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勾心斗角

bsp;李权脸色再变，假若发生此事，必使诸侯离心，说不定都会靠向强秦，那就大大不妙了。这正是楚人最怕发生的事。李嫣嫣娇躯微颤，亦不知如何去应付这局面。

    项少龙早见惯了这种事，安慰道：“有多少个人不是见利忘义的，幸好我们根本不用靠任何人，只要干掉田单，我们立即远离这是非之地，尽力作复国之谋。任得他们自相残杀好了。”

    项少龙暗忖若不给点颜色，他们连在寿春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从容自若道：“请问太后，奸徒李令，是否正和夜郎王联袂前来寿春的途上。”

    项少龙和庄夫人愕然对望，既大感意外，更不知如何是好。

    庄夫人有点茫然地摇了摇头，接着叹一口气苦笑道：“若楚廷肯接受他来寿春，那就代表楚入正式承认了他的身份，我看李园怎都不会容许此事发生的。”

    项少龙没好气地道：“李太祝请恕瑞光愚鲁，小臣询问的乃关于我们滇国的事，何无礼之有呢？”

    李园精神大振，道：“第一步我们就先杀死李令，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如何？”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充满棋逢敌手的味儿。

    项少龙虽对庄夫人没有野心，但看她愿任李园大快朵颐的格局，亦颇不舒服。幸好他心胸广阔，喝了一杯后，就把心事抛开了。

    庄夫人秀眸涌出感激的热泪，酒尽后垂首道：“太国舅爷如此高义隆情，妾身就算为牛为马，亦心甘情愿。”

    李园听得目瞪口呆，始知被田单利用了。而自己还推心置腹，妄想借助齐人之力对付春申君。

    李园狠声道：“不要再说这忘恩负义的老狐狸了，来到寿春后，发觉春申君的形势比我好，旋即倒戈相向，靠向了他们那一方，昨天才搬进了春申君府去，还把我的计划向春申君和盘托出，幸好我在春申君府里有人，否则死了都不知是甚么一回事呢。”

    李嫣嫣平静地道：“李令确曾要求来此，但已给哀家一口拒绝了，至于他有否随花刺瓦同行，哀家就不知道了。”

    李园怔怔地望着项少龙，好一会后长叹道：“项少龙！我李园服了你啦！”

    李嫣嫣娇叱道：“让太国舅爷进来！”

    庄夫人偷偷望了项少龙一眼，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柔声道：“瑞光你再喝一杯就该歇了。”

    李权不理李嫣嫣的指示，道：“左相国此话何意，定须还本太祝一个公道。”接着向李嫣嫣跪了下来，叩头道：“太后请为老臣作主，即使先王在世之日，亦从没有对老臣有半句侮辱之言。”

    转向李园道：“我这小弟最受不得酒，但怎么喝也不会脸红。”

    李权惶急叫道：“太后！”

    庄夫人怒道：“李嫣嫣难道就任由他们摆布吗？”

    就在这一刹那，项少龙把握到了李嫣嫣的立场。她并非对李令有甚么好感，又或特别靠向李权或春申君，而是遵循楚孝烈王的遗命，希望通过李令把众诸侯国重新纳在楚国的版图内。而李园则看出此事行不通之处，加上李族内两系的斗争，才变成现在僵持的局面。

    李嫣嫣冷然截断他道：“此事待哀家处理！”

    项少龙暗暗心惊，岔开话题问道：“今天有甚么特别的事吗？”

    脸垂重纱的李嫣嫣，高坐于滇王府主厅向门一端的主席处，太祝李权手捧朝笏，恭立一旁，彪悍的禁卫军林立厅外两旁，直排到入门处，气氛庄严肃穆。

    项少龙和庄夫人同时愕然。

    摆驾回宫声中，在八名宫娥前后护拥下这楚域第一美人，出门去了。

    李权怨毒无比的眼光掩过李园和项少龙后，追了出去。

    庄夫人当然不善说这种绝瞒不了人的谎话，不知如何是好时，项少龙干咳一声道：“太后明鉴，太国舅爷曾……”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连串兵器交击之声，接着李园闯进来，怒喝道：“谁敢阻我？”

    李园微笑道：“滇王妃请勿怪李园冒昧，我想和万兄私下说几句密话。”

    项少龙皱眉道：“李令会不会来呢？”

