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狂喝一声,两枝大笨矛影暴涨,将涌上来的黑叉人迫得倒跌开去,大笨矛一收一放,回到了马腹左右两侧的特制革囊里,魔女刃重回手内。
我望向妮雅深含着爱怜的秀目,挥了挥手,但却挥不去心内沉重的负担。
她和大黑亦应在来此途中了。
灵智来到我身旁,平静地道:“灾难就在眼前,我们可以怎样去化解?”
另一高瘦的年青将军,侯申的儿子侯玉截入道:“红晴贵士就是他父亲派来助我们的援军主师,现在他已兼程赶回飘香城,通知红石大公派人截击黑叉人的败军。”
车门推开。
我从睡梦里惊醒过来,采柔早骇然而起,床旁地毡上的大黑也抬起头来。惊恐的叫声震撼着爵府外的世界。
那红晴贵士眼中更闪过嫉妒的神色,只以外型论,我确是比他好看得多。
蹄声在城门方向传来。
魔女刃寒光一闪,劈刺过来的十多把重武器都齐中断折。
我骑着飞雪,由爵府后花园一道没有人看守的侧门驰出大街,花园内布满难民的营帐,当我要在人堆里挤过时,那些净土人向我欢呼喝来,似是知道我要为保证他们的家园而尽力。
城下马蹄声响,那黑叉勇土又再次来搦战。
大河在旁滚滚而流,有一无我为净士重建和平,回到沙漠前,我会钦马于此。
侯玉插入道:“我们之所以在情报上陷于这样的劣势,主要是因为黑叉鬼王奴役和灭绝兼用的手段,举凡他们可以绝对控制和封锁的地方,所有净土人都变成猪狗不如的奴隶,而对在控制难及的地方,则施行一个不留的灭绝政策,所以……唉!”
“锵锵锵……”·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他们为何叫黑叉鬼。
妮雅道:“守城抗敌是另一种具体的战术,恐怕你一个外人很难帮得上忙,明天一早,我安排了人带你回沙漠去,离开这里吧!陌生人。”转身去了,众将官紧随其后,都是肩头深锁,忧色重重,没有人再有望我一眼的兴趣。
一阵战鼓响起。
两手一探,两枝大笨矛神鹰展翅般弹起,一沉一标,戳入对方招式的破绽里,捣碎了他们的护心甲,两人应声跌下马去。
一位身穿白袍的高瘦老者,走了下来,他脸容青癯威严,双目闪着智慧,头上戴了顶奇怪的帽。四周的人纷纷向他施礼。
黑叉人军的旗帜东倒西歪,显出军心已乱。失败和挫折对战无不胜的黑叉来说,是更难被接受,更不知如何应付。轰鸣的蹄声由捕火城的方向传来,使我知道援兵正在赶来。
后面是叫得声嘶力竭的净土军民。
我望往帘幕低垂的车窗,正嫡咕着是什么样的重要人物,坐在车内,帘幕忽地揭开,一对明亮锐利的眼睛,投在我身上。
那被称为灵智祭司的老人一直来到我的马前,望着我的眼睛闪过惊异和深思,点点头道:“年青人,你就是把珍乌石从大沙海那边带回来给我们的人,是吗?”
我见到席祝同的马队缓缓移前,显然是想看清楚点我是如何被杀的,心中一动,定下了策略。两骑迅速接近。
妮雅微微一笑。
我答道:“我想为捕火城尽一点力。”灵智再深深望了我一眼道:“你能给我们的,绝非只是‘一点力’,年青人,!”
