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归宿之所

    龙鹰苦笑无笑无语。

    龙鹰道：“我明白，开车吧！”

    龙鹰仍戴着丑神医的面具，此面具待他离宫后，会由胖公公亲自送往上阳宫内的女观去。

    武曌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实是强你所难，只是朕并没有其他选择，朕要得到《慈航剑典》‘剑心通明’的无上心法。”

    觑准左右无人，拉她到林木深处痛吻香唇，心中涌起神伤魂断的感觉，下一次再见她时，双方能否仍保持这种关系呢？

    胖公公道：“当然晓得，比你圣上还要清楚，因是由我负责打点。地方真的相当不错，位处离西都百里处的梁山三峰最高的北峰，依山为阙，气势雄伟，规模更胜高祖和太宗的帝陵。”

    上官婉儿怨道：“明天你要走了，这两天你近在眼前，却又是远在天边。”

    问道：“上官大家是指过庭和难天吗？他们现在哪里？”

    胖公公道：“勿要朝复杂处想，千言万语，怎及拈花微笑？”

    龙鹰道：“其他人对胖公公偕她们到高原去，有何反应？”

    龙鹰道：“刚才圣上和我提起干陵。公公清楚干陵的事吗？”

    胖公公道：“这么快揭盅怎行？会大减你将来目睹碑铭的乐趣。哈！离宫哩！”

    武曌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步入书房，看得龙鹰心内发毛，自己知自己事，他是作贼心虚。

    可以断然拒绝女帝吗？龙鹰自知办不到，他的确全心全意，希望可玉成女帝最后的心愿。在此方面，他比任何人，包括与她并肩进退的胖公公在内更了解她。仙门是她唯一解脱的方法，比较起来，人世间的祸福荣辱，根本算不上甚么。

    龙鹰当然不清楚，只知女帝说的该是高宗李治的埋身之所。

    道：“不论如何艰难，定必为圣上办到。”

    胖公公道：“如此心情状熊，不是好事情。”

    随着她仿似独白的话语钻入耳鼓里，龙鹰有着感同身受的体会。今夜之后，他将背负着同样的罪疚，成功带来的是痛苦，成和败处于同一的界线，没法区分得失。

    龙鹰道：“公公放心，一俟我攀上魔变之极，再没有任何事可困扰我。”

    龙鹰心忖该是由妲玛出主意，笼络重要的朝臣，是巩固权力必须走的一着。问道：“李武联姻，何时举行？”

    他和女帝各怀心事，都是语调沉重，御书房弥漫沉凝的气氛，像贞观殿上空低垂的层云。

    此正为“破碎虚空”吊诡之处，虽闻之于耳，感之于心，仍没有丝毫实在的感觉。

    上官婉儿答道：“已定下在明年初。鹰爷呵！”

    眼前的大周女皇帝，已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再没有能令她心动的事物，心变死灰，唯一脱离苦海的出路，就是开启仙门，破空而去。

    胖公公道：“想好了！”

    武曌感叹道：“朕看到邪帝眼里坚决的神色，更明白邪帝为此做出多大的牺牲。对宫廷的生活，朕已感到彻底的厌倦，所谓的帝皇霸业，在五十年后回顾从前，只是过眼云烟。每次表面上的成功，只是增添着内心不为人所知的痛苦。焦虑和担忧，无时无刻不缠绕心神。夜里，每当想到明天的问题，就不能入睡。如若没有和邪帝订下‘五年之约’，朕会立即抛开一切，回家过点平静和远离人世的生活。”

    胖公公点头不语。

    胖公公发出行车指令，马车从贞观殿后门驶离。

    龙鹰道：“圣上想好了吗？”

    龙鹰生出兴趣，心情也不再那么沉重，道：“原来真的是想好了，快说来听。”

    龙鹰看到了马车，停步道：“请上官大家见谅，小弟是身不由己，希望日后有机会，可以好好补偿大家。”

    就是在这一刻，龙鹰把心一横，狠下决定，所有痛苦、顾虑，全搁到一旁。政治讲求的正是远见，而非受一时之象蒙蔽。若以战略而言，今晚的刺杀行动，是先发制人。

    武曌是向他这个邪帝表明心迹。五年之期后，遁入帝陵，名副其实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纵然失败，亦可安静离世，不再受人世的事情影响。

    女帝淡淡道：“脱掉你的鬼面具，搬张椅子到书桌另一边坐。”

    上官婉儿道：“可以如何反应？既然是圣上的意思，没有人敢说半句话。只是人人晓得，鹰爷你即使现在不是身处高原，迟些儿也会到高原与她们会合。大家尚是首次大约猜测到你在哪里。”

    沉声道：“师弟绝不会令师姐失望。”

    他隐隐猜到女帝接着会说甚么，那是大师姐对小师弟的良言和忠告，着他这个政治的新丁，千万勿要对政治有不切实际的憧憬。

    女帝的凤目离开他，投往秋意深沉的窗外，以深注的感情兴叹道：“家，就是归宿之所。”

    在眼前的情况下，顾虑是无补于事的。他绝不会让与仙子的爱变成欺骗，亦不忍女帝失去了所有希望，未来的事，只好付托于茫不可测的命运之手。

    胖公公道：“虽看不到你面具后的表情，也猜到是神色沉重。”

    两个极端和矛盾的意念，在他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这与佛、道两门的理念，全无二致，就像创出帝皇霸业的始皇赢政、大唐的开国明君李世民，于其晚年亦醉心于寻访永生不死的灵药。分别在前两大君主，最后仍是一无所得，武曌却有明确和可以一试的方向。虽然其虚无缥缈处，仿如一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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