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平湖缠斗

    他心中一动，已想到村内住的是什么人，差点想掉头便走。

    韩柏犹豫了半晌，一咬牙，继续登山。

    至于胡节水师剩下的数百艘战船，至此时才闯出黑雾，由远方赶来，但已没法赶上这场在辽阔无涯的洞庭湖上追逐的热闹了。

    韩柏满腹疑云，愕然道：“这虽是后宫禁地，难道连皇上和公公都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情事吗？”

    敌舰数量虽占尽优势，始终追它不着。

    天啊！

    他说得虽好听，但威吓的意味却是呼之欲出。

    甄夫人笑道：“帮主定是心中疑惑，若我没有猜错，他们在十息之内便要改由逆风行舟，和我们比拼膂力。”

    火箭、檑石、火炮满天飞蝗似的向怒蛟号洒来。

    有横眉写着“净心涤念，过不留痕”八个字。

    他的目光缓缓巡视，当落在下方盘龙山处时，一震道：“那是什么地方？”

    话由未已，怒蛟号急急转了一个大弯，冲出包围网之外，反风向朝怒蛟岛的西南方驶去。

    这人生得比庞斑和浪翻云还要高一点，肩宽腰窄，两条腿长而笔挺，有种把他直撑上云端的气势和风度。

    水柔晶痛得俏脸煞白，好一会后低声道：“我死了之后，行烈请把我的遗体火化，交给长征。告诉他若有机会到塞外，可将我的骨灰撒在那里。”

    韩柏的心“霍霍”跃动，大感不妥，口中惟有道：“只要是皇上的意思，小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冬阳斜照湖面，一切看来都是安静平和。

    风行烈虎目再次涌出热泪，看着即将面临死亡的水柔晶，见她带着一种放弃了一切和满不在乎的洒脱，份外令他心碎。

    只见刚才尚渺无人迹的一丛花树处，有一个身穿白袍，头顶光滑如镜的人，正背着他在观看一丛花树。

    转了一个弯后，一座苍苔斑剥的牌楼出现眼前，粗壮苍劲的树干，浓绿荫密的常青叶。掩映着刻了“滴尘洗念”四个大字的牌楼，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

    ※※※

    韩柏苦笑道：“若是如此，任谁人也知道我进去是皇上的意思了。”

    聂庆童笑道：“记着你是唯一不知内情的外人。若有人问起，你可仅说本监一时便急，留下你一人闲逛，无意间迷失了路途，又找不到人来问道，所以走了进去，千万要把着这理由坚持下去。”

    蓝天云干咳一声，掩饰了心中的尴尬，装作欣然地答应了。

    他把下属煮好了的燕窝，亲自捧去给不肯离开船尾的水柔晶。

    船身既重，又是顺着风势，这一撞何止万斤之力，一时木屑碎飞，斗舰侧沉，全船的黄河帮徒有一半人掉进水里去。

    怒蛟号晃了一晃后，船体回复平稳，斜斜冲出，副舵手不住传递出凌战天的命令，指示帮众调较船帆。

    ※※※

    蓝天云至此死心塌地的服气，一声令下，船体两边的掣棹孔各探出一百支长桨，有力地划入水里，船衔尾穷追。

    甄夫人道：“道理很简单，他们久战后身疲力乏，若全力催舟，纵能拉远距离，但时间一久后力不继，势将被我们后来居上，所以凌战天正等待着最佳逃走的时机出现，一举将我们远远抛开，逃往最近的岸上去。”

    上官鹰和翟雨时跃往甲板上，提起放置一旁的利斧，便将熊熊燃烧的桅帆砍断，合数十人拖拉推扯力，掉进湖水里去。

    黄河号这时来到他们后方，顺风追来，逐渐增速。

    现在五桅大帆只余其三，但都已残破不全。

    直至房舍已尽，他还碰不到任何人，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总算尽了力，朱元璋亦无话可说了吧。

    擦身而过时，敌方弩手射出勾索，夹杂在火箭檑石间，电掣般飞来，想把怒蛟号勾着。喊杀连天里，怒蛟帮好手以坚实高及人身的铁盾，挡着敌人的檑石火器，运兵断索，又以备好浸有防燃药的湿泥，把火头扑熄。

    剎那间，怒蛟帮这艘名震天下的旗舰，在漫天石头火器里，像一头受伤的猛兽般，一连闯过三艘敌船，再撞沉一艘后，带着一片燃着了的风帆，逸往东南方的外围去。

    甄夫人下令道：“准备快艇，当他们改往拦江岛去时，就是他们毕命授首的时刻。”

    韩柏头皮发麻，以他的魔功和灵敏的感应，这人怎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山查岳奇道：“他们不是想逃走吗？为何却不尽全力。”

    风行烈接过燕窝，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勉强笑道：“为了长征，柔晶你定要振起求生的意志，只要有时间，便会有希望。”

    众人呆了一呆，不知这智计过人的美女为何有此一问，好一会后，才由强望生答道：“正是如此！”

    最平静的还是甄夫人，闭起俏目调神养息，忽道：“两船是否仍是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这解释了为何皇宫会有这么朴实无华的地方，因为可能净念禅宗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有这样一批影子太监才会感到习惯。

    蓝天云微一错愕，才发出命令。

    由原本的混战之局，变成双方两艘旗舰的一追一逃，其它战船都给抛在后方。

    可是风行烈心中却充塞着伤痛和绝望的情绪。

    首先最引人注目是远方逶迤伸延，把京师团团围着，连五层楼房高度的城墙，使韩柏首次感到京城建设的伟大。

    甄夫人柔声道：“我想改叫我方的人运桨划舟。大家轮班操作，便没有力疲之弊。”

    过了小岗后，山路蜿蜓而上，两旁古木成荫，他想道：若真如聂庆童所说，此地树木是由清凉山移植过来的，必是把长高了的大树连根拔起，可想见工程的庞大，不过人家是皇帝，自有移山接木的能力。

    亭旁有一道流水潺潺的小溪，隔岸溪旁是一座随水弯曲的小岗，景色清优雅致。

    虽只是半夜工夫，但她明显地清减了很多，更添凄然美态，也更使人看得黯然神伤。

    意外地畅通无阻，不但没有人出来拦阻，连人影也见不到半个。

    怒蛟号仍像泥鳅般活跃，在敌舰间灵活穿插，每能于意想不到之时，突然转弯加速。

    八字里藏有“净念”两字，不用说这也是那批影子太监隐居的地方，平时他们轮流当朱元璋的侍卫，工作完毕便回到这里潜修。亦只有他们超然的身份，才使朱元璋肯容忍不过问他们的修身之所。

    寒风吹来，水柔晶打了个冷颤，收回手瑟缩在斗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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