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以棋会友

br />     “当！”

    万仞雨心叫糟糕，因为棋会的一个规则，是梦蝶夫人可拒绝和任何人对弈，此子如此口不择言，不给梦蝶夫人扫地出门才怪。

    俏婢道：“两位公子请就位，夫人快来哩！”

    只从安世明的反应，可知万仞雨至少薄有棋名，如今竟请个不用理他的“无名之辈”来代之下棋，大出棋圣料外。

    龙鹰道：“她未下我可代她下，依她的棋路便成。”

    万仞雨理所当然道：“拿出五两银，随师兄来。”

    万仞雨大奇道：“这是暂停一刻钟的鸣声，通常夫人去喝口热茶会有此情况，却从未在刚开始不久时暂停。”

    龙鹰回过神来，叹道：“确是物超所值。”

    龙鹰续道：“法明是婠婠布于佛门另一只厉害棋子，只是此人野心极大，不受武曌控制，他杀害令师，我敢肯定是瞒着武曌私下进行。”

    龙鹰完全听不到他的话，自言自语道：“我太轻敌，该去看看其他六盘棋，好掌握她的棋路。”

    龙鹰对着她美丽的背影嚷道：“夫人可否予小弟单独对弈的机会，那一切自见分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包保夫人会见到从未想及的棋略。”

    万仞雨恭敬地道：“仞雨向夫人请安。”

    龙鹰道：“婠婠因过度思念徐子陵，早于令师遇害前数年辞世于上阳宫的修真女观内。是那晚曾与你交手的胖太监告诉我的，他是婠婠布在宫内的厉害棋子，因他认出你的不死印法，所以故意放你走。”

    万仞雨皱眉道：“拈子是用食指和中指尖夹住棋，准确轻放交叉点上，哪会用拇指和食指来拿棋？幸好只有我看到。”

    梦蝶夫人的娇笑声一阵风般传回来道：“待会告诉你，人家要想想嘛。”

    梦蝶夫人冷然道：“法明为何杀我师父？他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连花间派的典籍也自动交上朝廷。噢！”

    一个天籁般曼妙的女子声音应道：“昨天为何见不到万公子呢？”

    龙鹰于中腹空旷处下一黑子。

    龙鹰一头雾水道：“依什么规矩？”

    下子紧贴她刚下的一着。

    ※※※

    俏婢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反应。

    龙鹰进入偏厅，梦蝶夫人立在一侧窗旁，凝视外面的林园景致，阳光洒在她身上，面窗的半边娇体金光灿烂，另半边则陷在暗黑里，特别强调了她脸部的轮廓线条，美至不可方物，不愧艳绝天下的美女。

    龙鹰仍两眼望亭顶，道：“她看到我了吗？是什么表情？”

    龙鹰失声道：“输二十子竟可算下得不错。”

    梦蝶夫人竟犹豫片刻，始作回应，下第三子。

    龙鹰不满道：“不要骚扰老子，我不是看一子如何下，而是看全局如何下，还包括收官子。”

    俏婢大讶道：“他懂吗？”

    片晌后不耐烦地道：“下一子要想这么久，看来我的棋力比你好。”

    龙鹰给他说得哭笑不得，知他在报一肘之仇。

    龙鹰又着一子，借机欣赏眼前国色天香的美女，嗅吸着她动人的体香。她当然美至令人心神颤动，他更清楚缎袍内每一道优美的线条，没有靛彩的掩饰，她天生丽质的花容散发的艳质秀气，比之太平公主还要胜上一筹。

    龙鹰道：“因为武曌对少帅寇仲和徐子陵有非常特殊的感情，绝不会伤害他们的至交好友。”

    梦蝶夫人现出深思的神色，手却不闲着，再下一子，与龙鹰展开混战。

    万仞雨给他撞得痛入心脾，忍着痛道：“这是我师弟小朴，今天由他代我下棋。”

    龙鹰明白过来，追在他身后苦笑道：“好像是你唤我来的，他奶奶的我的银两是打生打死赚回来的，五两银去隔远望几眼是不是昂贵了点？”

    梦蝶夫人拈子下棋，整固原先的一着，非常有分寸，与右边的白子遥相呼应，登时令龙鹰两子变得孤立无援。

    龙鹰终抬头朝她看去，双目魔芒大盛。沉声道：“既是同道中人，何须理会对方姓甚名谁？”

    安世明仍是余气未消，却不敢开罪万仞雨，道：“令师弟懂棋吗？还是来看人？”

    万仞雨当然拿黑方先手子，双方各下了五、六十子，以满局三百六十一子计，虽只是三分之一，但以棋局论则过半局，可说大局已定，只看埋身厮杀。

    万仞雨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子真风趣。令我输棋也输得开开心心的。只看你现在下的一子，便知你是棋屎。”

    万仞雨为之哑口无言。

    万仞雨首次感觉到两人间的异样，以梦蝶夫人一贯的作风，在对弈前或后，都不会讨论棋局。

    万仞雨见龙鹰的尴尬样子，大乐道：“快献上五两银，否则棋圣会把你扫出小湖庄。”

    梦蝶所到处，棋坛风气骤改，再不是以棋力论高低，而是以输得最少子的一盘论子排辈，因而安世明仍保持梦蝶夫人之外的“棋圣”宝座。由此可见各地棋坛高手输得多么凄惨。

    万仞雨差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对梦蝶夫人采取这种战术者，没有人有好结果，不过龙鹰确破了与梦蝶夫人对弈史上最快的下子纪录，只望不会同时破掉输棋的纪录，已属万幸。

    安世明不悦道：“这位是……”

    万仞雨老实答道：“在下从未见过他下棋，他也从未和人下过棋，只是自己对自己。哈！”

    岂知梦蝶夫人不以为忤，只是美目射出锐利的芒光，回敬龙鹰的魔眼，唇角飘出一丝笑意，随手拈起一子，下在龙鹰那一子隔两位处，摆明要与龙鹰在棋盘腹地展开近身厮杀。

    万仞雨大奇道：“你看美女的道行与我的差别，就像少帅和薛怀义的差别。让我恳求你，千万别流口水。”

    “当！”

    “当！当！当！当！当！”

    万仞雨搭着龙鹰肩头，进入棋园，小湖四周聚集三、四百人，各自成群，兴高采烈地谈论棋情。十八座棋亭有六座坐了人，气氛紧张。最妙的是沿湖设了八张长方桌，上面放满棋盘，盘上有子，显然是让没法到棋亭亲身观战者知悉棋局变化。果然有棋局进行的棋亭都有人立在一旁，可以想象每下一子，会显示在方桌的相关棋局上。

    俏婢终晓得两人在嬉闹，扑哧笑道：“朴哥儿有五两银吗？”

    万仞雨气道：“把你的精神用在棋盘上吧！在下一次钟鸣前你须下子，有半刻钟的时间。真怕你这小子累我在棋圣面前出丑。”

    万仞雨和龙鹰来到其中一座棋亭，目光落在棋盘上，满足地道：“算不错吧！如不过十五个负子，我在神都该可排十名内。坐吧！只有参加者可以坐下。”

    龙鹰拿起一子，苦笑道：“不是此而是彼，我知道、夫人却不明白，还以误为正。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