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正和他背贴着背,若自己逃开,虚夜月腹背受敌,哪还有命,猛咬牙根,一声长啸,冲前一步,挥剑绞往对方重剑。
两剑交击。
这时他们正在下山的路上,黑沉沉的大地静悄无声,远方的灯光看来是个小村落。
他们午后由荆州起程,骑了三个时辰马后,宋家兄妹都大感吃不消,又知他们没有黑夜策骑的能力,于是在一个小镇处重金买来这现成的马车,连夜赶路。
年怜丹听他冷嘲热讽,心中大怒,知道一战难免,跃下墙来,喝道:“动手!”这时绝天灭地等扶起二重伤的木土两将,退到两妃站立的墙下,组成战阵,却无复初时声势。
韩柏和虚夜月两人沿着秦淮河朝莫愁湖走去。
宋媚怨道:“和我说话好吗?那会令我忘记了正在坐马车的痛苦。”
戚长征叹了一口气,停下车来。
年怜丹仍是神色从容,盯着鬼王道:“好!便让本仙领教鬼王绝学。”
这时蹄声遂渐增强,然后又逐渐消去,竟路过不入。
绝天、灭地,日月星三煞和金土木三将八个人从举着火把的大汉后走了出来,把两人围个密不透风。
年怜丹喝道:“好小子!再接本仙一剑。”重剑幻作千重剑影,向韩柏撒去。
虚夜月垂泪道:“你若还骗我,月儿这一生便惨了,却又离不开你,教月儿怎办啊,人家所有心力精神,全用到你身上去了哩。”
韩柏愕然道:“岳丈原来早来了!”
虚夜月一肘撞在韩柏胁下,笑道:“现在你应知爹为何欢喜你,因为你和他是同类人。什么规矩都不讲。”
戚长征笑道:“刚才追兵经过路口时,速度放缓下来,当然是发现我们躲到这里来,现在诈作远去,只是要在前路伏击我们。”
“锵!”
红日似怕鬼王追去般,声音由另一方传来道:“好家伙,冲着你这耳力,本法王便忍手迟些才来找你玩儿。请了!”一声狂笑,退往远方。
乾罗向戚长征笑道:“征儿该知我的心意。”
虚夜月玉颊霞烧,啐道:“今晚若你不交待清楚和庄青霜在浴房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和与秦梦瑶的关系,月儿拼着忍受寂寞之苦,也不随你回莫愁湖去。”
绝天灭地一刀一剑,守得密不通风,硬是接着了虚夜月诡变莫测的攻势,教她难越雷池平步,静候她锐气一退,便即发动反攻。
年怜丹千变万化,教人无从触摸来势的一剑,竟在刺上韩柏前,给他一剑扫个正着。
火把在四方亮起,两人落足草地上时,已陷入重围里。
宋媚迎着夜风,好了一点,侧头向他道:“为何你们都不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究竟什么人在迫害我们?就接受了这项委托。我还和大哥争辩了一番,可是大哥坚持对你的信任,现在我都有点相信了。”
乾罗暗忖再无隐藏身份的必要,佝偻的身体挺直起来,回复一代枭雄的气度,淡然道:“贵兄妹不用慌张,只因追兵已至,所以我们到这里躲一会,摸清敌人的底细。”
乾罗冷哼道:“这批人必是查到他们兄妹有人护送,才如此小心。只凭这点,便知他们若非官府的人,就是与本地黑帮有联系,否则怎能这么精确掌握我们的情况和路线。”
韩柏等众人大感愕然,眼睛往四周幽暗处搜索。
乾罗哂道:“庙未必起得成,不过这庙主肯定再不用捱穷。”
宋楠兄妹惊疑不定,却不敢作声。
宋媚笑道:“不!你绝不似老实的人,但却给人一种不屑做坏事或小事的感觉。”
两人见到乾罗像忽然变了另一个人似的,都目瞪口呆。
戚长征策着六骑拖拉的马车,载着乾罗和宋家兄妹,在黑暗的官道凭夜眼飞驰疾奔。
同时箭矢声响,持火把者纷纷中箭倒地,火把跌到地上,继续燃烧。
韩柏大小各战,除庞斑和里赤媚外,从未碰过这么可怕的高手,魔种自然生出感应,在这生死关头提升至能臻达的最高境界,长剑一颤,发出“嗤嗤”啸叫,化作一球剑芒,后发先至,撞在对方剑尖处。
虚夜月“噗哧”一笑,横了这两个世上最亲密的男人一眼。笑吟吟喃喃道:“一老一少两个不要脸的!”
