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左相逢

进有秦梦瑶芳驾把守的房内去，反故作大方地退后了两步，以表示全无恶意，摇手道：“我要杀你真是易如反掌，所以你应该相信我是绝无恶意的，况且我对八派联盟和方夜羽两方面的人都全无好感，所以只有我才能帮助你。”只是这几句话，便可看出与魔种元神结合后的韩柏，处事又再老到了几分。

    浪翻云神态依然，缓缓而行。

    庞斑哂道：“那有何稀奇！我师蒙赤行藉之成王成圣的《藏密智慧书》就有提及这种敌我间的‘锁魂’境界，当我们的车队转入这条长街后，我们便同时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也交上了手，唉！可惜！”

    谷倩莲悄悄抽回按在风行烈手背上的玉手，淡淡道：“我的说话只有两种，一种是假，一种是真，只要你像刚才所说的既相信了我的假话，又把真话当成是真的，那么不是全部也是真的了吗？”

    谷偝莲嗔道：“怎可以隔开这么远来说秘密，给人听去了怎么办呢？”

    马蹄声和车轮磨擦地面的响声填满了黑漆的长街，车队驰至。

    风行烈虽非舌灿莲花的雄辩之士，但辞锋上亦绝非弱者，可是每次和谷倩莲斗起口来，总要一败涂地，由此可见谷倩莲慧心的玲珑剔透。

    谷倩莲对风行烈熟练的解穴手法毫不讶异，因为厉若海的燎原百击，又可细分作“五十势”、“三十击”和“二十针”。其中所谓“二十针”，就是一套专针对人身穴道而创的枪法，诡异莫测，细腻处若绣花之针，远非一般江湖“打穴”的功夫可比。只是从这点便可知道厉若海对穴道的研究乃是出色当行，风行烈得他真传，能解开柳摇枝的独门封穴法，又何足奇怪？

    而更使人震骇莫名，难以置信的是浪翻云的速度与窗帘掀起的速度完全一致，那就是说，当车内人透过窗看出去时，那窗帘就像“揭”了个浪翻云出来。使人有种玄之又玄的怪异感觉。

    谷倩莲的眼光穿过房窗，落在客栈外的暗夜里，担心地道：“方夜羽势力膨胀得这么厉害，也不知会否找到这里来，不若我们立即就走，只要回到双修府，万事都有烈震北照应着。”当她说到烈震北的名字时，语气中透出无比的信心。

    风行烈眼神忽地掠过一丝哀色，摇头苦笑道：“这些都是我师傅对我的教诲，当时大多当作耳边风，现在才知每一句都是金石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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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倩莲道：“让我告诉你一个双修府的大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哟！”

    当窗帘揭起至一半时，一道比电光更凌厉的眼芒，穿窗而出，直追而去，落在浪翻云身上，丝毫不受小巷里的暗黑所影响。

    风行烈趁机站了起来，移步坐到一角的椅子里，望向坐在床上脉脉含情看着他的谷倩莲，无奈地摊手道：“谷小姐请说吧！风某洗耳恭听。”

    庞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不想你半途溜回去。”

    马车队开往城外，踏上官道。

    浪翻云没有分秒之差地消失在视线不及的巷外。

    风行烈失笑道：“但你教人怎样分辨你那时是真？何时是假呢？”

    花解语骇然一惊，不能置信地道：“庞老你从未见过浪翻云，为何一眼便把他认了出来？”

    花解语再次色变道：“浪翻云来了这里，庞老你还要离去吗？里老大恐怕不是他的对手。除非青藏四密和北藏的红日法王肯出手助他。”

    长长的马车队，缓缓向着浪翻云驰至。

    庞斑叹道：“解语你动了真情，已一发不可收拾，刚才找的借口，不是想回去吗？”

    谷倩莲开心鼓掌道：“说得真好！但跟着的下一句便是‘明明人家说的是真话，也被人当作是假话’，是吗？风少侠！”

