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天霹雳

    严无惧更是气得脸无血色，不能相信地看着这自己一向深信不疑的副手。

    朱元璋喉头发出咯咯怪响，往后便倒。

    南北两部分山一道名为宝渡桥的大石桥连接起来，珍珠河穿流其下，两旁植满树木，景色幽深。

    韩柏想起云素，心中一颤，便要往后殿走去，给范良极一把扯着，喟然道：“师太昏迷不醒，你去看她也没有用，而且那处也够人多的了，留在这里看看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吧！”

    皇城一切仍与往昔无异，但他们的心情却有天壤之别。

    风行烈神情一黯道：“沙公、向宗主、庄派主和忘情师大都受了伤，正在后殿由御医治理。其它人都在那里作陪。”

    刚好这时朱元璋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伸手招呼各人往他御桌前靠去，双目生辉欣然道：“今次朕的妙计，取得了绝对成功，现在他们以为朕喝了毒酒，性命不保，正调动车马，以讨伐燕王为名，控制大局为实。很快就要闯来此处。”

    单玉如随着人潮进入寺门。

    单玉如愁眉不展，转过身来，轻轻道：“当日言斋主找上玉如时，问我肯否随她返慈航静斋。专志修行，当时给我断然拒绝了。”接着露出深思的表情，望往寺北处的高塔，轻叹道：“事后我每次回想，都思忖着假设我答应了言斋主的要求，我是否会更快乐呢？”

    倏地往后飞起，落到右后方一座方亭之顶处，袖内骤见碧光闪闪的玉环。

    范良极也道：“皇上龙体欠适，允炆这小子身为皇储，怎可不伴侍左右？”

    众人无不遍体生寒，同时知道辛苦赢回来的所有注码，就在朱元璋驾崩的这一刻，不但全部输去，连老本都倒赔了。

    允炆的小孩声音喝道：“一切就由本皇太孙担当，你们先给我拿下这些人，本皇太孙才入殿见太祖，查个究竟。”

    所有大臣将领。均知陈成乃保卫朱元璋的主力亲信，严无惧的心腹，若有他作证，自是可信之极。

    戚长征忍不住道：“现在朝中文武百官都以为皇上龙体欠适。自然会随允炆一窝蜂拥来请安，那怎能分辨出谁是天命教的人？”

    才跨出一步，笑声倏止，身躯一阵摇晃。有点像喝醉了酒的人。

    韩柏和风行烈听得呆若木鸡。

    秦梦瑶想起了韩柏，甜甜一笑，半点都不介意对方口出侮辱之言，先瞧了单玉如一会后，才徐徐把那只欺霜赛雪的纤美玉手，移握剑柄处，轻轻抽出了少许。

    燕王冷然道：“三公何在？”

    外貌清秀。年约四十间的黄子澄双目精光亮起，振臂大嚷道：“由这刻开始，皇太孙继位为大明天子，凡不听命令者，均以叛国论，罪诛九族。”

    众人无不交相称绝。

    叶素冬大喝道：“皇上早有严谕，即使忠勤伯外貌长得与韩柏一模一样，都不得指称他是韩柏，楞统领明知故犯，人来！给我绑他去见皇上。”

    严无惧冷笑道：“皇太孙既阻止三公入殿，又要把我们这些负责皇上安危的人拿下，口口声声责我们害了皇上，恐怕想谋反的是皇太孙吧！”

    单玉如心中涌起一股寒意，秦梦瑶虽是说来轻描淡写，但却清楚暗示了她有绝对把握收拾自己。最可怕是她知道秦梦瑶说的是事实。她虽突破了媚术“肉|欲”的境界，达到了“色相”的巅峰成就，却始终无法步进媚术“无意”的最高境界，不能由有法入于无法。所以秦梦瑶这句话可说一针到肉。

