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佩合一

    上官婉儿嗔道：“早知你不会说，与你有关的事总是神秘兮兮，到今天仍没有人清楚你的出身来历，且成为朝廷的禁忌。”

    龙鹰哑然笑道：“婉儿在审问小弟吗？”

    龙鹰朝窗外瞧去，道：“太平公主！对吗？”

    上官婉儿坐直娇躯，目光投往窗外，道：“到哩！”

    人雅明知他在虚言恫吓，也大吃一惊道：“不可以！”

    又压低声音道：“是否有迎接庐陵王回来的密令？”

    上官婉儿伏入他怀里去，痴缠的道：“人家是你的女人嘛！当然想清楚所属男人的事。至于你在外面如何拈花惹草，婉儿不闻不问。管不来呵！”

    人雅嗔道：“不说！”

    车门拉开。

    龙鹰此时的心神，全系于小魔女主婢身上，对与上官婉儿不尽不实、近乎尔虞我诈的关系，实在提不起兴趣。道：“有些事，上官大家不知道比知道好。何时让小弟欣赏大家的诗作呢？”

    龙鹰明白过来，三年前法明从长安回来，将仙门之事转告她，她便找得有关天、地、心三佩的图样尺寸，令巧匠复制出来。尚未做起的一套，该是想赐予法明。

    人雅骇然道：“不用呵！”

    在连串事件的引发下，龙鹰从蓄意逃避，到面对，并作出深思。

    又低声道：“人雅在提醒坏人呵！”

    人雅“嗯”的应了一声，脸蛋竟红起来，娇艳欲滴。

    上官婉儿道：“胖公公因何肯这样帮你的忙？不要告诉婉儿，胖公公是忽然心血来潮的去找圣上说话。自龙大哥从南方来神都后，胖公公一直立场坚定地站在龙大哥的一方，照顾得无微不至，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龙鹰来个软硬兼施，恐吓道：“再不说出来，老子便在这里和人雅干第一千零一次。”

    可以想象当年三佩合一，仙门开启，对孙恩和燕飞两个目击者带来多大的震撼，比佛祖或李耳重生，向他们说足十天十夜佛法、道法的威力要大上千万倍。

    这是宗教式的经验，就是我们的世界并不止于眼前牢不可破的现实，不止于生老病死，而是有无尽的可能性，玄秘美丽。

    龙鹰拿她没法，笑道：“这方面怕要问胖公公才清楚，人与人间的关系很奇怪，或许是一见投缘，又或许是命中注定，谁可分辨？”

    女帝形容得很精采，仙门不仅开启了外在世界的一道门，也开启了心内的一道门。天地再非以前的天地。正因仙门的超乎现世，才能使龙鹰更珍惜和掌握眼前的一切。

    女帝抵达龙桌的这一边，放开人雅的手，笑道：“龙先生抱着人雅。”

    武曌哑然笑道：“赐准！”

    龙鹰不解道：“既然晓得老子的出身是禁忌，因何婉儿忽然查根究柢，穷追不舍？”

    马车开出。

    龙鹰道：“是否尺寸有误呢？心佩怎都差一点点才能嵌进天地佩间去。”

    上官婉儿肃容道：“婉儿已为龙大哥打点了王庭经的问题，并会为王庭经挡着梁王的查询。但龙大哥可以告诉婉儿吗？为何圣上指定要龙大哥随梁王到房州去，还要借用王庭经的身分？”

    这两日来他不住思索人生在世的问题，此刻则感到自己的人生，可能只是无休止地回答不同的问题，且多数问题不能实话实说。道：“很简单，光是东宫的解禁，已令梁王有足够的警觉，明白大气候的转变。”

    武曌轻描淡写的道：“玉是蓝田的水苍玉，始皇曾以此种玉石制成玉玺，由宰相李斯雕刻篆文，乃玉中极品，冬则温润，夏则冰清。玉之美者为球，次美者为蓝，但皆为上品。蓝田之名，正是‘美玉之乡’的意思。你们眼前所见的正是球玉。朕本想制成三套，但因材料不足，故两年来只得两套。一套由朕保留，另一套送给人雅，当是朕欠她的嫁妆。”

    武曌目光落在他处。

    龙鹰道：“梁王？”

    看着人雅目不斜视，立在桌旁，专心一意的为他磨墨，感觉奇异。

    在中书省门外，给上官婉儿的马车截着，龙鹰登车坐到大才女身旁。

    龙鹰停笔，斜瞅她一眼，目光回到补上注解的抄本上，心中涌起满足的感觉。有情男女间最大的乐趣，就是微不足道的任何一事，也可变成打情骂俏的主题，且是其乐无穷。

    龙鹰目光回到人雅身上。

    武曌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放在龙桌上，打开。

    牵着她的手，朝龙桌走去。道：“龙先生一起过来。”

    工作至正午，完成三章的批注，这才离开御书房。

    另一个出路或许是宗教信仰。不过以席遥的经验来看，他需要的，并不是虚无的思想，而是实质的宗教经验，当他从这一世的轮回醒转过来，一切都不同了。

    龙鹰道：“人雅提醒老子的事，老子至少和人雅干了一千次，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像从前般捋高衣袖，露出晶莹雪白的小臂，在晨光下轻柔地晃动。双方都不愿说话，以免破坏御书房的宁静。

    人与人间最不幸也是最幸运的事，就是看不到对方脑内想的东西，因而不用“袒裎相对”，毫无掩饰地看到人性阴暗一面。故而凶残的恶兽，可伪装为驯服的绵羊。

    龙鹰见她仍不肯朝自己望来，耳根都变红了，看得神为之夺，道：“人雅在想什么坏东西呢？”

    又道：“圣上当然清楚，胖公公也知道，还有国老，否则他怎肯让你接近他的宝贝女儿？”

    人雅是名副其实的获得皇恩大赦，一声“谢主隆恩”，脚步浮浮逃命似的去了。

    龙鹰笑嘻嘻的下车去了。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让老子来猜猜人雅在想什么坏东西。”人雅大窘道：“不准猜！”

    人雅大嗔道：“你不是好人来的。”

    武曌道：“告诉朕，邪帝能感受到来自敌兵的杀气吗？”

    人雅玉颈染满红霞，以蚊蚋般的声音道：“清姐和丽姐在中庭等人家呢！”

    人雅得意洋洋的道：“猜错哩！”

    武曌道：“朕对向雨田的批注是迫不及待哩！更回味以前与邪帝分头作业的美妙感觉。坐下再谈。”将锦盒盖上，送入龙鹰手里去。

    龙鹰一边运笔如飞，一边道：“人雅！”

    马车停在大门的石阶前。

    武曌微笑道：“此正为一直没有人能令三佩璧合的主因。”

    上官婉儿道：“那龙大哥又是如何说动圣上解除东宫的禁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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