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勇悍无敌

人，亦只有运棍护体，矮身以避。

    两人在林木间条退迅进，疾快无伦，转眼间激斗了百多招，戚长征主攻，孟青青主守，难分难解。

    无想僧欣然道：“不舍你的眼力更高明了，除了浪翻云外，你是第二个看穿我无想功已臻大成至境的人。”眼光落在西南远处清凉山腰的鬼王府，平静地道：“你见过鬼王没有？”

    盈散花一声惊呼，飘了开去。

    但不旋踵孟青青逐渐守稳阵脚，戚长征似乎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再不能步步迫紧这美丽的女真公主。

    不舍双目亮起电芒，遥眺远方清凉山的鬼王府，耳内似听到了厮杀的呼叫。

    无想僧似笑得立足不稳，一手按在不舍肩上，凑过来道：“第二个要求，是希望师弟在为兄与庞斑一决生死之前，不要挑战庞斑。”

    孟青青一声娇笑，剑光大盛，像一张眩目的光网，又似食人花般由下往戚长征双足合拢上来。

    不舍毫不讶异，苦笑道：“不舍早知师兄会有此要求，但却完全不知怎样才可拒绝你。”

    不舍吁出一口气道：“师兄真厉害，硬要迫我今夜之前，不能挑战庞斑。”

    韩柏大喜。

    戚长征失望地道：“终有一日我会得到你的香吻。”

    两人对望一眼，齐声笑了起来，充满了知己和师兄弟深刻的情怀。

    叶素冬高声答应，俯身退出书斋外。

    不舍看着依山傍水，利用山脉堤坝、河湖水系、岗垄山脊筑起迤逦曲折、蜿蜒若蟠龙城垣，轻轻一叹道：“恭喜师兄！”

    叶素冬点头道：“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现在秦梦瑶已隐然成了两大圣地的代表，身份尊崇无比，除了我们西宁派和长白派外，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不舍淡淡道：“师兄为何又要解释原因呢？”

    不舍听得摇头苦笑。

    孟青青气得差点吐血，因为戚长征凭借着不顾自身的打法，硬迫她近身拼搏，使她展不开织女剑法，只能见招拆招。

    一束束由林顶洒下的亮光中，孟青青衣袂飘飞，有若下凡的仙女般，手中织女剑织出一朵朵花纹，由两棵巨柏间人剑合一，凌空掠至。

    戚长征脸容肃穆，虎目精芒电闪。踏步迫进，一连七刀杀得孟青青香汗淋漓，左支右绌。她当然不是武功逊于戚长征，只因不肯和他同归于尽，气势骤弱下被对方乘胜追击，落在下风。

    孟青青白了他一眼，有好气没好气地还剑鞘内，柔声道：“快些去包扎伤口吧！到现在青青才明白为何连甄素善亦要在你手底下吃了亏。”

    孟青青魂飞魄散，勉力一剑架着对方宝刀，往后疾退。

    ※※※

    戚长征对孟青青，早不敢轻视，仍想不到她如此厉害，当然更不知昨晚连了尽禅主亦逃不过她的拦截，被迫停下作战。

    蓝玉心中的震骇，实是难以形容，自问无论功力经验，均胜对方一筹，可是对方诡异莫测的变化，完全不讲任何法度却又似妙若天成的刀法，却使他生出有力难使的感觉。

    叶素冬长身而起，垂头恭聆圣示。

    无想僧微微一笑道：“传统的城门设计，往往在乎方位对称、距离对等，只有虚若无不拘泥于古制，而是从实地需要和实战要求出发设置，无论选址、定数、造型均匠心独运，既大胆却又教人折服。”

    无想僧哈哈一笑道：“师兄怎会欺负你这小师弟，不舍你要干什么，我无想几时曾干涉过？”最后一句话时，已飘身而起，迅速远去。

    眼看韩柏要被卷入刀光矛影里，这小子哈哈一笑，手中鹰刀电芒一闪，射在最接近的矛头处。

    一声娇叱，剑网再现。

    无想僧和不舍两人，并肩立在城北覆舟山之巅，北望城墙外是广阔的玄武湖和气势雄浑的钟山，左方可俯瞰近处的珍珠河，远远的鸡笼山和清凉山。

    韩柏冷喝道：“盈散花，由今天开始，韩某人把你休了！”

    鹰刀劈在铁棍上。

    无想僧嘴角飘出一丝高逸的笑意，油然道：“这正是我今天来找最为我所看重的小师弟的目的。”