    街上洋溢着欢渡年节似的热闹气氛，人人换上新衣，小孩则联群结队，燃放鞭炮烟花为乐，一点不知大明皇朝正进行着生与死的斗争。

    李景隆以内功迫出声音高呼道：“皇太孙已是大明皇帝，听命者站到我们身后，与叛党到清界线。”

    叶严两人同时一呆，不知怎样答他才好。

    她经过了宝渡桥，来到寺内最壮观的大雄宝殿前，内外均拥满善信，见到这么多人，她泛起了安全的感觉，只要她混进这些寺僧善信之中，她才不信秦梦瑶可把她辨认出来。

    朱元璋见韩柏来到，向他竖起拇指，表示夸赏，一边仍留意聆听报告，没暇和他说话。

    而迷情和妩媚则改成另两种身份，分别离去。

    现在她只须回到寺里，便可安全地敲经念佛，静观大明皇朝的变化，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朱元璋仍是满脸红光。但眼神却露出惊恐的神色，胸口急促起伏，似乎呼吸艰难。

    戚长征叹了口气，不过想起当时的情况，忘情师太根本不容他们插手其中。

    韩柏等都头皮发麻，看着原本站在他们那一方的禁卫和锦衣卫，逐一投往敌阵，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二百人，这些人都是西宁、少林或白道八派的弟子，因着这种关系，才坚持在这一边。

    戚长征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楞严冷笑道：“韩柏你假扮高句丽使节，混入我大明朝图谋不轨，本身便犯有欺君之罪，那轮得到你来说话。”

    朱元璋向韩柏冷笑道：“小子你要朕放过的宋家父子，亦是有份调动家将的人，今次看你还会否为他们说话。”

    片晌后，她们由屋内一条秘道离开，又在对街另一所民居离开地道。

    这身份乃她的一个秘密，天命教内除有限几个心腹外，谁也不知她平时是以这样的方式躲藏起来。

    高下之别，纵是不懂武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单玉如心情大定，她并非随意易容改装为僧人，而是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以这身份作掩护，成为了珍珠河旁最大庙宇珍珠古剎其中一个有身份地位的高僧，寺内其它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佛门僧侣，成了她最佳的掩护。

    想到这里，她终生出了逃走之意。

    单玉如故作悠闲地离开大雄宝殿，往寺南的僧房走去，经过了挂有“游人止步”的路牌，进入了清幽雅静的内院，四周尽是奇花异木，左方远处堂僧房相对而立，钟楼池沼点缀其间。

    登上一条小桥后，单玉如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揭掉精巧的面具，露出如花玉容，又解下僧衣，让被白衣紧里的娇美身段重见天日。

    “嗖！”风声响起，一枝冷箭由允炆方面射来，照着陈令方背心电射而去。

    她解开发髻，任由乌亮的秀发散垂两眉，探头凝望着桥下小池自己的倒影，显影自怜般道：“唉！这是所为何来呢？”

    单玉如思虑精密，否则也骗不倒朱元璋，早为自己预留退路，故此能利用这些布置来逃避秦梦瑶的追杀。

    朱元璋仰天长笑，霍地立起，仍大笑不休，状极欢畅。

    颤动着的手分别紧抓着韩柏和燕王，喘着气道：“立即逃出京师，再回过头来与天命教决一死战！记着──地道──”

    单玉如看到不远处耸出天表，与日竞丽的琉璃塔一眼后，微微一笑，合什由侧门进入殿内，加入了正在佛座两旁为善信们敲钟念经的二十多个僧人的队列中。

    陈成和马标两人，领着数百禁军和锦衣卫，拦在门前，挡着了以允炆为首的大臣和将领，加上帅念祖、直破天他们两人手下的五百精锐死士，允炆自己的数百亲随，叛党们麾下的家将高手，万头骤动，看也看不清有多少人。

    皇城之战，终于开始。

    韩柏来到风、戚等人处，虚夜月早小鸟依人般傍在他旁。

    以单玉如的擅于隐藏心意，亦不由脸色微变，她一生人最自负就是绝世的容颜，而能青春常驻，主要是靠借魔功媚法。若给破去，她真的会立即变成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那比杀了她更难受。

