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决战

    想归想，他能与里赤媚、红日法王齐名域外，岂是易与，立即抛开一切，排除万念，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精芒，间不容发地一剑电封在风行烈的枪尖上。

    风行烈返到十步开外，红枪收到背后，仰望夜空，一声长啸。

    虽说由鬼王府打了招呼，但还须朱元璋在背后点头，决战才得以在这大明的圣地进行。朱元璋本亦不是那么好商量，但却为着三件事至少暂时改变了对鬼王和韩柏等的态度。

    身在局内的年怜丹魂飞魄散，怎也想不到风行烈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厉害了这么多，竟能在这种气势相迫的情况下，把长枪回收少许，累自己错估了对方的速度。

    风行烈双目神光湛然，在激烈的交战中，目光仍紧攫着对手的眼神不放。

    他生出洞透无遗的超凡感觉。

    此消彼长，年怜丹泛起了对燎原枪法的恐惧和对敌手奇异真气的怯意。

    岂知风行烈一个翻身，又弹上半空，照搬无误又是一招威凌天下。

    自三气汇体以来，风行烈还是首次成功以其特性来对付敌人，竟一击奏效。

    风行烈扛着丈二红枪，经过三拱门式的大金门入口，越碑亭，过御河桥，踏上通往睖寝平坦宽阔，名著天下的孝陵神道。

    鹰飞虽不住提醒自己冷静，仍差点气炸了肺，知道对方看准自己因一直奈何不了他，最近又被韩柏挫败，实比任何人更要杀死戚长征来挽回颓势，重振威名和信心，所以才强扮作毫不在乎这场决战。

    他本有几着能在任何恶劣形势下保命逃生的救命绝招，问题在风行烈凌厉的眼神，竟似能把他脑内思想掏得一干二净，一时间脑内空空白白，竟动不起任何念头。

    风行烈把一切杂念排出思域之外，包括了亡妾之恨，立时一念不起，胸怀开阔，只觉自己成为了宇宙的核心，上下八方的天地，古往今来流逝不休的时间，全以己身作为中心延展开去。苍穹尽在怀里。

    原来风行烈体内三气，分别来自厉若海、庞斑和鹰缘这三个宇内最顶尖的人物，虽与风行烈本身真气结合，但性质上仍是迥然不同，第一重厉若海无坚不摧的霸道真气，已使年怜丹竭尽全力才能成功化解，那占得到第二重真气竟可变得阴渺难测，登时吃了小亏，幸好他功力深厚，凭着体内真气勉强把对方第二重攻击导引入脚下泥地内，可是第三重真气却是无形无影，进侵入精神，登时整个人飘飘荡荡，说不出的心颤魂摇，难受得要命，大脑似若不再听他的指挥，斗志大减。

    两人对峙了一会，无隙不入地找寻对方内外所有疏忽和破绽，哪怕是剎那的分心，敌方亦可乘虚而入，直至对方溅血而亡。

    “叮叮！”剑枪撞击声连串响起。

    宫廷的斗争，到了白热化的关键时刻。

    雄伟的鼓楼，则若一头蛰伏了千万年，仍不准备行动的庞然巨兽。

    在淡淡的月照下，众石兽或蹲或立，不畏风霜雨雪。

    风行烈的心神更是灵明透净，一声长啸，以寒敌胆，倏地抢前，丈二红枪弹上夜空，化作万千钻动的枪蛇，才盖头扑脸地往年怜丹罩去。

    哪敢疏忽，玄铁重剑幻起万千剑影，组成铜墙铁壁般滴水难入的剑网。

    对此他实在没有半点把握。

    一切事物十倍百陪地清晰起来，不但对手所有微不可察的动作瞒不过他，连毛孔的收缩扩张，眼内精光的变化，体内真气的运作，亦一一反映在他有若明镜的心灵上。

    这种感觉还是首次出现。

    神道尽处，人影一闪，堪称魔王有余的年怜丹手持玄铁重剑，横在胸前，冷然带着点不屑的意味，傲视这比自己年纪少了一大截的青年高手。

    风行烈一声狂喝，在枪剑交击时，体内三气分作三重，化成滔天巨浪，剎那间三波真气全送入对方剑内去。

    哪知眼前枪影处处，全无破绽，无奈下重施故技，仍以刚才那招化解。

    风行烈得报爱妾大仇，既是舒心又是悲凄。

    “发地多奇岭，千云非一状。”

