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闭门之战

    立于席后春申君的家将人人都手按到剑柄处，使堂内气氛更趋紧张。

    不知是谁先带头，铿锵连声，转眼间地上全是丢下的长剑。

    春申君亦大喝道：“冤有头债有主，各位请勿离座。”伸手拿起酒杯，便往地上掷去。

    花奇早等得不耐烦，闻言发出焦雷般的大喝，双斧齐扬，威猛之极，连环挥劈，一派凌厉招数，如排空巨浪般向荆善卷去，果是不可一世的勇将，看得人人动容，连李园都为荆善担心起来，娜采采更捧着胸口，紧张得不得了。

    黄战由后堂走回来，手按剑柄，来到场心，沉声道：“万瑞光！该轮到你和我了。”

    那夜郎王子花奇一脸杀气地瞪着项少龙。

    春申君亲自把夜郎王拉回席内，花奇的尸身则由后门抬了出去，只是地上仍是血迹斑斑，教人触目惊心。

    黄战暴喝道：“下一场何不就轮到你和我比试？”

    双方立往春中君望去，才发觉他给个女婢挟到墙角，锋利的匕首横在他肥颈上，脸若死灰。

    “砰砰！”声响，所有门都关了起来。

    春申君笑道：“我们走着瞧吧！”

    笑声过后，大堂立时鸦雀无声，充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项少龙长笑道：“黄公子！此战就此作罢好吗？”

    众人的眼光自然移往春申君处去。春申君却是有苦自己知，现在摆明不动手则已，动手便是分出生死始能罢休之局。这万瑞光的手下已这么厉害，本人更是深不可测。但问题是夜郎王已损一子，自己若不让黄战出战，怎样向他交待。

    要知李令篡夺滇王之位，虽得孝烈王默许，却从没有公开承认。这刻连春申君这老谋深算的人亦一时难以插口。

    项少龙笑道：“公子少安暴躁，看过这一场再说不迟，比武开始吧！”

    这番话更是难以挡架。

    荆善等把全部家将赶往春申君席位的后方处，而善柔、项少龙和李园则把春申君押到大门那一边去。李权和成素宁都给揪了出来，与春申君捆在一块儿。

    项少龙哈哈一笑，卓然而起，步出席外，以手轻拍了三下剑柄，发出准备摺弩的暗号。同时淡然自若道：“君上还是收回成命好了，黄公子现在满腔怒恨，杀气腾腾，在下纵想手下留情，怕亦难以办到。”

    心念电转时，黄战已道：“请爹赐准孩儿出战！”

    这时春申君、黄战等都离席去看花奇。

    但却没有多少人敢作声，只有且兰王冷笑道：“这一场尚未分出胜负，黄公子是否言之过早呢？”

    荆善等趁人人目光集中到场中去的千载良机，暗在几底把弩箭装好。

    这才轮到弩弓，一排排的弩箭准确无误的射出来，使另一批暗门外扑上来的敌人猝不及防下，一排排的倒了下去，攻势再度冰消瓦解。

    倏地响起女子的喝采声和掌声，原来是娜采采一人在唱独脚戏。由于这并非一般风花说月的比武，所以人人屏息静气，故娜采采的喝采和掌声分外刺耳，不过这时没有人有暇理会她了。

    此时荆善等四十八人仍坐在席位间，人人木无表情，教人看得心冒寒意。

    挥剑冲前迎头猛劈。

    夜郎王霍地站起，狂喊道：“孩儿！”

    金铁交鸣声连串响起。两人错身而过。项少龙倏然止步，背着黄战还剑鞘内。

    黄战不待春申君回答，狂喝道：“谁要你手下留情。”

    斧剑交锋之声不绝于耳，荆善倏进倏退，花奇竟半分便宜都占不到。

    李园奇道：“这事真个奇哉怪也。明明是滇国和夜郎国两国之间的事，为何黄公子却像给人害了爹娘的样子。我也手痒得很，不若由我陪公子玩玩吧！”

    这番话登时惹起夜郎人、李权、黄战等一阵哄笑，极尽揶揄羞辱的能事。

    “嘭！”杯碎成粉。

    众家将你眼望我眼，都手足无措，黄战重伤，黄霸被杀，再无可以作主的人。

    项少龙向全场宾客施礼道：“累诸位虚惊一场，我万瑞光非常过意不去，诸嘉宾可以离场，不过仍请静待片刻，待我们先肃清了道路。”

