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魔作祟

到！”

    此人中等身材，深黑浓密的头发梳得油亮亮的，有两只突兀的大耳朵，高颧骨，陷脸颊，鼻子细长隆起，一对很锐利的眼睛，厚唇上留着两撇胡子。出奇地，当脸部所有特征合起来，造就出却是张不难看的面容，令人难以挑剔，还感到他不单雄心勃勃，且具备达到其目的的谋略才干和活动能力，当然是不择手段。

    马车在东宫的主道缓行，朝内苑驶去。

    李显独坐与殿门相对另一端的龙椅上，容颜憔悴苍白，萎靡不振，可知他的“心病”，折磨得他有多惨。

    符太根本不在乎他怀疑与否，咕哝道：“我的心情可以好到哪里去？人事全非，又没得到上阳宫倒头大睡。他奶奶的！”

    大唐新皇帝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道：“神医回来就好哩！朕不知多么挂着你。”

    符太暗叹李显纵然真的见鬼，见的必是四处闲逛的游魂野鬼，是认错鬼了。真正的武瞾，如未破空而去，亦正处于含着清神珠、施展胎息的游离状态。

    符太暗忖李显怕光或怕黑，关他的鸟事，幸好记起自己扮的是“王庭经”，忙道：“鄙人不是医好了他吗？”

    看着皇帝乖乖伸出来、搁在龙椅柄的龙手，符太伸指搭往他“寸、关、尺”的腕脉去，顺口问道：“皇上这个病是怎样来的？”

    李显面色一沉，骂道：“全是那五个蠢材闯的祸，母皇早定了传位给朕，他们却要去搞甚么诛二张，气得母皇病情加重，还不准我们……”

    符太忙竖起耳朵，从殿堂另一端听到李显的声音，虽是有气无力，但只要不是聋的，便听到他兴奋至声音也抖颤起来，欣喜如狂的嚷道：“快请！免去一切礼节！”

    符太探脉的手提起，再按下改为用手掌覆盖着李显的手腕。

    汤公公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否因想起过世了的李重润，不愿多说的道：“尚未策立。关系到大唐的未来，不容鲁莽轻率。”

    韦后身后立着两个身长玉立的宫娥，符太没看她们的容颜，骤眼里仍感到两女体态极美。

    今次符太是真的动了好奇心，大讶道：“武郡王？我好像从未听过。”

    汤公公不厌其详的解说道：“我们大唐在这方面沿袭汉制。天子正号曰皇帝，自称朕，臣民尊之为陛下、皇上，就看皇帝爱用哪一个。皇上用的车马叫舆，所在处唤为行在所，居则禁中，所以现在东宫便是禁中，为方便起见，朝臣呼之为东禁，皇后居处称省中。皇上用的印曰玺，所至曰幸，所进曰御。发出的命令有策书、制书、诏书和戒书四类。”

    汤公公的话惹起符太丁点儿的兴趣，因他不单比一般人好奇心重，更奇怪汤公公没提及李重俊。问道：“为何没有太子？”

    心中好笑，道：“若与鬼神有关，那个甚么真师不是可大展所长吗？”

    汤公公丝毫不以为忤，换过说的是另一个人，早严词痛斥，笑道：“神医仍是直肠直肚的性子。上阳宫被封宫哩！然神医放心，公公在内苑给神医安排了好地方，不会比以前上阳宫的太医府差。”

    汤公公大喜道：“神医确奇人也，有神医在，没有难题是解不开的。到哩！”

    两人中，居末位者面目平凡，惹不起符太的注意，可是另一人却是不可小觑，勾起他对大明尊教内那些武功高明，却满肚子坏心术，表面则道貌岸然的坏家伙们的记忆。

    符太心忖这就最好，本少从不惯跪跪拜拜。汤公公知机的领他快步登阶。

    汤公公提醒道：“只可称皇上。”

    汤公公道：“可以是妃嫔，也可以是女官名称，像妲玛的‘夫人’和上官婉儿的‘婕妤’称号，属官阶，而非是皇上的妃子。”

    符太愕然以对，一时没法掌握汤公公的意思。

    汤公公满足的吐了一口气，道：“武郡王就是以前的梁王武三思，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坐马车去见皇上！”

    符太头痛的道：“有哪些新称谓呢？‘”

    宇文破不像那兵头般，只认着他那一张丑脸，隔远打量他时，目泛惊异之色，到打过招呼，与符太并骑而行，其他十多个御卫追随马后时，按捺不住的问道：“太医风采胜昔，焕然一新，末将差些儿以为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符太嚷道：“我的娘！只是皇上已这般复杂，鄙人怎记得这么多？”

    宇文破被他的“理直气壮”，差点说得哑口无言，两眼一转，改口问道：“太医今趟远赴南诏，定采得大批珍贵草药。对吗？”

    宇文破失声道：“丢了？”

    李显这才住口。

    汤公公忙道：“公公当然清楚。皇上见鬼呵！”

    李显不分轻重，骂五人的话不该说给符太的“丑神医”听，但他显然视“丑神医”为心腹亲信，故口没遮拦。

    终朝宇文破瞧去，光火道：“宇文统领在盘问我王庭经吗？怀疑甚么呢？”

    问题在李显完全站在韦后和武三思的一边，眼前的密议，针对的正是五人。

    东宫内苑。繁花殿。

    符太首次听到有人唤武瞾为“武则天”，是在谥号上加上她本身的姓氏，很有新鲜感，比全名“则天大圣皇后”直截了当。依约定，武则天的死讯尚未公布，但在东宫内，当然人人清楚，汤公公没有瞒他，亦晓得瞒不过他。

    汤公公纠正道：“他现在是道尊哩！”

    宇文破怎敢再惹他，领符太穿过重光门，在重光殿前的大广场右转，朝东宫膳厨、粮仓的一方驰去。

    李显双目射出没法隐藏的期待、发自真心的喜意，招手道：“免礼！神医快到朕身边来！”

    在只有胖公公真正的大宫监府正厅四分之一大小的厅子坐下后，汤公公欣然道：“终盼到神医回来，大家都可松一口气。”

    韦后、汤公公、两个宫娥倒没甚么，因“丑神医”奇人异行，不守成规乃一贯作风。

    符太毫不在乎，耸肩道：“有何出奇？统领到过金沙江吗？本人回程时，误搭烂船，给江内的石头揩了一下，立即四分五裂，累得我一冲十多里，喝饱江水，幸好我武功高强，爬上岸执回老命。”

    又语带讥讽的道：“他两次开坛作法，皇上安宁了几天又复发，或许武则天太猛了，超过了他的法力。”

    汤公公在符太耳边道：“皇上旁那张櫈子是神医的。”

    符太知他绕了个圈子，来问自己从南诏远道回来，却是两手空空，连包袱都没一个。没好气的道：“丢了！”

    符太忍着笑道：“公公说呢？”

    终看到韦后椅背后的两个宫娥，年轻貌美，其中之一特别漂亮，若如可滴出蜜|液的鲜花，频频目注符太，似欲传递芳心内的信息，有些儿似是“丑神医”的“老相好”，偏是龙鹰那混蛋从未提起过。