韩柏吃亏在不能退避,故招招正面交错硬拼,但亦激起了魔种的潜能,只觉体内真气源源不息,冷喝一声,使剑横扫而出,充满了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惨烈气概。
虚夜月忽垂下了俏脸,咬着下唇,一副泫然欲涕的凄凉样子。
韩柏吃了一惊,顾不得她男装打扮,搂着她肩头转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心痛地道:“月儿为何忽然如此不开心呢?”
韩柏想不到她如此会为人着想,喜道:“那和三位姊姊一起侍候我便成了。”
虚夜月凄然道:“因为你根本不当人家是你的小妻子,不断用谎话骗人家,人家很苦哪!告诉月儿,为何你的衣衫全湿透了。”
看着她俏脸上的泪迹,韩柏怦然心动道:“来!让我们回家洞房,肯定你可再次找到嫁我的理由。”
戚长征看了她一眼:把外衣除了下来,盖在她身上,柔声道:“天气很冷,你要不要回到车里去。”
这时其它六煞转往加入绝天灭地对付虚夜月的攻击里,杀得虚夜月娇叱连声,香汗淋漓,眼看不保。
虚若无大笑道:“能屈能伸大丈夫也。迟些再和你算账,请!”
宋媚有点担心道:“两位不会撇下我们在这里吧!”
年怜丹心中叹了一口气,暗忖纵得内伤未痊的红日之助,可是鬼王府高手如云,又有韩柏助阵,加上鬼王,自己和红日可突围而去,已是万幸,其它人必战死当场,若两位花妃真给卖入妓寨,那自己还能在中原和域外抬起头做人吗?
马车开出,速度放缓下来。
韩柏还想说话,心有所感,发力抱起虚夜月跃往墙头,掠进墙后的花园。
至此八煞攻势全消,溃不成军。
虚若无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陪我走走,我怕有十多年没有逛过街了。”
附近各建筑物现出无数黑衣大汉,围个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传来,鬼王的声音喝道:“谁敢欺我女儿!”听到最后一字时,鬼王倏地出现在虚夜月和围攻者的中间,八煞的兵器变成全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乾罗的声音由车内传来道:“丁才停车,宋小姐受不得车行之苦,想坐到车头吹吹冷风。”
韩柏惨哼一声,退了半步,嘴角遍出血丝。
年怜丹一声长笑,落到地上。
年怜丹气得脸色阵红阵白,但又隐隐感到其中似有转机,压下怒火,冷冷道:“虚兄有什么条件便开出来吧!”
乾罗的声音忽然在他耳内响起道:“长征!后面有十多骑追来,找个地方引他们到那里去,杀他们一个不留,一了百了。”
韩柏才是心中叫苦,知道瞒不过这聪明的娇妻,停了下来,把她拥入怀里,诚恳地道:“我错了,以后都不敢骗你了。”
宋媚在乃兄搀扶下,到路旁呕吐一番后,爬上戚长征旁的御者空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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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戚长征由庙里走出来,道:“我找到了庙主,点了他睡穴,明天他起床时,将会发现床旁多了五两黄金,那足够重建这荒庙了。”
韩柏一步不退,怕撞伤后面心爱的玉人儿,一口鲜血喷出,化去了对方侵体的真气。
宋媚忽然凑到他耳旁道:“我忽然有个冲动,想把所有事全告诉你知,但却有个条件,你也不可以向人家说假话。”
森寒的剑气似若实物,重剑排山倒海向他涌来。
年怜丹定神一看,瞧穿虚夜月掷来的黑球,乃烟雾弹一类东西,遇力即爆开来,怕里面藏有尖针铁肩一类东西,一手扯下紫纱妃的面纱,卷起黑球,包个结实,送往后方远处,轻易化解了虚夜月的逃命玩意,凌空跃起,往正力图突围的韩虚两人扑去,重剑来到手上,显示出对韩柏的重视。
宋楠忙责道:“二妹!”
乾罗笑道:“要撇下你们,何须多费唇舌。你们兄妹都算合我眼缘,快去睡吧!”
鬼王举手在空中打出手势,铁青衣等人无声无息消失在屋瓦之后。
鬼王虚若无的声音远远往四外送去道:“红日小子,鹰刀就在敝府之内,本人给你三天时间来取刀,切勿错失,否则你将永远都寻不回此刀,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