    不由暗恨没有早点发动突袭，于现在这情况下，若施暗杀手段，就会教天下人都看不起了。

    花奇颜脸大损，暴怒如狂下，奋不顾身拼死反攻。

    众人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意想不到的变化。

    荆善、乌舒等四十八人散往全场，扼守所有战略位置，只以弩箭射杀胆敢扑上来的敌人。众宾客则尽是正襟危座，不敢动弹，怕殃及池鱼。

    此语一出，除项少龙外，全场均感愕然。因为龙阳君代表的是魏王，身份尊崇，说出来的话自是代表魏国的立场。现摆明反对李令当滇王，自是教人大感讶异。

    春申君喝道：“动手！”

    场内大部人露出不屑神色，都看不起他刚才还说甚么生死有命，绝不纠缠，现在立刻就食言了。

    夜郎王喷着火焰的凶眼瞪着且兰王，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两句话实在迫人太甚了，现在连不知情的人均知春申君和夜郎在联手欺压项少龙了。

    不过他尚不肯放过春申君，微笑向他道：“君上该了解眼前这场比武可非一般较量，动辄流血送命，坏了欢宴的兴致，说不定还会形成群斗的局面，故若君上反对，我便不接受挑战了。”

    项少龙和李园则往春申君扑去，被他的数十家将拼命挡着。

    要知黄战一向以勇武神力着称楚地，李园之下便数到他，哪知一个照面就狼狈地落了下风，试问谁不骇然。

    夜郎王登时语塞，正要说话时，李园接口哈哈笑道：“花刺瓦侯王不但弄错了，还僭越了我大楚君权，私下对奸徒加以封赠，不知夜郎王现在和这叛主祸国的奸徒，有甚么关系呢？”

    李园凑到项少龙耳旁道：“到现在我才明白甚么是擒贼先擒王，小弟服了项兄哩！”

    席上各人则无不目瞪口呆。

    夜郎王还以为项少龙胆怯，冷喝道：“生死有命，若万瑞光你有能力损我孩儿半根毫毛，我花刺瓦绝不会因此事纠缠不休。”

    全场倏地停了下来。

    其他家将纷由四边席后涌出，拦在席前，组成人墙，隔断了项少龙李园和一众宾客的连系，也成了合围之势。

    项少龙见回善柔，浑身是劲，早手痒起来，笑道：“现在万某人除了一把剑和几个不会卖主求荣的从人外，拿得出来见人的东西并不多，侯王若有兴趣，不妨遣人出来见识一下本人究竟有何能耐，不是更直接了当吗？”

    他的手下们才跳起来，两排弩箭早已射至，包括夜郎王在内，十多人无不中箭身亡。其他人却是动也不敢动。

    四十八人像弹簧般由地上滚散弹起，四十八道白光离手飞出，原来均是暗藏手内的飞刀。

    春申君暗叹一口气，点头道：“孩儿小心了！”

    人人都感到他是理屈词穷了。

    夜郎人和春申君等立时变色，想不到项少龙随便派个人出来，竟可与有夜郎第一勇士之称的花奇平分秋色。而且臂力比花奇只强不弱，怎不惊骇欲绝。

    李园笑道：“各位可以离开了，我们为大家押阵。”

    项少龙仰天长笑道：“谁想杀我万瑞光，当以此子为诫。”

    众人都觉他口气过大，不过只看他随随便便站着，已有君临天下的威势，把黄战远远比了下去，又觉他这么大口气乃理所当然。

    荆善等席后的暗门倏然大开来，一下子拥入几十个持矛大汉，往荆善等攻去。

    蓦地夜郎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叫，在花奇身边站了起来，戟指道：“万瑞光！这杀儿之仇，我要你千万倍还回来给我。”

    事实上他今晚虽有布置，主要仍是为防患未然，并不是定要把项少龙和李园当场格杀，只是希望能拖到天明，才配合斗介一起发动。否则这样杀了李园，难保李嫣嫣不会立即命禁卫发动反噬。

    欢宴的气氛至此荡然无存，却没有人怪责项少龙，因为这全是夜郎王和春申君一手造成的。这时人人都知好戏尚在后头。

    众人都愕然望向他。

    谁都想不到他会改采主动，公然搦战，大堂静至落针可闻，最响仍是夜郎王的呼吸声，他显然快给气炸了肺。

    项少龙与李园对视而笑后，前者懒洋洋地道：“黄公子有何高见呢？”

    黄战的声音传来道：“若万将军方面败了这场，是否又命手下儿郎上场送死呢？”

    话犹未已，屋外杀声震天，好一会后方沉寂下去，听得人人色变。

    荆善等这才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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