上，吕不韦的人把嫪毐五花大绑押进宫内，当着我和母后的面前，宣读嫪毐的罪状，说已行刑把他变作太监，罚他在王宫服役，当时我已觉得不妥，怎会刚给人割了那话儿，仍可像他般神气，只是脸色略苍白了点。接着吕不韦和母后说了一番私话，之后母后便把嫪毐收入太后宫，我心感不妙，派人去侦查究竟，母后当晚竟和嫪毐搅在一起了。”

    到剩下两人时，龙阳君欣然道：“项兄别来无恙，奴家欣悦非常。”

    顿了顿续道：“若我猜得不错，待你王父入土后，嫪毐必会缠你母后给他弄个一官半职，那时你应知怎么做了吧！”

    项少龙心中叫糟，知说漏了口，泄出了天机。而且今次无论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肯相信的了。

    项少龙问道：“这嫪毐究竟有甚么吸引力呢？”

    滕翼怒瞪了荆俊一眼，后者却是心中不忿，为何项少龙说得比他更粗俗，这俏寡妇却不怪他。项少龙知已混了过去，放下心来，脑筋立变灵活，道：“琴太傅太看得起项某人了，只可惜这事谁都阻止不了。”

    最神气的是荆俊，正式当上都骑副将，八面威风，意气飞扬。

    项少龙见他精神大振，心中欢喜，欣然道：“首先，仍是要笼络军心，现在秦国军方，大约可分作四帮人。势力最大的是中立派，这批人以鹿公、徐先、王龁为首，他们拥护合法的正统，但亦数他们最危险，若他们掉转头来对付我们，谁都招架他们不住。可以说只要他们倾向那一方，那一方就可稳稳胜出。”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李斯率着大批内侍，带着王诏，到乌府代表小盘正式任命项少龙作都骑统领将军，滕翼和荆俊分任左右都骑裨将，授以虎符文书，弓箭、宝剑、军服甲胄，还可拥有五百亲卫，可说王恩浩荡。

    滕翼道：“琴太傅没有家将随行吗？”

    琴清仍是一身素服，神情肃穆，礼貌地道过寒暄，与三人分宾主坐下，依足礼数。

    朱姬和嫪毐可说是干柴烈火，谁都阻止不了，这事该怎样应付才好呢？

    项少龙唯有以苦笑报之。

    跪领王命后，由滕翼立即挑出五百人，全体换上军服，驰往王宫。

    三人大感愕然，难道这以贞洁名着天下的美女，终于动了春心？

    滕翼一望主宅前的大广场，不见任何马车随从，奇道：“他只是一个人来吗？”

    小盘苦笑道：“这事除师傅外，我怎敢告诉其他人，还要尽力为太后隐瞒哩。”

    男人就是这样，就算没有甚么野心，也绝不介意给多个女人爱上，只要不带来麻烦就成了。

    滕翼和荆俊开始明白过来，但对项少龙超水准及神乎其技的推断，仍是震惊得未可回复过来。

    项少龙见她眉头深锁，忍不住道：“琴太傅召我等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太后和他已混在一起吗？”

    项少龙分析道：“阳泉君虽已授首，但拥立成蟜的力量仍非常庞大，还有在旁虎视的高陵君，都有问鼎王座的实力。假若我们贸然对付吕不韦，只会两败俱伤，让这两系人马有可乘之机。说不定这两系人会联合起来，迫你退位，那就更是不妙。假设吕不韦既当你是他的儿子，而鹿公等却知道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真相，那你自可左右逢源，待铲除了另两系的势力后，再掉转头来对付吕不韦，那时谁还敢不听你的话。”

    龙阳君道：“燕国来的应是太子丹，韩国是你的老朋友韩闯，现在人人都争着巴结吕不韦，你要小心点才好。在咸阳他们当然不敢怎样，但若吕不韦把你差往别国，自有人会对付你了。”

    琴清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不知是否我多疑，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觉得有点不大妥当。”

    小盘听得目定口呆，最后深吸一口气道：“这人世之间，还有比师傅手段更高明的人吗？”

    小盘呆了一呆，点头道：“我是明白的。可是现在我内心充满愤恨，很想闯进后宫拿着那嫪毐痛打一顿，才能出这口气。”

    项少龙来到阶前，低声道：“这事储君有否与李斯商量。”

    项少龙“惊魂甫定”，自顾自叹了一口气道：“这并非太难猜哩，现在吕不韦最要巴结的人就是姬太后，眼下在咸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太后的弱点，嫪毐则是他最厉害的一只棋子，只有诈作把他变成太监，这只棋子才可放进王宫，发挥出妙用。说到玩手段，我们比起吕不韦，确是瞪乎其后。”

    滕翼忍不住道：“三弟真不打算向姬后揭破吕不韦的阴谋吗？”

    在这刹那，他充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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