    李权一向比李园更横行霸道，罕有给人顶撞，但在这情况下又不可不讲理，一时语塞起来。

    庄夫人柔顺地点了点头，离开厅堂，还为两人关上了门。

    李园道：“我第一眼见到项兄时，已觉眼熟，但由于这事似太不可能了，兼且你长了胡子，脸形改变，发色肤色均大异从前，加上你语带滇音，故以为真的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项少龙道：“现在还要弄清楚一件事，就是为何太祝李权建议我们搬进王宫去，不过其中的一个可能性，就是让李令可大模大样住进滇王府去，而春申君则以安全理由，把我们软禁在王宫内，既可阻止我们和其他侯王接触，又可公然明示天下，李令已正式成为滇国之主，手段确是卑劣之极。”

    李园脸上血色退尽，拍案大怒道：“春申君真不识大局，为了讨好田单和吕不韦，竟做出这种蠢事来。”

    项少龙心中暗赞，因为李园若不能赢得他完全的信任，他定要处处防他一手，那么这样的合作就不会完美了。

    庄夫人、项少龙叩头施礼后，随来的礼仪官高喝道：“平身！”

    项少龙沉声道：“这正是我横梗心中的事。李兄不是与田单结成联盟吗？”

    项少龙双目厉芒闪动，沉声道：“太后请回答小臣。”

    李权登时色变，大喝道：“好胆。”

    李权冷哼一声望向脸藏在深纱之内的李嫣嫣。李嫣嫣道：“万将军请说吧！”

    李园俯前道：“我与项兄之隙，实始于纪才女，那时我恨不得将项兄碎尸万段，但现在米已成炊。唉！”

    李园道：“当然知道，但我李园怎会中吕不韦之计，假设徐先死于我楚人手上，而徐先还是因吊祭先王而来，后果确是不堪想像。”

    项少龙哈哈笑道：“李太祝最好和奸贼李令说一声，无论他带来了千军万马，我万瑞光誓要取他项上人头。”

    项少龙伸出手来道：“这个盟约缔成了！”

    李园脸如死灰道：“十五天前春申君第六子黄虎率领三千家将，坐船西去，那是我们收到徐先来寿春的消息后的一天，我当时已有怀疑，但想不到春申君如此临老糊涂，不知轻重。”

    仍跪在地上的李权带着哭音陈情道：“太后切勿误信谗言，老臣一切作为，无不秉照先王遗命而行，太后明鉴。”

    庄夫人冷冷道：“我弟万瑞光的话，就等若我的说话。”

    项少龙叹道：“事实上春申君和田单一直都有勾结，你可能尚未知赵穆实是春申君第五子，当年嚣魏牟便是应春申君请求到魏国来杀我。”

    庄夫人色变道：“少龙！我终是妇道人家，遇上这种情况心中六神无主，该怎么应付才好呢？”

    事实上到现在项少龙仍弄不清楚李嫣嫣的真正立场，她似乎相当维护庄家，当然也可能是在演戏。但肯定在庄保义复位一事上她是站在李权和春申君那一方，否则这刻就不会出现在滇王府内了。今早她吩咐李园把庄家全体人等接进宫内时，应已得到李令前来寿春的消息。

    李园举高双手道：“项兄切勿紧张，我若要对付你，就不会来此和你喝酒了。”

    庄夫人等站了起来。

    守在门处的八名禁卫长戟一挺，截着他的进路。

    项少龙设身处地，不禁为李嫣嫣要作的取舍而头痛。比起李嫣嫣来，李园确是高明多了，至少有不受孝烈王乱命的勇气。

    项少龙冷冷望着他，嘴角飘出一丝令李权不寒而栗的森冷笑意，才转往李嫣嫣，索性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静候她的答复。

    换了以前，项少龙定不会相信李园的话，但现在已清楚他的立场，更知在寿春能呼风唤雨的人仍是春申君而非李园，便没理由怀疑他。此刻的李园最关心的事，首先是保命，然后才谈得到夺权。只看今午春申君第七子黄战的气焰，便可见其余。

    太祝李权冷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太后是在询问滇王妃，哪到其他人代答。”

    项少龙道：“李嫣嫣是个怎样的人，我们还未真正摸清楚，不过由我看，她还是比较远李园而亲春申君和李权的，否则李园就不会因李嫣嫣对我另眼相看而欣喜若狂了。”

    刚进府就给庄夫人请了去说话，听毕项少龙的叙述后，庄夫人忿然道：“想不到春申君是这样的人，想我先家翁当年是如何待他，怎想到现在竟与李族的人联手来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