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技惊东宫

    另一边在刺绣的宫娥们，沉默下来，静听他们的对答。

    龙鹰正为她把脉，随口问道：“多久病发一次？”

    龙鹰心忖，幸好没有强攻东宫来拿她，否则必惹得人人拼死护花，懂媚术的女子是最不好惹的。

    勿要以为尚药局的人会因上官婉儿而卖王庭经的帐。尚药局名虽为朝廷体制内的一个组织，却是地位超然，当年酷吏横行，不理对方如何位高权重，照样可扯下马来，独是不敢碰尚药局的太医，否则有起事来，谁来救命？兼且尚药局的名医，深入宫廷和权贵之家诊症治病，与皇室和达官贵人建立起紧密坚实的关系，更是崖岸自高，各有自己的一套，不用看任何人的情面。

    两人有点不想直视他的丑脸。

    龙鹰的目光自然地落在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去，以大才女的善于掩饰，亦吃不消，垂首避开他顽皮的目光。

    倒是她身旁的贵女看见龙鹰的丑脸，露出不解和厌恶之色。

    终抵位处东宫北端的“望淮阁”，位于第三进院子的最北面，是一座三层楼阁式的建筑，进深面阔各五间，像是整个庞大东宫的结束，本与四周较低矮的建筑物失去了协调的比例，但设计者匠心独运，在望淮阁底层四周安排了一圈檐廊，与两芳庭院的围廊相接，使高低有异的建筑物天然结合为一。

    与妲玛在一起的唐室贵女，脸圆圆的，端庄秀丽，不过与妲玛站在一起，立即变得黯然无光。

    宫娥们惊讶至失声呼叫，韦妃和上官婉儿则你眼望我眼，说不出话来。

    上官婉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龙鹰心忖如真是这样子，如何应付急症？知两个小子欺他无知，故意捉弄，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在其中一座位于高台的小亭里，围以白玉低栏，上设石桌石凳，两个女子正在亭内闲聊。

    她们见韦妃到来，起立隔远向她施礼。

    至隋代，袭前朝之制置太医令，属门下省，又于太常寺成立太医署，药藏局，主要作用当然为宫廷提供服务，亦是培养这方面的人材，起着发展医道的作用。

    龙鹰长身而起道：“我们立即去！”

    龙鹰一怔道：“岂非以后和上官大家行云布雨时，都要戴起这鬼东西？”

    奉御等于太医令，掌合和药物及诊候方脉，直长次奉御一级，职责大同小异，侍御医则掌诊候。

    龙鹰对她的本质在观感上大有改善，双手滑入她衣服里活动，咬着她耳朵道：“是不是愈看我的丑脸，愈觉得可爱呢？”

    奉御有大小之分，直长也有高低之别。

    另一鸟是妲玛。

    龙鹰首次到尚药局时，尚药局诸人都对他爱理不理的，唯一对他尊敬有加的，是拨归他管的两个药童，不得不俯首听命。

    韦妃坚持起来，伴他去采药，上官婉儿只好陪在一旁，负责挽着盛放采来草药的篮子。

    目的已达，龙鹰打道返繁花殿去。

    不提龙鹰于到奚国的船程上，尝遍携同的大批各类药材草本，下过一番苦工；光是他本身长期居于荒野，对花草树木的认识，是经日夕浸淫而来，亲自体验，此点就远非一般山草药师能及。徜徉于后院花木之间，随口指点，说得头头是道，即使上官婉儿明知他是冒充的，亦益发感到眼前之人，再非龙鹰而是丑怪的神医王庭经。

    龙鹰见此女秀丽可人，色心又起，微笑道：“姐姐不用惊慌，对别人是毒物，对我却是灵药。哈！”

    当然，任她有通天能耐，仍没法瞧穿龙鹰。

    当听到龙鹰说刚吞下去的是毒花，其中一个宫娥低声惊呼。

    一边烹药，龙鹰不住试饮，不理药汤的热度，就那么灌进口内去，不住捞出部分药渣，又加进采来的花草，摆出调校的高姿态，更为安韦妃之心，让她清楚服用后不会致命。

    来恭贺的官员仍络绎途上。

    除韦妃和上官婉儿外，还有两个贴身伺候韦妃的宫娥跟在韦妃身后，四个人像徒弟听师父传艺般，仅余听的分儿。

    龙鹰道：“就是在外面的园子里，怎都该要一刻钟吧！”

    马车驶离东宫。

    韦妃发出因舒缓而来的呻|吟，二度闭上眼睛，道：“神医的手很暖很舒服。”

    未到东宫前，从没想到东宫有这么多好地方，由此可窥见当年大唐的国势。

    稍顿又道：“花又可大分为山花、香花、湿花、蔓花、毒花、水花、石花、苔花、杂花九种。我刚吞下去的是毒花，带有轻微毒性，但如能用之得宜，先发散表邪又提出其毒性，有怯痰的效用。”

    到韦妃服药后，太阳早移过中天，朝西下降。龙鹰加增两注魔气，打通两处他早前故意避开的闭塞脉穴，如获新生的韦妃立即千恩万谢，在龙鹰恳辞打赏下，又以必须赶返尚药局为李显开药制方为借口，她才肯依依不舍的放人。

    虽是客处异地，她却如置身家园般，落落大方向龙鹰和上官婉儿打招呼。

    上官婉儿瞬即回复正常，是勉强将心中欲|火硬压下去。

    韦妃由衷的道：“先生真神人也。”

    既可在东宫的后院随处采药，凭他的神通广大，当然可轻易寻得像妲玛那种高手。

    他终于见到没有蒙着头脸的妲玛了。

    韦妃闭上眼睛，辛苦的道：“有长有短，长者三、四个月病发一次，短者可在一个月内病发两次，病发期也有长有短，最长者延绵十多天，亦有早发晚收。唉！真令人困扰。”

    龙鹰暗自心惊，不敢再挑逗她。向韦妃道：“病发时，是不是感到心中悸悸，头重目眩，四肢沉重，懈惰不欲执作，恶闻食气，欲啖咸酸果实，多卧少起呢？”

    韦妃此刻如汤公公般深信不疑他是神医，大喜道：“神医到哪里采药？需时多久？”

    龙鹰遂想出一石二鸟之计，是就地取材，调配出可治本的妙方，以安韦妃之心，将话说得这么满，正是攻心之策的最重要部分，利用韦妃因他神奇疗法而来的信心，深信不疑此妙方的治本成效。

    大奉御是甄权，二奉御叫郑虔，都是当代名医，均埋首著述，罕有出手治病，出诊的工作全由“直长”级的四个太医负责，理论上包括龙鹰的“王庭经”在内，而王庭经人不在却摆着这个尚药局的高位，惹人反感是必然的事。

    龙鹰看他们恭敬外表底下的眉头眼额，已知他们因受其他人影响，暗里看不起他龙鹰。

    龙鹰今趟到东宫来，其中一个想达致的目标，是要亲眼看到此女的模样。换过是其他人，妲玛避而不见，谁都无法可施。但龙鹰自有他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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