我一声长笑,勒马回奔。
在这公爵府的贵宾房内,仍隐隐听到宫外鼎沸的人声和车马移动的声音,避难而来的难民潮半刻也没有停止过,使人担心捕火城能否容纳这么多人。
一支步兵快步走出,直至黑叉人的大军和城墙的中间点,停了下来,持盾布下阵势。
我让他们在最黑暗的黑夜里,看到了光明的曙光,未来的路会更难走,但总有希望。
我停了下来。
这时那黑叉勇土持矛在地上弹起来。
妮雅秀眉一蹙道:“不!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她蹙眉的神态确是非常好看。
我再一阵长笑,凌空跃离马背,落到地上,捕火城倏地沉默下来,显是不明白为何我舍去马背上的优势。
红晴闪过怒色,正要说话,后面传来号角声,短长有序,在传递着某一讯息。
两边的人叫喊得疯狂了。
斧头只偏斜了少许,又回砍过来。
席祝同知道退不是辨法,因为没有马可以快过飞雪,大喝一声,化起满天斧影,向我攻来。
“叮叮当当”
我可以想像出他们的心情。
幸好事实并非那样
我一矛由胁下穿出,标刺后侧,另一矛扫前方。
飞雪愈奔愈快,敌人还未有机会射出第二排箭时,我已冲杀入阵。
两侧的黑叉武士,仓惶下将指前的武器,尽力收回来,不过已迟了半刻。
红晴又忍不住偷看了采柔一眼,才向着我毫不客气地道:“报上你来的地方、身份和带来了什么东西!”
我望向高升的太阳,知道自已的声名也如她那样,亮遍了这幅美丽的土地。
众将纷纷施礼中,妮雅踏前两步,来到灵智前矮一矮身施礼道:“祭司!拉撒的女儿需要你的祝福。”灵智慈和地一笑,将手放在妮雅的头上,道:“拉撤的女儿,我祝福你。”收回手后,道:“妮雅女公爵,你做得很好,比很多男子汉更好,拉撤一定非常安慰。”
第二天的正午,位于“天萝河”上游的“捕火城”,遥遥在望。
魔女国已变得更遥远了。
成功失败,就在此刻。
净土人的确是陷在绝对的劣势里,即管多了我,恐怕也没有多大作用,于事无补。战胜席祝同,只是幸运之神的特别眷顾。
飞雪飞起后腿,踢在他的马腹处。
我心中一动,已知道了唯一败中求胜的法宝——就是那我最憎恨的鬼预言,那劳什子大法师在***七百年前说出来,写下了在《预言书》里的预言。
对不起,妮雅,我们的缘便止于此吧,因为我实在不希望再有女子为我悲伤和痛苦,兰特只是个不幸的人,伴着我的只有死亡和战争。剩是采柔已使我心中作痛,我多么害怕会将厄运带来给她。就像西琪、公主、魔女、华茜。
刚挑跌两名敌人,风声在后背响起,我暗叫不妙,知道挡之不及,猛往前俯,当敌兵刺中肩头时,乘机一卸,敌人兵器滑离肩头,拖出了一道血痕,我终于受了伤。
刃芒暴涨。
我们马队里身份较高的战士答道:“女公爵领我们去通知各村落的人撤入城内,现在回来了,红晴贵士。”
灵智轻轻吐吁出一中气,道:“席祝同代表了黑叉鬼王座下七大军系的一系,总兵力过五万人,在进攻捕火城前,已攻陷了我们四座城邑,屠杀了超过十万名净土军民,他们是要将我们完全灭绝,所以我们对他们亦不应有丝毫留情,战争便是这样吧!可惜我们到今天才学懂!”
对于黑叉人,他们已是心胆俱寒。
飞雪奔至身旁,我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飞雪像一缕白云般往席祝同阵中卷去。
“当……”
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处,大队停了下来,街上的人纷纷让路,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十多名骑士簇拥下,由横街驰出,转上我们走着的直路。
守卫叫道:“灵智祭司到!”
战争就是这样的!
众人眼中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看疯子般望向我。
席祝同的马队中冲出一名战士,直朝捕火城奔来,到了箭矢能及的地方,举起手中的重矛状兵器一阵叫嚣,又奔了回去,再勒马停定在步兵阵的前方,手舞足蹈,显是在搦战。我环顾众将,只见各人脸如死灰,全无应战的勇气。
我又一次突破了敌人的拦截,往席祝同形势孤单的六骑迫去,将后面的人远远抛离。
一队百多人的马队,由敌阵驰出,直来到大军和步兵阵的中间处才停了下来。
那些黑叉人若有一半能活着回去,便算吉星高照,捕火城此役,将是净土人和黑叉鬼斗争的一个转折点。
采柔笑盈盈站在外面的夕照里,美得不可方物。
泽生恭敬地答道:“那是位于“飘香河”和“奔月山脉”中间的“飘香城”,也是最接近我们的另一大城邑,是红晴贵士的父亲,被誉为净土四大名将之一的一“红石大公”所管治的邑地。”
我微微一笑道;“我要教训教训那些累我失眠的家伙。”
妮雅俏脸一寒道:“不必多言,我决定了将爵府开放给难民栖身,让他们睡我的床,这是命令,谁再说不,我便将他军法处置。”
我已可清楚看到那黑叉勇士睁眉怒目的狩厉表情,在城上和城外的火把光焰下,天地一片血红。
“呵!”“当!”