    叶素冬心中苦笑，你的龙口虽说不理会，但我岂能不依你先前的旨意办事，这岂非分明把责任推到我西宁派的身上吗？口中当然恭敬领命。

    戚长征浑然不理左肩的剑伤，一对虎目神光闪闪，射出令孟青青无名火起的讥嘲之色，哈哈笑道：“公主始终仍不够胆色，若肯牺牲一条玉臂，这一剑便可贯穿老戚的心脏了。”

    一直以来，戚长征的刀法和先天心法，均在敌人的压力下和实战中不住进步着，孟青青的织女剑法虽使他憋了一肚子闷气，但亦使他的先天气功在强大的欺迫下深进了一重，这时含怒出手，自然是非常有瞄头。

    若韩柏肯和他正面交锋，他有把握在百招之内置之死地，但现在却充满着无处下手，莫奈他何的感觉。

    叶素冬吓了一跳，忙道：“只要小臣能奉侍皇上龙驾之旁，保护万岁安全，小臣便心满意足，再无他求。”

    孟青青芳心窃喜时，戚长征则暗暗偷笑。

    不舍一震望往无想僧道：“师兄！”

    孟青青则退了三步，钗横鬓乱，表面看来全无损伤，可是俏脸煞白，显已在戚长征的刀气下受了内伤。

    戚长征劈出了百多刀，无论他如何栗悍狠勇，锐气一过，气势立时衰竭下来，而孟青青的剑网却逐分逐寸收紧着，使他更是吃力。最惊人处是孟青青的织女剑法有种愈织愈密的特性，时间愈久，她的剑法更能发挥尽致。戚长征就像跌进了蛛网的飞虫，逐渐步上死亡之途。

    朱元璋两眼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沉吟了好一会后，叹了一口气道：“朕不会干预你们在这件事上的决定，由你们八派自行作主好了。”

    事实上戚长征刀法之精妙，气脉的柔长，亦大出孟青青意料之外，表面看她似轻巧从容，那只是织女剑法的特性，事实上早施尽浑身解数，才抵挡了戚长征旷绝古今，蕴蓄着天地至理，有君临天下气象的刀法。此刻见到对方露出颓势，狂喜下全力改守为攻，务要速战速决。

    剑网立即散去。

    朱元璋道：“叶卿平身！”

    ※※※

    不舍点头道：“过去了的事，想之无益，可是今天危机再现，一个不好，天下将重陷万劫不复之局，师兄有何打算呢？”

    朱元璋打断他道：“素冬！信我吧！秦梦瑶就若当年的言静庵，尽管你们西宁和长白早有默契，最后仍是过不了她那一关。”

    两人各尽所能，忽快忽慢地展开在刀刃剑锋间不容发的生死恶斗，动辄就是溅血当场的局面，凶险处紧张得难以形容。

    戚长征脚尖撑在树干上，横移开去，避过掉下来的树干，剎那间掠过了十多株参天古树，到了柏林核心处。

    他与孟青青一轮血战后，早摸到孟青青的织女剑法在整体上确胜过他的刀法，但经验和拼劲却始终及不上他这由少在刀头上舔血的人，这时故意示弱，就是要引她使出第二招“风露相逢”。只有在展开攻势时，织女剑法才有可乘之机。此乃天地至理，当你要杀人时，自然也有被人杀的空隙破绽。

    这一招是他临时由战神图录领悟而来，“实者虚之，虚者盈之。”

    剑芒临身，水银泻地般攻来。

    朱元璋有点疲倦地道：“后天朕会正式改组六部和大都督府，朕要禁卫军、巡检司和东厂全面戒备，以应付任何突发事件。”

    两人乍地分开。

    戚长征的震骇有增无减，原本他欺孟青青终是女流之辈，腕力必不及自己，哪知硬拼之下，对方剑劲竟丝毫不弱于他。

    朱元璋轻叹道：“想起可以见到这么多老朋友，朕恨不得可令光阴的步伐走快一点。”接着沉声道：“你们今午的元老会议，秦梦瑶是否亦会列席呢？”

    接着是刀剑交击的响音，刀影剑光，把两人身形都遮没了。

    朵朵剑花，真像喜鹊筑起的构空仙桥，直追而来，气势愈聚愈足，更是凌厉，使人感到孟青青施展此招时，必有一套特别的运功法门。

    果然当他装作不惯右手使刀地滞了一滞时，孟青青清叱一声，手中织女剑振起一圈强芒，蓦地扩大，把他卷入剑芒里，娇笑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