    风行烈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想归想，事实上我怎会留下你一人在此。现在双修府大祸迫在眉睫，只因着先师和贵府的关系，我风行烈便不能坐视不理，何况还有对我恩深义重的谷大小姐牵涉在内。”

    何旗扬道：“但我怎知你不是诱我写下声明后，再把我干掉？”

    谷倩莲截断他嗔道：“你还未答我的问题？”

    谷倩莲心中凛然，难道方夜羽的人这么快便追上来了？

    谷倩莲化悲为喜，伸出一对玉手，一把抓起风行烈的右手，拉着他眉开眼笑地道：“早说过你是好人的了。”

    窗帘揭尽。

    花解语一震下望向庞斑充满了男性魅力，既英伟又冷酷的脸容，娇柔地道：“解语既答应了庞老，怎还会改变呢？”

    庞斑从容一笑道：“你若去问一问浪翻云，他也必然知道在这马车内坐着这一个位置的是我庞斑，彼此不用看也知道。”

    韩柏大笑道：“我会这样不通情理吗？只要你写下一个简单的声明，再画押盖章，我可拿着这证据，教马峻声无辞以对。”想想也好笑，当日在牢内是何旗扬迫他画押认罪，今天风水轮流转，却是他反迫何旗扬画押，世事之奇，真是想也想不到的玄妙。

    韩柏搔头道：“假若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什么方法，不过你横竖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为何不搏一搏，看看我是否守诺的人。”心中奇怪为何直到这刻，秦梦瑶仍未传声过来加以指点，难道她故意试试自己的本领，看看自己有什么可治得何旗扬贴贴服服的法宝？

    坐在床缘的风行烈毫无骄色，正容道：“但假若我在十息之内解不开他的手法，便可能永远也解不开，因为燎原心法讲求‘焰闪寸心’之道，如火之初起，所以第一个印象和直觉最是重要，也最管用，想多心便杂乱了。”

    韩柏心想此时不拖秦梦瑶下水，更待何时，得意地道：“是的！我的伙伴！”接着向着大窗一揖道：“秦小姐请现身相见。”

    庞斑惋惜地道：“可惜浪翻云为了怀中女子，放过了立时向我挑战的机会。”

    这时车队来到南城门处。

    庞斑淡淡道：“浪翻云只是路过这里，夜羽不会蠢得去惹他吧！”

    何旗扬眼中闪着疑惑的神色道：“那当日在酒楼上时，为何你又要非杀我不可，何某和阁下究竟有何深仇？”

    马车戛然剎止，就像有只无形的巨手，从后拖拉着马车，分作三排的六匹健马，无论如何奋力前冲，狂嘶猛叫，仍不能拉得马车再前进分毫，情景怪异莫名。

    花解语垂着头，不想让庞斑看到她俏脸上掩不住的情绪变动。

    庞斑微微一笑道：“解语！你知否为何我会邀你共乘一车？”

    这时在前驾车的白仆沉声道：“花护法，那的确是浪翻云！”

    给这娇美大胆的少女那暖温温的纤手按着手背，又亲切地唤自己作行烈，摆明一副以身相许，报答君恩的格局，风行烈真不知如何应付才好，惟苦笑道：“谷小姐，你对风某不是认真的吧！我……”

    庞斑淡淡道：“浪翻云！”

    他的声音既回复正常，何旗扬立时认了他出来，吓得全身一颤，踉跄跌退，直至背脊撞上窗台才停下来，他毕竟是在江湖打滚了数十年的人，自然要占在这可退可逃的位置上。

    何旗扬心中稍定，疑问立生，望着韩柏道：“恩公究竟是谁？”

    车内的庞斑失笑摇头，无限满足地收回目光。

    风行烈待要说话，忽地双眉一扬，露出全神静听的神情。

    韩柏暗叫不妙时，何旗扬整个人倒后飞起，直向他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