采柔咬着我的耳朵昵声道:“我见到妮雅女公爵流着泪奔出来。你不但帮她赢了场漂亮的战争,还赢了她的芳心,大剑师,采柔为你感到骄傲。”
年加啊年加,你若死而有知,应为这美好的开始而欢欣。
采柔沐浴的声音从澡房内传来,听着这些水响声,大漠里的日子份外可怖,想起将来我还要再穿过它那地狱般的世界时,就心生战惧。
妮雅来到我身旁,眼中闪着不解的神色,显示不明白灵智为何如此看重我,我想其他各人亦有她同样的疑惑。
妮雅、灵智、侯申、一众大将和千多名在晨光下金光闪闪的太阳战士,扇形散开围了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这时席祝同的队伍,已移过了步兵阵,来到他们的大前方。
我蓦地仰天长笑起来。
飞雪长嘶声中,继续增速,望着席祝同缓缓移后的大旗追去。
我按下心中的狂喜,要我率领这无论兵力、士气和战术也比对方弱上多倍的净土败军去赢这场仗,只是痴人说梦,但我可利用的却是对方的自大轻敌,本人的剑术、飞雪的速度、魔女刃的锋快。
那约近千人的步兵队,提刀持盾急步赶来与席祝同的小队人马会合。
我一声长啸,飞雪一朵白云般飞起,凌空在席祝同扑去。
大旗已无复先前的昂然高举,而是歪歪斜斜了。
席祝同死了!
转眼间我离席祝同的马队只有四十多步的距离,这时席祝同的马阵内才奔出了七、八骑,迎了上来,可见飞雪的速度,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那十多骑再分出五、六人向我攻来。
否则一切就完了。
灵智的声音修修响起道:“拉撒的女儿,捕火城的战士们,让他去吧,这宇宙已没有任何力量阻止我们的大胜。”
步兵一声呐喊,疯狂地冲前保护他们的主帅。
我长啸一声,两枝大笨矛再到手里,杀入对方的步兵阵里。
连串的惊叫响起。
采柔望向我。
我猛然抬起头来,的的目光扫过众人。
侯申大将道:“年青人,匹夫之勇是没有用的。”
那狂奔过来的黑叉步兵,愕然刹止,脸上挂着不能相信的惊怕。
后侧席祝同仅剩下的贴身侍卫中矛坠马,另一矛扫正席祝同的大斧上。
朝阳在前方升起,照耀着美丽的净土。
我和他深深交换了一眼,转身往落城的阶梯走去,走了几步,妮雅叫道:“等一等!”
魔女刃仍在背上,那是我的秘密武器。敌阵的呐喊更盛。
“那村庄”自然是指我们在捕火山脉看到浓烟冒起,后来到达时化成了灰烬的村落!我看着数以千计挤在路上的难民,耳中充塞着小孩和女人哭喊的声音,忽然间,我知道自己的命运,已和他们锁在一起。
我道:“我可否为保卫此城尽一点力?”
飞雪长嘶中飞跃而起,落下处刚在那些冲来的黑叉战士的中间。
妮雅俏脸一红,垂下了头,但她动人心魄的惊喜,却瞒不了任何人。
刃光连闪,席祝同身旁的两名将官仰后坠马。
狗影一闪,大黑穿帐而入,笔直冲来,直扑上身,大舌毫不客气往我脸上舔来,我心怀大畅,也分不清楚是因见到大黑,还是因为能与采柔继续共处。
妮雅和众将回过头来,见到我站在灵智身旁,均大为错愕。
我惊醒过来,望往后方,一队千多人组成的太阳骑队,打着飘扬的旗帜,军容整齐地望着我驰过来,带头的是妮雅,灵智祭司和一众军将。
灵智道:“现在你想到那里去?”