    这次却连退三步。

    蓦地年怜丹前跨一步，玄铁重剑由横摆变成直指，强大和森寒彻骨的剑气朝风行烈狂涌而来。

    有了目标后，朱元璋派人一查，立即发觉恭夫人和允炆身旁所有内侍宫娥、保镖，均为近十年间换人，摆明乃天命教的安排，至此更深信恭夫人母子有问题才有召燕王入京，准备废允炆立燕王之举。

    马皇后去世后被葬于此，谥号孝慈，从此陵墓被称作孝陵。

    就在此刻，他感觉到风行烈变成了第二个厉若海，甚或尤有过之。

    就在他变招的剎那，风行烈气势陡增，盖过了他，丈二红枪风雷迸发，先略住回收，才向年怜丹电射而去。

    一股豪气狂涌心头，风行烈仰天一阵长笑大喝道：“年怜丹！有种的给风某滚出来！”

    人死不能复生。

    风行烈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

    丈二红枪由风行烈左腰侧吐出，贯胸射来。

    年怜丹心中窃喜，暗忖老子才不信你斗得过我能摄人心魂的魔眼。

    风行烈知道对方凭着多了数十年修为，气势实胜自己一筹，但心中却没有丝毫惊惧，想到的只是恩师当日决战庞斑的惨烈情景，心中涌起冲天豪气，就像驰骋沙场，厮杀于千军万马之间的壮烈情怀，一声长啸，离地而起，疾若闪电般往年怜丹掠去。

    风行烈杀得性起，一声清喝，离地跃起，施出厉若海燎原枪法三十击中最凌厉的杀着“威凌天下”。

    年怜丹手中重剑倏然雷射，竟化重为轻，在虚空中划过硁灵翲逸的线轨，破入漫天盖下的枪影里。

    分别在年怜丹退到一半时，再全身剧震，到退定时更打了个寒噤，心颤神摇。

    两人是如此专注，气势有增无减，杀气弥漫在整条神道上。

    神道两侧，自东向西依次排列着狮、獬、骆驼、象、麒麟和马六种石雕巨兽，各有两对四座，共十二对二十五座，造型生动，栩栩如生，使风行烈像来到了传说的仙界。

    不过要怪也怪自己，若非他的重剑由巧化拙时，气势减弱了少许，对方便不能藉那些微压力上的减轻，施出这么浑若天成的绝世枪法。

    风行烈双目神光电射，疾掠而来，忽然丈二红枪消失不见，到了身后。

    鹰飞想起只是为他自杀而死的女子已不知有多少人，心头一阵不舒服，勉强收摄心神，哂道：“这上面地方这么大，何处容不下你区区一个戚长征，胆怯的就干脆不要上来好了！”霍地跃起，拔出断魂双钩，摆开架势，虎视着下方广场上的戚长征。

    第一个原因就是他愈来愈觉得韩柏是他的福将；其次就是受到秦梦瑶的影响，那有点像言静庵亲临的味儿；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韩柏向他揭露了单玉如、恭夫人和允炆的关系。

    当年朱元璋登基不久，为觅最佳墓址，近臣里包括虚若无在内，均不约而同拣了此地。于是动工造陵，把原址的开善寺及所有民居迁往别处，全部工程历时三十年之久。

    就在这刻，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因为对方竟在精神比拼上胜过了他，遥制着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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