    帅念祖和直破天两人一面疑惑之色，站在一侧。

    ※※※

    允炆这组人后方才是六部大臣、军方将领和三司的官员，独不见那太保。太史、太傅三公。

    李景隆未待燕王等来到门外，便失声叫道：“燕王你好胆，竟敢挟持皇上，意图谋反，还不立即跪地受缚，受我三司审判！”

    单玉如虽非真是佛门中人，但因长居于此，对这古剎亦生出了深厚的感情。

    韩柏一把将他抱着，惊呼道：“皇上！皇上！”

    风行烈最明白戚长征的心事。移了过去，轻拍着他的臂膀道：“不要激动！”

    允炆愕了一愕，他终还是个小孩子，一时无言以对。

    两眼一翻，就此断气，双目睁而不闭，显是死得绝不甘心。

    燕王有点紧张，只和他略一点头，精神便集中到朱元璋那边去。

    单玉如叹了一口气，哀然道：“假若玉如再施展一次天魔遁，恐怕最多只能再活三年。所以横竖要死，我不如看看可不可以找言斋主的爱徒一并上路，把她在天之灵气坏好了。”

    当下叶素冬忙赶往后殿。

    燕王叹道：“总算证明了直帅两人不是天命教的人了。”

    李景隆尖声细气道：“你发令请三公入宫，是否要挟逼他们改立遗诏，好遂你篡朝登位的狼子野心呢？”

    众人见他满脸红光，都大感兴奋精采。

    燕王微笑道：“我们早想到此点，既为此广布线眼，又尽力保密，只有天命教的人才知确实的情况，所以他们必然会出动所有家将亲随，好能及时在起事时尽歼吾等诸人。故只从这点上，就可看出谁是天命教的人了。”

    若允炆成功登上皇位，那她就可做其幕后的操纵者，杀尽反对她的人，否则也可保命潜逃。以她潜踪匿隐的功夫，保证没有人找得上她来算账。

    燕王微一颔首，低喝道：“若本王仍有命回顺天，必不会簿待陈公。”

    就若她的飞翼剑甫出鞘便爆起了一团耀人眼目的强烈电芒。那角度位置的准确，使人难以置信。

    单玉如心内抹了一把冷汗，她确是因心怯才要离开秦梦瑶远一点。事实上由秦梦瑶现身春和殿开始，对方便一直占在先机，直至此刻她也未能争回半点优势。即使以前面对着言静庵，她亦未曾有这么无奈乏力的窝囊感，只此一点，她便如今战是有败无胜。

    严无惧匆匆进来，跪禀道：“皇上明鉴！皇太孙偕同三司和六部大臣，在帅念祖和直破天陪同下，正朝春和宫门来，微臣不敢拦阻，请皇上定夺。”

    ※※※

    燕王棣锐目一扫，见到钟仲游化身的李景隆，正伴在允炆之旁，另一边则是恭夫人和失踪多天的楞严，接着就是齐泰、黄子澄和一众叛党名单榜上有名的文官武将，众星拱月般环着允炆这明月。

    这一突变，震撼得在场诸人失魂落魄，没有人知道应作如何应付。

    此殿平时关闭，只在特别日子，才开放与人三拜礼佛。

    燕王亦是六神无主，抓着他肩头悲呼不已。

    韩柏大惊失色。这时陈令方离他有两丈之遥，救之已是不及。

    燕王等心知不妙，帅念祖已仰天悲笑道：“皇上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最信任的两个人会害你，动手！”

    燕王棣一面欢容，与戚长征、风行烈、范良极、虚夜月伫立一旁，静待意旨。

    叶素冬接口道：“臣下等已奉旨发出命令，召三公来此，只是这一着，允炆便被迫得要立即发动人马，好在三公抵达此地之前，夺得宝库的控制权。”

    秦梦瑶只把剑抽离了剑鞘少许，便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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