我也望着他冲过去,马腹右革囊内的大笨矛,来到手里,飞雪只是以中速挺进,因为我不想敌人知悉它的真正速度。
我看到了席祝同。
我策着飞雪,踏着遍地战死的尸体,鲜血染红了的青草地,沿着天梦大河,往上游奔去,跟随着我的,还有二百多名疲倦欲死,但精神却振奋非常的太阳战士。
我和灵智来到城墙的主楼时,妮雅女公爵和十多名将官,正神色凝重地望往城外,只见数里外的平原上,尽是点点移动着的火点,骤眼看去便像无穷的星空,使人见之心寒。
大街上的人头涌涌,一队队来自平民的壮丁,赶着载满各种各样的物资,由守城的武器,檑石,以至食水乾粮的骡车队,往城墙的方向驰去。
灵智祭司智慧慈爱的眼睛掠过一阵激动,举起手上一枝拐杖也似的东西,高叫道:“穿过大漠而来的圣剑骑士,我们终于等到你的出现了”。
“当!”
妮雅雪白的俏脸抹过一阵艳红,垂下了头,显是不敌我的眼光,神态之美,直追采柔,我心中一震,醒悟到妮雅对我实有强大的诱惑和吸引,连忙借想起采柔来对抗。
我心中大奇,这是谁?为何为了我而停下来。
两骑擦身而过。
飞雪掠过席祝同马侧,那时他还未有机会坐直过来。刃光一闪,我冲离了席祝同,魔女刃“锵”声回归鞘内,伸出两手,接住早先抛高又正在跌下的两枝大笨矛,夹马停定。
直到这刻,我才知道红晴到了那里去。
胜负已定。
背后留下是一条十多人铺出来的战争血路。
长矛像一道闪电般由下挑至,斜取我的咽喉。无论速度或角度,均与他的座骑配合得天衣无缝,不过他就算是在马上出世的,比起我的骑术,仍是差了一截。
在这种情形下,战术上自以双矛比近身肉搏的魔女刃较佳,可是我现在已力尽筋疲,再没有力量维持两枝重矛的灵动。
红晴贵土怒喝道:“席祝同在向我们表示他的渺视,不把我们放在眼内。”
妮雅女公爵美目闪着兴奋的泪光,深深望着我,再没有半分以前的冰冷。她还算是有自制力的了,老将侯申和其中一些战士,早热泪满脸。
我一呆道:“黑叉人到了!”跳起床来,向来柔道:“来!助我换上盔甲武服!”
战马踏着蹄,将席祝同的尸身拉曳着,份外显出战争的残酷!
哭喊碰撞的声音晌起。
魔女刃脱鞘离背而出。
我眼前一亮,原来她笑起来这么迷人,她实在应该多笑一点,才能不辜负上天对她的恩赐。”
那马队中再分出十多骑,缓缓后移,我可打赌席祝同必在其中。
城门侧一道小门打开,我策着飞雪,疾驰而出。
我方的小队长答道:“红晴贵士,这是女公爵的客人,带着远方来的讯息。”
魔女刃在空中尽着精妙绝伦的轨迹,刃锋呼啸带起惊人的劲旋,如人无人之境,敌方兵刃纷纷断折,魔女刃砍入敌人的脸盔甲胃里,有似摧枯技朽、斩瓜切菜般将拦路的黑叉鬼劈倒。
片刻后,青年骑土带着十多名手下,和我们的马队迎头遇上。
身旁的妮雅呼吸重了起来,眼中喷着仇恨的火焰,使我知道那是席祝同来了。
我用力抛高两枝大笨矛,一探手魔女刃到了手内。
红晴贵士呆了一呆后,静了下来,跺跺脚,气冲冲走了,另有两人也跟着他去了,显示出是他那阵营的人。妮雅望向我,眼光比以前温柔了少许,但声音仍是冷冰冰的,道:“很多谢你给我们带回来的珍乌石,那是很好的货色,可以足够打造一把珍乌刀。”
“当”“蓬!”
马车倏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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